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才喜欢你》一兀

33、033

　　急诊室值班的是个中年的男医生。岑醉被公主抱进来后还处于害羞的神游中，没听清医生问了什么，叶锋的声音倒是格外入耳。
　　“路上崴了一下。”他半蹲在岑醉面前，抬头看了看她微红的脸，又说：“不怎么痛，只是怕万一，麻烦您给开个单子拍个片子看看。”
　　医生闻言弯下腰，示意岑醉把鞋子脱了脚踝露出来看看。
　　岑醉动作磨磨蹭蹭的，裙子底下是一条连袜的羊毛打底裤，尴尬的飞速撇了叶锋一眼，“不，不用看了，应该是拉伤肌肉了。”
　　叶锋不放心，站起来拍了下她肩膀，“先给医生看看再说。不差这点儿时间，实在想吃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
　　他只当她是惦记着吃。
　　“谁想吃了。”她呐呐的。
　　男医生闻言打趣的对着小姑娘笑，又瞧了瞧她的打扮，到底是比叶锋见多识广的，“哦”了一声，指了指诊室里蓝色帘子隔出来的一个角落。
　　“你去里面把袜子脱下来。”
　　叶锋这才恍然大悟，低头一撇她裙子下露出来的一段小腿。岑醉撑着椅子站起来，晃了一晃，他立刻一手托住她胳膊一手虚虚的揽在她腰间。
　　一阵馨香袭来，掌下腰身隔着大衣也只盈盈一握，他晃了晃神，扶岑醉坐在帘子后的病床上匆忙说了句，“好了叫我。”
　　岑醉兀自发着呆，一手握拳抵在砰砰直跳的胸口，暗自疑惑为什么她刚刚都差不多在他怀里了，心里却没有一点抗拒和方案。
　　还没想出个究竟，帘子动了动，叶锋的身影映在蓝色布帘上，只伸进来一只手，拿着他的外套，“这里冷，盖上吧。”
　　岑醉低头这从他影子上挪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垫着脚过去接过。
　　只听男医生在外头干笑了两声，“哈哈，这空调坏了，没来得及修。”
　　“没事。”
　　一阵脚步声，过了会儿亮起一团暖黄的光。
　　“我去借了个烤火炉来，来来，别你女朋友脚还没好你倒感冒了。”
　　岑醉不仅不觉得冷，脸上温度反而热的烫手。她脱了袜子，叶锋的外套盖在裙子上，外套边缘摩擦着露出来的脚踝，刺刺的，痒痒的。
　　“好了。”

　　脚面没有红肿淤血，医生让她试着动了动，只是转动脚腕时又拉扯感，疼痛比刚扭伤时已轻微了很多。
　　医生站起来，“没事，我看也不用拍片子了，去外边买两贴活血化瘀的膏药贴一贴就好了。”
　　叶锋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再上车时岑醉已经是一身药膏味儿，她吸了吸鼻子，十分嫌弃自己。
　　“好臭。”
　　叶锋撒谎撒的面不改色，“我觉得还挺好闻。”
　　“那你口味可真重。”岑醉小声嘟囔了一句，随机又释然了，既然他都不介意，那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
　　“还去不去吃？”叶锋问。
　　岑醉看了一眼时间，“九点过了啊，我不能回去太晚……”便有些犹豫起来。
　　赵宜最近总是玩到很晚才回家，陈闵等过两回等到凌晨一点后就气得规定了门禁时间，连累岑醉也得早早归家。
　　原本兴冲冲的，谁知道中间出了个岔子去了一趟医院，兴致早就淡了。何况这不早不晚的，勒紧了腰腹也不是不能熬到明天早上……

　　绸布般的夜空里，一弯冷月冷清的挂着，往下便是千万树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灯火。
　　车内的味道是好闻的淡淡橘子味，还有几丝暖融融的气息。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外祖父家过寒假，跟表哥表姐瓜分了橘子后把橘子皮扔进壁炉里，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她转过脸，正对上在红灯前叶锋暗沉的眼。
　　这样的晚上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她心里有些可惜，也只是可惜，被动的人要变得主动何其的艰难。
　　她咬着嘴唇。
　　“不然……”倒数结束，叶锋说：“我送你……”
　　“去吧。”岑醉打断他，突然果决起来，甚至连借口都已经想好了，“我跟家里说加班出采访任务。”
　　她定定的看着他，表情雀跃又坚定，不知是暖气太足还是因为什么，她脸颊绯红，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过头，有些不安起来。
　　幸好叶锋还记着在开车，只觑着空扭头看她。
　　“你……老看我干吗？”
　　“没什么。”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握拳抵在嘴边假装咳嗽了一下，心里偷乐。

　　去的路上碰到一起车祸，两辆车堵在路中间，车主言语不和动起手来，交警迟迟没来。最后两人掉头，去了岑醉家附近的一家羊汤馆。门口驾着一口锅，直冒烟气，错过了吃饭的点，老板懒洋洋的依偎着取暖器。见着来了客人，立刻起来热情的招呼两人往里去。
　　“小岑来了，吃什么？”又朝前面的陌生男人扬了扬下巴，问岑醉，“带男朋友回来了？小伙子不错。”
　　岑醉连忙摆手，怕叶锋听见尴尬小声说：“不是不是，一个朋友。”
　　老板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你们现在的小年轻，我明白的。”

　　烫手的羊肉汤加足了料，没一点羊肉的膻味儿，喝一口从头暖到脚，放下汤匙，满足的喟叹出来。
　　见他正把香菜从汤里跳出来，抱歉的道，“我不知道你不吃香菜。”
　　叶锋动作顿了顿，低着头突然说道，“ 我还不吃胡萝卜不吃青椒，对海鲜过敏，偏好甜食。”
　　岑醉愣了一愣，一开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可对上他的眼睛，看出绵绵的情意，丝丝缕缕一样的缠绕着她，恍然明白过来。
　　她表情慌张，心里却有一点点的甜蜜。
　　“我……我什么都吃，不挑食。”说完她立刻低下头假装喝汤，不敢看他。
　　老板打开了电视，小小的饭店里一时间只有电视剧里男配的告白“我此生非你不要”。两人安静的喝汤，时不时抬头对视一眼，一个看不够似的，一个心慌意乱恨不得脑袋埋进碗里。
　　结账时岑醉站在叶锋身后，看他掏出钱包付钱，等着老板找钱的空档回过头看她一眼，她这次没有抢着付账。

　　“我送你。”
　　“我家离这里很近了。”她指了指街尾树木遮挡下露出的一个屋顶。
　　叶锋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他送过她回家，从那以后这条路线就铭记于心。
　　“我知道，就当是饭后散散步。”
　　“……好。”
　　两人走下台阶沿着街道慢慢的走着，冬日的泡桐树零星的挂着几片树叶在枝头飘忽着。一阵铃响，过了会儿下了晚自习的高中生从旁边学校里涌出来，将一辆车子堵在了路中间进退不得，不停按喇叭。
　　岑醉看见了副驾驶室里的赵宜，下意识的就去看驾驶座，恰好那男人转过脸来。长得不如徐继楠，车倒是好了几个档次。
　　“唐曼云婚期改了？”叶锋随口问。
　　“嗯，她怀孕了，怕到了春节后穿婚纱不好看。”岑醉说，“她要我做伴娘我答应了。”
　　叶锋余光一直注意她动作，像是没听到似的，若有所思。
　　两人并排走，越靠近她家的方向越是安静，因为树多这段路的路灯全都是矮矮的，两人影子在前方路上拉长，不远不近的挨着。
　　他一直插在口袋里挨着岑醉那只手突然抽了出来，似是随意的晃荡了两下，手张开。
　　没有捞着。
　　疑惑的一看，岑醉两只手已经抬起，拢在一起放在嘴边呵气。
　　“今年冬天好冷啊。”
　　……
　　一段路总有尽头，趴在门口遇到赵宜和那个男人，岑醉在离家两栋房子时就站定同他告别。
　　“到时一起去，我来接你？”
　　还没离开，他已经在预谋下次见面。从今晚不知道哪个时刻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发生了质的变化。
　　“好，那……再见。”
　　她挥了挥手，刚走几步忽然被拉住。
　　“岑醉！”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跳加速，又有点害怕，忍不住就想挣脱。
　　叶锋握着她手不松，眼神迟疑了一会儿忽又笃定起来。
　　“我不想再跟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