《狗血的青春》橙心晴

42、自己做主

　　在这个清冷的晚秋时节，躺在自家的床上，裹上温暖的被子，又是可以睡到日晒三竿的周末，真是无限的美事啊。
　　“快起来啦！！”偏偏橙姗姗大姐的大嗓门一再地和着捶门声响起。
　　“拜托啊，妈，现在才七点半，让我再睡一下啦。”橙茵又在被筒里滚了两圈，懒洋洋地抗议。
　　“下午回来再说啦！”橙姗姗大姐已经冲了进来，把手伸进被窝拉扯着她，“快点，呆会舅舅来接我们去外公家。”
　　橙茵马上翻身坐起，惊讶地瞪圆了大眼。
　　橙姗姗大姐出奇严肃地说：“你不在家这几个月，你舅舅隔三岔五就来家里游说。妈妈已经跟外公和好了。你也快成年了，有些事情该让你自己做主。”
　　唉，不知道多久没跨进这座别墅了，都忘了自己原来有一个这么有钱的外公。不过现在的她没什么心情欣赏这些，即将见到外公的喜悦、不安甚至还有害怕充溢心房。来到客厅的门口，她的双腿都有点发抖。
　　橙姗姗大姐却象走大路一样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对朝里坐着的老者鞠了一躬，“爸，我们来了！”就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真皮沙发上。
　　“外公！”橙茵挪着小步走进，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老者明显身子僵了一下，缓缓站起，转过身来。
　　这与自己的想象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老者慈眉善目，满头密密的白发整齐地向后梳着，下巴的胡须也花白，脸色泛着健康的红润。看到橙茵后，他神情很激动，眼泪夺眶而出，双臂颤巍巍地伸出来，“来，孩子，给外公抱抱！”
　　橙茵迟疑地望了望沙发上的妈妈，橙姗姗大姐却已经把头偏过去。她还在犹豫着，老者已经越过沙发走向她，一把把她紧紧抱住，“孩子，受苦了，受苦了！”
　　橙茵突然间也很想哭，这个老人的怀抱实在太温暖了，自己曾经想象过千百万次，都没有现在这样感觉真实，这样美好，这样令人依恋。她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不停地哭，好象要把十几年的委屈、怨恨和想念哭尽，泪眼朦胧中看到沙发上的妈妈也已泪流满面。真好，这样的感觉真好，希望不是梦啊，不是梦！
　　橙茵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大的席梦丝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丝被，还在发愣，忽然橙姗姗大姐调侃的话语传到耳边，“你真的很丢脸哎，居然哭昏了！”
　　另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别这么说，她是吓坏了。如果不是你这么任性，她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外公走了过来。
　　“哎，我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橙姗姗大姐不满地叫嚣。
　　“就为你可怜的自尊拆散我们爷俩这么多年。”外公竖起了眉毛。
　　“是你先赶我出去的啊！”橙姗姗大姐叉起腰，理直气壮。
　　一记爆栗。
　　橙姗姗大姐缩缩脖子，委屈地撅起嘴。
　　看来再大的人，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橙茵偷笑。
　　“好了，茵茵，洗洗脸，到书房来，外公有话跟你说。”外公摸摸她的脸，和蔼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把她送到书房门外，看出她的紧张，橙姗姗大姐十分正经地说：“丫头，你已经长大了，无论外公跟你说什么，你都可以自己做主，妈妈不会勉强你，外公也不能，不要害怕！进去吧。”
　　橙茵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外公正端坐在书桌后，和颜悦色地看着她，她紧张的心情也渐渐地放松下来，在对面的皮椅上坐下。
　　外公开始发问：“茵茵，听说你现在在S大念经济系？”
　　“是。”
　　“高考成绩是全系第一？”
　　“是。”
　　“恩，不错，不愧是我们橙家的！”外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要保持哦！”
　　“好！”橙茵心里也喜滋滋的，这比任何一次受到的表扬更让她开心。
　　“这十几年你和你母亲都吃了不少苦。你妈一个人撑起家很不容易，把你培养成这样更不容易。现在我们和好了，橙家不会再放任你们不管了。”外公语气严肃起来。
　　不会放任？什么意思？
　　“外公希望能接你们回来住。你也看得到的，外公年纪一大把了，迟早是要退下来的；你舅舅也在忙自己的公司，虽然经常过来帮忙，也很辛苦。我希望有能力的后辈能担起责任来。”外公语重心长。
　　回来住？橙姗姗大姐会同意吗？后辈？难道是说我？我有这个能力吗？过三天后我才18岁哎。橙茵暗忖。
　　好象看出橙茵的担心，外公微微一笑，“回来住的事情我会跟你母亲再商量。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希望你能在毕业之后到我公司来帮忙。”
　　现在就谈毕业后的事会不会早了点？
　　“也就是说我希望你转系，转到商管系，学一些比较实际的东西。”外公再次解释。
　　转系？！没想到在电视上看的那些有钱小孩人生抉择的戏码会在自己身上上演，她一时还没接受过来。
　　“我知道你现在一下子也做不了决定。如果考虑清楚了，寒假后就转吧。”竟隐隐带着命令的语气。
　　当年也是这般强势地要把爸妈拆散吗？橙茵忽然有点了悟。
　　“外公，让我考虑一下，寒假我会答复您的。”橙茵很有礼貌地回答。
　　回到学校已经是傍晚九点，橙茵没有马上回寝室，而是先来到了校门口草坪处，很巧，大概也是自己期盼的吧，又看到了李敬。他正轻垂着头，懒洋洋地靠在草坪的长椅上，两手展开摊在椅背上，一只手上还拿着一罐饮料。耳边垂下细细的黑线，延伸至胸前小小的MP4上，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橙茵走过去，坐在了他旁边。他闭着眼呢，好象没有感觉到。
　　那就好！橙茵小声地说：“天王，要不要听啊，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哦。”
　　没有反应。
　　橙茵又试探了一下，“我是我妈妈一个人带大的哦，可能盈盈跟你说过。”
　　瞥了一眼旁边，依然没有动静。她自言自语起来，“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我爸爸没死，他还在世上某个角落活着，不要脸地好好活着。他怎么可以还活着？！他应该被鄙视唾弃，应该被千刀万剐，应该下地狱！如果不是他，妈妈不会跟外公翻脸十几年！如果不是他抛弃妈妈和我，我们也不会这么辛苦，这么不幸福！我恨他，恨了他十几年，我还会恨他二十年、三十年``````”橙茵渐渐激动，声音也哽咽起来。
　　“可是李敬啊，为什么？~~~该死的为什么？我还是~~~还是想看一看他，想~~想让他抱一抱，就象今天被外公抱得昏~~~~昏过去一样。我是不是很贱？是不是被抛弃的小孩都这么贱？”空旷的草坪回荡着她细碎的哭声。
　　身边的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哭着哭着，橙茵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其实我不应该哭的，今天真的很高兴，我十三年来第一次回外公家，妈妈和外公也很高兴。外公说要把我们接回去住呢，呵呵。”她想着，不由地笑了笑，“可是外公要我转系，说毕业后让我过去外公公司帮忙。果然成年了，就要决定自己的人生了。我还没想好答不答应呢。”
　　她歪着头看向李敬，“天王，你说我该答应吗？”
　　李敬仍然一动不动，就象一尊没有感觉的雕塑。
　　“呵呵，天王，不管你听没听到，我都谢谢你。”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她起身离开了。
　　好一会儿，雕塑才抬起了头，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如夜的黑眸覆盖上一层朦胧的雾气，带着迷蒙的伤感在眼角凝成晶莹的泪珠``````

　　——作者的话：唉，可不可以不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