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才喜欢你》一兀

39、039

　　唐漫云的婚礼在春节前两天，让本就忙碌的节前变得更加忙碌起来。岑醉头一天还在做新闻采访，赶稿赶到凌晨十二点，叶锋在车里等到快睡着了才接到她，天还没亮就被拉去做了伴娘。
　　她打着瞌睡任化妆师在脸上涂涂抹抹，唐曼芸的婚纱小腹处有些紧，正让人把腰际松开些，见她头狠狠往前一捣，险些让化妆刷戳到眼睛，心头一紧，赶紧把她拍醒。
　　“昨晚干嘛去了，看你这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岑醉睁开一双迷蒙的眼，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加班。”
　　唐曼云站在落地镜前回过头问：“叶峰也加班？早上他送你过来，我看他今天也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岑醉瞬间清醒，摆弄着化妆师的眼影盘，不大自在的道：“他去接我下班来着，谁知道突然接到加班任务，他就一直在车里等了。”
　　唐漫云愣了一下，随即真心为岑醉开心起来。

　　原以为这两个人还要墨迹很久，明明看对方的眼神都不一样，局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偏偏都要憋着不说，还要当普通朋友，少不得要让自己在中间推波助澜，没想到才没几天就成了。
　　当初她半真半假的要给岑醉介绍男友，一是借此刺激一下叶锋，二是他如果对岑醉真的没那意思的话，她老公的朋友也挺靠谱。
　　“没想到叶锋动作还挺快的，我手上还准备了大把的优秀青年介绍给你，这下用不着了。”她一副可惜了的样子。
　　“怎么用不着？放着备用呗，说不定哪天就分了。”另一个伴娘听见了，立刻最快的道。
　　唐漫云在她旁边，立刻掐了她后腰一把示意她闭嘴。
　　那伴娘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最快说错话，脸色都变了，人家刚刚谈恋爱就预测人家分手，连忙歉意的笑了笑。
　　“对不起啊，我这人就这样，说话不过脑子。我男朋友因为这个说过我好多次，还劝我多吃猪脑子补补，哪知道吃了好像用处也不大。”她困扰的挠了挠头。
　　“吃猪脑子不是越补越笨？我看你是没救了。”唐漫云怕岑醉生气，连忙缓和气氛。“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以前还说我老公有钱又有颜，一定是跟我谈不到三个月就踹了我，谁知道我老公专一又深情，赶他都赶不走。”
　　“对啊，我说话都不准的。”
　　岑醉心里仿佛是打了个疙瘩，勉强笑了下。
　　“没事，开玩笑罢了。”

　　那伴娘也觉得尴尬，听化妆师要水，立刻借口去帮忙拿出去了。
　　唐漫云的肚子这时候才四个月，并不明显，她右手习惯性的放在小腹上，坐到岑醉旁边。
　　“我这个朋友就是神经太粗，说话没少得罪人，不过她心不坏，你要是生气就趁她不在骂她两句，对她的话别上心。你是没看见叶锋在背后看你的眼神，炙热得……”她摇了摇头，感叹着，“除了你，周围所有人都是背景。”
　　“哪……哪有……”
　　“上次同学聚会，要不是他一句‘还挺想念以前念书的时候’，你当班长是临时起意组织的？在林城这么多年，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什么时候组织大家聚会过？”
　　岑醉有些愕然，“……我不知道，我以为……”

　　唐漫云拍了拍她的手，眨了下眼睛，“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以后慢慢发现。”
　　等岑醉追问，她装作高深的闭嘴不说，只道：“至少以后二十年，反正我是不信叶锋会跟你提一句分手。”
　　“那二十年以后呢？”岑醉随口一问。
　　唐漫云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稍显暗淡，低下头，手指顺着裙摆上的皱褶。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珍惜当下吧。
　　看着她陡然变化的表情，岑醉像是被针给扎了一下。
　　上次相约逛街，唐漫云的话让岑醉发现，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直到现在依旧让她无法释怀的事情，甚至对她的影响严重到她让她怀疑自己能否胜任母亲一职。
　　岑醉陡然想起一句话，“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受害者”。
　　今天这样的日子不适合想这些，岑醉正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她已经自己调试过来。
　　唐漫云直起身，深呼吸两口气，嘴角上扬着，拾起岑醉的手，颇有些与君共勉的意思。
　　“所以，有人爱就尽管去爱，别畏惧不前。”
　　岑醉笑了笑，点头。

　　唐漫云父母仍然住在蔺川，所以接亲是在贺年安排得酒店。
　　等伴郎簇拥着新郎出现在门口，唐母已经忍不住喜极而泣，握住唐漫云的手舍不得松开。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她的眉眼，眼中全是疼惜之意。
　　仿佛唐漫云还是个幼小的孩童，脆弱又娇嫩，一离开她的视线就让人担心会不会受伤害。
　　又仿佛到了那段绝望的日子，花儿一样的女儿仿佛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暮气沉沉，眼神空洞。
　　那时候真是剜心一般的痛，她还以为不会有今天了。

　　“好……好……”她连说了几个好，便哽咽住说不出话来。
　　唐父劝阻她：“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孩子能有今天应该高兴。”
　　唐母抹着泪：“是，是，应该高兴……”
　　唐漫云也被惹得泪光闪闪，就连岑醉也跟着鼻头发酸。又忍不住想，等到她结婚那天，会不会有人拉着她，开心又难舍。
　　这么一想便有些唏嘘。
　　化妆师喝过水回过神来，见一屋子人快哭成一团，抓狂的叫道：“妆，妆！”
　　最后只得重新补过。

　　守门的伴娘被从门缝下塞进来的红包贿赂，悄悄打开了锁，一瞬间人都涌了进来，岑醉被挤到了靠墙的位置。
　　其余伴娘们笑笑闹闹的要新郎单膝下跪当众告白，唐漫云不舍得，红着脸倒戈到了贺年那边。
　　“你们想听，才不给你们听。”
　　她手捧着捧花，坐在床上跟单膝跪地的贺年平视着。
　　岑醉贴墙站着，从别人肩膀上看过去，见他们两人含情脉脉，眉目之间尽是深情，羡煞旁人。
　　感觉身旁人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牵住，她转过头，见叶锋不知什么时候混到了女方亲眷里。
　　他五指挤进她指缝间，微微偏过头，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可以牵手吗？”
　　手心温热，相贴的掌心跟自己的柔软的皮肤不一样，微微有些硬，很有安全感。
　　她移开视线，嘀咕一句：“你都牵了。”

　　很快有人发现他们俩，“喂，怎么还有人躲在角落里卿卿我我？”
　　岑醉快速的挣脱开，假装没事的摸了下头发。叶锋遗憾的勾了勾鼻尖，若无其事的走到伴郎团中间。
　　“你们俩也太黏糊了，就这会儿也要凑到一块儿。”
　　到了酒店一桌一桌的敬酒，唐漫云杯子里早被换成了白开水，亲近的心知肚明是奉子成婚，不会让新娘来敬酒，不亲近的更不会不识相。
　　贺年却是逃不掉的。贺家也算是有头有脸，亲戚朋友不少，敬到一半他已经上脸，最后免不了把几个伴郎拉出来轮流挡酒。

　　酒店里空置的包房被用作了休息室。叶锋只着衬衣倒在躺在沙发上，手抬起搭在额头上，眉头微蹙，难受的样子。
　　门被敲了两下，接着被推开一条缝，岑醉从外面探头进来，见着他才推门进来。
　　走到沙发边蹲下，他正睁开眼，眼眶发红，眼神中有醉酒的醺然，连衬衣下的脖子根也泛着红。
　　“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他一张口，胃里就一阵上涌，赶紧闭上嘴抑制住想吐的感觉。眉间拧成“川”字，面有苦色。
　　他缓了一会儿，才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
　　看他这样，岑醉一阵心疼，坐在他身边主动握住他的手。叶锋心中激荡，现在也只能用拇指在她虎口位置轻轻摩挲着。
　　休息室里温度不高，岑醉左右看了看，在门口找到调节面板。
　　“我去把温度调高点。”
　　叶锋闭着眼摇头，不松手。她无法，只能任他拉着。
　　见他外套搭在脚边扶手上，拿过来盖在他身上。衣襟上别着的玫瑰不知何时落在地毯上，她捡起来闻了闻，淡薄到几乎闻不到的香气。
　　一门之隔，喧嚣全被挡在了外面。
　　把花放在他旁边，趁他闭着眼，肆无忌惮的打量他起来。
　　他今天跟平常不同，头发全都往后梳，露出额头和锋利的眉，锐气自然流露出，一睁眼，有些让人不敢同他对视。

　　“怎么了？”他敏锐的察觉到她目光躲闪了一下。
　　岑醉穿高跟鞋，理了理裙子，索性并着腿在地毯上坐下来。
　　“觉得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她托着下巴，眼神充满柔情的俯视他，笑了笑。
　　“以前我总不能把你跟孟家人联系起来，甚至有时候有种叶锋跟孟泽是两个人的分裂感，因为你跟君如的风格太不一样，跟我那些表哥表姐们也不一样……就拿关盈来说吧，她花钱从不考虑多少，一只表就够我数年工资，”
　　今天在唐漫云的婚礼上，她看到了叶锋的另外一面。
　　他一端起公子哥儿的架子就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让那些想要为难伴娘的人讪笑着闭嘴。可只要他愿意，也能游刃有余的跟人推杯换盏，犹如饭局中的老手。
　　这让她有些陌生。
　　正不安着，叶锋突然把她手放到嘴边，咬了一下指尖。
　　岑醉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倏地一下挺直了背，肩膀绷的紧紧的，睁大眼瞪着他，指尖还留着湿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