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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驱魔风家 ...

  •   “终于到了第三世?”他永远背对着她.。
      她也明白,一切都该结束了,“是该了结了。”他转过身,但却低着头,将手里的匕首递给她,“就用它了结。”
      她看到匕首的眼睛透露着惶恐,很快向后退了几步,“不!”
      “一定要!”他立刻迎上前去,但却始终不愿意抬头,“你要亲手了结它。”她立刻抱着头跑开了,不愿意面对。
      他站了站,突然双手举起匕首,向她砍来了……
      “不!”
      谢晓澄惊恐地喊道,她的一双眼睛崩的又大又圆,嘴巴也张开很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她才定过神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床上刚刚趟过的地方也有些潮湿。
      梦,又是那个梦。
      从七年前开始,那个梦几乎每个月都会席卷她一次。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最近,席卷的频率似乎多了一些。她闭上眼睛,摸了摸自己右手腕上的疤痕。
      这疤痕陪了她七年,每次醒来她都要摸一摸,查看有没有消失。
      尽管她知道,消失是不可能的。
      如果那疤痕消失了,她也就不存在了。
      吃过早饭,谢晓澄很快便穿戴好出了门,开着车朝远方驶去了。她的师兄邱泽晏今天约了她在郊外见面。前两天有人在那里发现了两座碑墓,上面的墓志铭一直没有明朗。
      谢晓澄到达目的地时候,已经有很多工作人员在清理那两座碑墓了,大家都聚精会神在那墓志铭上。但谢晓澄急速的刹车声和轻快的高跟鞋声一出现,还是让所有人的注意力由碑墓转向了她。一时间,面带方块墨镜,身着超短裙,脚踏10寸高跟鞋的高跷女人似乎比那两座碑墓更让在场的考古人员感兴趣。
      其实不用抬头,只听高跟鞋的声音就知道是谢晓澄。因为她从来不穿平跟鞋,即便是出案子,也是如此。
      当然,她的案子只有她自己能做。
      也正是因为她所处理的“特殊案子”只有她能做,在场的所有考古专家在看见她出现后都隐约表现出了自愧不如。
      邱泽晏没有等谢晓澄走近就和她打了招呼,但谢晓澄没有反应,鞋跟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也没有提快,直到走近了她才对邱泽晏轻轻地说了一句:“师兄。”
      “她一向很冷。”一些认识谢晓澄很久的人和刚认识她的人谈论着。
      是,她就是这么冷。但曾经她不是那么冷,她也是个阳光的邻家女孩儿,若不是七年前那件事,她现在才不会成为处理那些“特殊案子”的高手。
      邱泽晏和谢晓澄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近两天考古的发现,正当他们聊得起兴时,一个工作人员大声地喊道:“有三个字显现出来了。”这个声音吸引了所有的专家凑上前去,只有谢晓澄和邱泽晏没有那么急。
      “我对出来这三个字了‘林夕国’。”
      “什么?”谢晓澄惊讶道,那专家的一句话让她之前所有的冷静统统不见,她快速跑到墓碑前。邱泽晏似乎要拦住她,但还是没能拦住。
      见谢晓澄走过来,围在墓碑前的工作人员都自行快速地为她敞开一条道路。
      谢晓澄走近碑墓蹲下,她摘下了眼镜,两只眼睛瞪圆了墓碑一角仅能呈现的三个字。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当手触摸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她好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听到了念经的声音,还看到了成千上万人在哭泣,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甚至感觉自己有些窒息。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会有林夕国。
      不。不会。她肯定不会有。但那三个字就那样活跃在她眼前,清晰、深厚,不容忽视。只是墓碑右上角的缺口,感觉有些心痛。
      “你确定是‘林夕国’三个字?”她的声音严肃且十分发狠,而且很沉闷,似乎确定这三个字就确定了她的生死之事,那语气让听者也不敢怠慢:“我肯定。那三个字就是‘林夕国’,我还肯定那是清朝的字。谢小姐,你不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谢晓澄站起身来鄙视地看着回答自己问题的人,因为她知道所有人都不服她,她年轻,出道没有几年,但却让所有人对她言听计从,谁让她能处理别人处理不了而且又很重要的事情呢。
      所以,这两座碑墓要想进一步挖掘,必须在她办完事之后,否则谁也别想碰它们。也因此,所有人都针对她,谁会尊重一个黄毛丫头?
      但谢晓澄不这样看,她明白别人对她的看法和成见,只是那些成见在她眼里十分可笑,那只会让她更看不起这些人。
      谢晓澄转过身要走出人群,一旁的邱泽晏却拉住了她的手,他看着谢晓澄的眼睛,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又好像害怕看到某些东西,但那只手握住谢晓澄时所释放的温热,已让谢晓澄安心许多。
      “我没事。”谢晓澄的声音依旧很冷,但邱泽晏听出了那三个字的温暖。
      谢晓澄走出了人群,刚走出没几步,一个身着时尚的女人上前抓住了她。谢晓澄吓了一跳,但当她看到对方面容的时侯,她一脸的惊吓立刻浓厚成惊恐,因为她意想不到,她不可思议,她难以置信,她甚至恍如隔世,就在她看到那张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双手拽住自己双臂的时候。
      而那张看谢晓澄的脸亦是同样的意外,只是比意外又增添了几份欣喜。
      “鸿楠?”那张脸面对着谢晓澄,一双眼睛几乎要蹦出来,“你是鸿楠。”她紧紧地摇晃着谢晓澄,“你就是鸿楠。!”
      谢晓澄似乎真的被吓到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脑子里却闪过了无数的画面,不尽的欢声笑语和无知的年少轻狂……
      “鸿楠,你说话啊,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茗辉啊。你是不是鸿……”
      “我不是。”谢晓澄撇开那些留在自己大脑里的记忆,带着干净利落甚至有些冷酷无情的语气回答了对方。但对方似乎不打算放松,依旧抱着谢晓澄不停地摇晃着。
      邱泽晏跑过来拉开了两个纠缠的女人,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也走过来安慰了那自称是茗辉的女人,随后很快向谢晓澄道歉。
      谢晓澄没有理会,简单地示意了一下便和邱泽晏转身走了。但刚走没几步,几个考古专家追上来拦住了谢晓澄,询问她什么时候做事,谢晓澄刚刚的惶恐统统不见,她潇洒地戴上墨镜:“后天晚上7点钟。”
      回家的时候,谢晓澄坐到了副驾驶,她没有心情开车。邱泽晏的注意力也并不完全在方向盘上,他知道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此刻正心烦意乱,虽然表面上她还是那么冷静。七年前,他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冰冷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他没想到此后的这七年,他所看到的都是这冷冰冰的面容。
      “她怎么会在那?”过了很久,邱泽晏才开口说话,他知道他必须问,如果他不问,对方会自己钻牛角尖。
      “她嫁了个地产商,这片地应该是她先生要开发的地皮。”谢晓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很冷静地回答着,只是回答的时候没有看那发问人一眼,因为她不敢看。
      “刚才上来拉住她并向我道歉的男人应该就是她丈夫。”
      “看来,你还是很关心她。”邱泽晏看着玻璃上谢晓澄的影子,因为他也知道,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谢晓澄永远不会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话,“她也一样忘不了你……”
      “她忘不了的不是我!”谢晓澄冷语打断了邱泽晏的话,只要一提到那个女人或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她永远都会这样打断对方,“她忘不了的是边鸿楠。”
      邱泽晏没有再问,他知道对方需要冷静。
      谢晓澄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看着窗外,可她的心并不安静,她没有想到会在七年后的这一天再看见那个女人。是的,她没想到。她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七年前她也不会想到会和对方有这七年的决裂……
      七年前的那一天,她满怀希望地找到了简茗辉,但简茗辉却狠狠地给了她当头一棒。
      “我不会帮你的。”从简茗辉嘴里吐出的这几个字,让她瞬间泯灭了希望……
      谢晓澄敲打着键盘,她刚刚解开密码,因为她要写日记。
      曾经她们都有写日记的习惯,现在呢?她应该不会了,她已经嫁人了,再也不会有小女生的心事要诉说了。她嫁了个好人,嫁了个有钱人,衣食无忧、生活无虑,以后的生活会是安逸幸福的。
      重要的是,她嫁的是自己所爱的人。
      “吃饭了。”邱泽晏的声音把谢晓澄从冥想中拉了回来,看了看电脑,她才发现这篇日记里满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她”?是因为今天见到对方了吗?
      她停笔了,设了密码,把这篇日记存了起来。因为这是她与以往不同的日记,以前的日记主角是另一个“他”。
      “吃饭吧。”面对邱泽晏的笑容,谢晓澄能做的只是不抬眼皮地笑着点点头。
      “今天有没有他的消息?”
      谢晓澄沉着脸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对方的背影离自己远去。是的,只有在对方不看自己的时候,谢晓澄才敢看对方。她知道,这个被她称作师兄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做了自己日记里的主角。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寻找另一个人,邱泽澳。
      邱泽澳是谢晓澄的大学同学,只是七年前他突然失踪了,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他走了。可他为什么走呢?因为简茗辉的一句话,那句话让邱泽澳人间蒸发,也让谢晓澄成为了今天的谢晓澄。
      可是这七年来,无论生活上发生了什么巨变,谢晓澄始终没有放弃的就是找寻邱泽澳的下落。因为爱,她曾经深深地爱过对方,所以她不能放弃,无论现在是否还爱着。
      毫无头绪地找一个人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煎熬和头疼的事,可七年过去了,谢晓澄都坚持下来了。而在这七年里,另一个人也渐渐走入她的心里,那便是她亲切地称之为师兄的人。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找邱泽澳?还要找那个不顾一切一走了之的人呢?当然有理由,她只知道无论何时,她都要找到对方。
      她还必须承认,她已经为两个男人动心了。这是可耻的,谢晓澄心里明白。
      “我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同时为两个男人动心的女人。”谢晓澄在日记里这样写过,她也曾问过自己如果要放弃一个,会放弃哪一个?她当然知道,她要放弃的是邱泽澳。
      但是,她必须并且仅能放弃的,是邱泽晏。
      而且,她已经放弃了。
      看着邱泽晏在餐桌前忙碌的身影,谢晓澄真想时间就停止在这一秒,这样她就可以永远看下去。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和这个人有结果,也因此也就只有远远地望着。
      他们之间,有一面无形的屏障,这屏障在外人看来是可笑的,可对于谢晓澄来讲却是命运无法克服的。当然,如果她和邱泽晏是在认识邱泽澳之前就相识的话,那么即便那一道屏障是多么折磨人的陷阱,她也会奋不顾身地跳进去。
      可是现在不行了,她的心虽然动了,但已经爱不起了。
      当然,这七年来,邱泽晏也没有放弃寻找邱泽澳,不仅因为那是他的亲弟弟,还因为对方带走了一样对每个人都至关重要的东西,这也是谢晓澄不放弃寻找的另一个原因。
      “网站上有别的消息吗?”邱泽晏询问着,谢晓澄喝了几口汤,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只能喝汤,她要忌口。
      谢晓澄的身体一直不好,并不是因为七年前的那场事故,而是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但就是查不到原因。就连她的师父风心宁也不知道。
      风心宁是伏魔世家的第40代降妖女天师,七年前就是她救下了已经奄奄一息的谢晓澄并收之为徒。当然那个时候,谢晓澄还不是今天的谢晓澄。
      邱泽晏的师父便是风心宁的哥哥,三年前风心宁离世的时候把谢晓澄托付给了自己的哥哥,也因此邱泽晏一直照顾这个师妹。
      风家伏魔降妖的传家本领传女不传男,但是风心宁的哥哥生的也不是女儿,所以风家的绝学就只能传给谢晓澄。尽管风心宁离世之前将自己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谢晓澄,可她的身体却还是不见好转,她经常生病,一年里总要病好几次。
      谢晓澄喜欢喝葡萄酒,不过不是商场里卖的那一种,而是自己用葡萄发酵做出来的。每次晚饭过后,她都要喝上半杯,手里举着酒杯,静静地看着书房里架子上的伏魔棒,那是风心宁留下来的最值钱的东西了。只是,尽管风心宁将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她,可她却仍是无法发挥那伏魔棒的最大威力。这一点,她琢磨了很久都琢磨不透,索性就不再想了。也许因为她天生就不是风家人所以才无法发挥极致,也许是她虽然秉承师父几十年的功力,但仍无法与自己相融合。
      不管怎样,时间会让她与伏魔棒相融合的。
      “还在想白天的事吗?”邱泽晏见谢晓澄望着伏魔棒愣神便猜想对方在想白天的事,谢晓澄确实在想白天的事,不住地叹气摇头,似乎无可奈何。她走到书柜面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两本书放在桌子上。邱泽晏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本翻看着。
      “怎么可能真的有林夕国呢?”谢晓澄无法相信那墓碑上的三个字,她看着邱泽晏手中的那本书:“那都是瞎写的。”邱泽晏抬起头看了看谢晓澄,又合上书看了看封皮,笑着说:“《笑城》,呵呵,为什么不能有林夕国?如果不是古颠国铜器的出土,很多人也都会认为古颠国不存在。”邱泽晏似乎很相信谢晓澄所不相信的东西。
      谢晓澄不以为然,她坐到椅子上,“古颠国在历史上是有记载的,但林夕国没有,那不过是边鸿楠自己编出来的。”
      “历史上,在中国像古颠国这样的小势力数不胜数,没有记载到历史里的也大有所在。你不用钻牛角尖,古颠国是被记载的,而林夕国恰巧是没被记载的。就这么简单。”邱泽晏似乎很希望谢晓澄能够相信自己,他的语气坚定无比,手里的书也拿的稳稳的,“我相信当年边鸿楠在编辑这本《笑城》的时候也相信林夕国的存在。”
      谢晓澄看着邱泽晏,两双眼睛就在邱泽晏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对视了很久,他们好像都企图在双方的眼睛里找到什么。
      但很快,谢晓澄躲开了那双搜寻自己的眼神,“也许当时她是相信的,但那又怎样?边鸿楠已经死了。”谢晓澄说话的时候,邱泽晏依旧看着她的眼睛,只是看不到刚才能给予自己的回应了。
      “她活的时候一直都相信《笑城》的存在,可是……”谢晓澄的声音有些深沉,她深深地叹着气,“她死了,笑城才出现……”谢晓澄笑了笑,“笑城并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是林夕国而已。”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呢?”邱泽晏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一定要对方相信着什么,“这些年你一直都活在笑城里,每晚你都要看着这本书入睡,因为你不曾放弃过寻找泽澳。为什么现在林夕国出现了,你却不相信呢?就算别人不信,晓澄,你已经是风家人了,你怎么能不……”
      “风家的人?”谢晓澄嘲笑地看着邱泽晏,她觉得对方在用“风家的人”这几个字讽刺自己,“我是风家的人吗?我真的是吗?”谢晓澄拉着邱泽晏走到伏魔棒前,“如果我真的是风家的人,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把伏魔棒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我说过那是时间的问题。”邱泽晏曾经在伏魔棒的问题上和谢晓澄争执过几次,他不想对方怀疑自己的能力,拉起对方的右手,“你看看这道疤,这就是风家人的标志。你已经是风家的传人了,你不能怀疑你自己了。我也是风家的门人,可伏魔棒在我手里与一般的棍子没什么区别,可在你的手里,它才有威力。”
      “有威力和将威力发挥到极致是两回事。”谢晓澄一碰到伏魔棒的问题,所有属于她的冷静和理智就统统不见,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我根本不想做风家的什么传人,是我自己……”
      “是泽澳。”邱泽晏看着谢晓澄的眼神有些惋惜,从他认识谢晓澄以来他一直都不能避免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认识眼前这个人比他的弟弟晚了一步,可他却不知道,双眸里的这个人也是这样想的。
      “我一直认为你不害怕时间,从他走到现在已经七年了,可是你没有放弃过等他,也没有放弃过找他。为什么现在不能把这份坚韧放在伏魔棒上?”
      邱泽晏似乎在祈求答案,他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谢晓澄不这样想,在邱泽晏说出“是泽澳”那三个字的时候,她的激情就已经冷却下来。但她不能否认什么,因为对方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心里只有邱泽澳。
      是的,她不能否认,尽管事实不是这样。但她已经是风家的传人了,就一定要坚守传人的规矩。她也确实没有放弃过邱泽澳,可并不是感情意义上的不放弃,而是不能放弃寻找,那是她的任务。可是,她确实变心了,由弟弟转移到了哥哥身上。
      但追根究底,她算变心吗?她好疑惑,因为她不能肯定和邱泽澳开始过,不能肯定和邱泽澳有过往,能肯定的只能是和邱泽澳结束了,就在对方不告而别的时候。
      但那三个字真的让谢晓澄失望了,或许她从来没有对邱泽晏抱有过希望,因为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所以就只能隐藏自己的想法,尽管她很想告诉对方:“我不放弃泽澳不是因为我等他。”
      可是这句话,她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她知道邱泽晏对自己的心意,也或许邱泽晏也知道自己的心意,但终归是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既然不可为,就不要为。
      “你想哭吗?”邱泽晏看着谢晓澄的眼睛说道,他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因为谢晓澄的那双眸子很难得没有躲避他,“一提到他你就想哭是吗?那就哭吧。”他轻轻地握住了谢晓澄的手。
      七年来,他从未见过谢晓澄流泪。
      谢晓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盯着对方,而且丝毫没有胆怯。她确实想哭,因为邱泽晏认为她仍旧对邱泽澳痴心一片的看法伤了她的心,可在这些年里,她的回避和冷漠又何尝没有伤到对方?
      她没有办法,因为她不能,那是风心宁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
      这七年里,此刻这样互目相对的场景也出现过无数次,可每次谢晓澄都坚持住了,她不能动摇,不能后退,不能挽回,不能经不起诱惑。她还要掩饰自己的脆弱,因为她不能哭,七年前她醒来的那天早上就发过誓:“我谢晓澄此生,决不再流泪。”
      可是她不知道,她注定了会再流泪,如果她不流泪,就无法得回失去的东西。
      谢晓澄吸了口气,躲开了邱泽晏的眼神,也轻轻移开了自己被对方握住的手。邱泽晏知道自己又失败了,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让对方哭一次,不管是为谁。可他失败了。
      “为什么《笑城外传》只用了三个月就完成了?”邱泽澳又拿起了另一本书,“《笑城》是写给泽澳的,那么《笑城外传》呢?是写给她的吗?”
      “你应该去问边鸿楠。”谢晓澄面无表情、不加思索地回答着。
      “她会回答吗?”邱泽晏看着谢晓澄,他今天好像很喜欢看着谢晓澄说话,因为他有种感觉,他马上就要失去谢晓澄了。
      邱泽晏的感觉没错,他确实就要失去对方了。
      “不会。”谢晓澄回答的时候没有看对方的眼睛,“她已经死了。”
      “你还恨她?”邱泽晏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对方,他叹了口气:“你是因为她的拒绝让泽澳不告而别而恨她,还是因为她结婚的时候没有给你打电话?”
      谢晓澄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笑城外传》那四个字。突然,她拿起《笑城》和《笑城外传》放回柜子里:“太晚了,你回去吧。”
      “你根本已经不恨她了。你经常看外传,那本书已经被你翻旧了。”邱泽晏突然的激动让谢晓澄不敢转过头看他,“玉子函最终对玉子谷手下留情就是因为她不恨,对吗?”
      谢晓澄狠狠地关上了柜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书是边鸿楠写的,恨不恨只有她知道。”
      “边鸿楠?你从来没有忘记过边鸿楠,因为你从没有放弃过泽澳。”
      谢晓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只要一从对方嘴里听到泽澳的名字就很不耐烦,“边鸿楠已经死了,她不在我心里。”她走近邱泽晏,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我没有放弃寻找邱泽澳,你也没有放弃,我们都是一样的,你知道的。”谢晓澄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与对方做这样近距离的眼神交汇,她似乎也有一种感觉,如果她再不仔细地看看那双眼睛,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是的,确实如此。
      “我知道。”邱泽晏也看着那双眼睛,语气温柔了很多,“可我不知道,是谁在你心里?”
      谢晓澄的心跳的很厉害,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似乎他们之间的那道屏障只要她一回答就可以瓦解。曾经,她也有过这样一次机会,那次邱泽晏喝多了,酒后吐真言了,可当时他看着谢晓澄的眼神却没有醉意:“我们之间,是爱情吗?”
      谢晓澄久久地看着那双眼睛,感受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和自己一样,都在等待着一个曙光,或者是又一次黑暗。
      “谢晓澄的心里,”她咽下口水的时候,喉咙发出了“咯吱”的声音,“只有谢晓澄。”
      最终,她回答了,让自己和对方都再一次走进了黑暗。
      她坚守住了,因为她无可奈何。
      “后天办事,明天老规矩,去拜师父。”她的眼神也躲开了,“我还要早起呢。”
      邱泽晏长出了一口气,他又白白激动了一次,“晚安。”他没有回头地向门处走去,只是脚步移动地慢了些。谢晓澄也没有回头,她害怕一回头就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惋惜、后悔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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