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传奇》凌月86

14、英明神武

　　六大首领赶到练武堂时便见厅内他们的大王正负手而立，面向高墙，盯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卷出神。
　　那画卷上绘着的是一条青鱼逆流而上，想要冲过巨浪，摆脱后面追击而来的一只巨鳖，青鱼身上伤痕累累，将那流水都染作血色，而那只紧追不舍的巨鳖狰狞着面容，恨不得将前方的青鱼一口吞到腹中……
　　这画卷是岑碧青亲手所绘，也是她特意挂在这练武堂中的，为的便是提醒自己，好生修炼，在这妖界，不为强者便会受尽欺负，甚至性命不保，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击退敌人。
　　当年她为鱼肉人为刀俎，时至今日也该换自己举刀了……
　　“参见大王。”六大首领皆都到全，分左右两排站定，齐齐向厅上的岑碧青参拜施礼。
　　“都起来罢。”岑碧青转过身，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她本身并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下面站着的这六位，与这青华殿其余人不同，他们都是跟她共过生死的好兄弟、好姐妹，这样的过命交情，本该彼此没有拘束，平起平坐才是，然则占领这青华殿，她被拥立为大王，成了一殿之主，其他六人则成了首领，负责统率一众小妖，她许他们与众妖不同，他们却坚持行参拜之礼，说什么大王便是大王，手下便是手下，大王许我们不见礼是大王有气魄重情义，但我们不可仗着与大王亲近便肆无忌惮、不知分寸……
　　这一番说辞下来，岑碧青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只是这么长时间，她还是对这些繁文缛节有些许的不适应。目光自六大首领身上掠过，说道:“再有两三天，江万城便会攻来，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大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洞庭湖四周都布下了我们的人，除非江万城不来，只要他敢来，必然陷入我们的天罗地网之中。”说话的名叫贾政，容貌十分清灌，身形颀长，背插长剑，他是六大首领中最年长的，也是办事最稳重的一个，岑碧青将洞庭湖四下的防御工作都交与了他。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岑碧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六人道:“明日我会离开一天，这青华殿内外诸事就烦劳各位打理了。”
　　“大王要去何处？”贾政一愣，出言反对道:“敌人随时可能来犯，大王不在殿内坐镇，怕是群龙无首啊。”
　　“不错，大王若是有事要办，尽管吩咐我们就是，何劳大王亲自前往。”贾政身后的邢悟也觉不妥。
　　其余四人对觑一眼，暂未吱声。
　　岑碧青道：“对付江万城，需有一柄趁手的兵刃，这一次是生死之战，我若不将其彻底除去，日后总是大患，所以明日一行我是非去不可的，此事不必再议。”她原也就是通知六人，并不是要与他们商量的。
　　六大首领见大王已做了决定，当下也都不再劝了，只纷纷表示将会守好青华殿，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岑碧青同六人又就防御以及人员布置等方面商讨了半天，最后一切定妥，才对其中五人道：“你们先下去，各自安排罢，郭儒你留下。”
　　岑碧青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身着蓝衫、模样儒雅的人身上，眸子里有几分隐约的愠色。
　　郭儒，六大首领中最不像妖的，更似凡间书生，可是但凡见过他出手的，便知道在他这一身儒雅气质之下的，是一颗冷酷甚是阴狠的心，对手常因他的外表而对他放松戒备，最终落得个被他玩死的下场。
　　郭儒有一身好皮囊，喜欢去凡间溜达，逗那些花街柳巷里的姑娘，又爱喝酒，酒醉之后现出原形，有胆小的常被他直接吓死，听说几日前，又闯了祸，有女子被他吓得疯癫了，想必这会儿大王单独将其留下便是要怪责此事了……
　　类似的想法在其余五人的心中掠过，于是大家都向郭儒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纷纷退出练武堂。
　　贾政是走在最后的，他刚出了练武堂不久，就听身后屋子里传出压着怒气的喝问——
　　“郭儒，三番四次的告诫你不要去凡间惹是生非，为何你屡教不改？”
　　“大王，手下知错了。”……
　　果然是因为凡人的事而发火……
　　贾政扯了嘴角，无声的冷笑了下，加快步伐离开了。
　　眼底的愠怒之色散去，确定屋外已经无人，岑碧青望定郭儒问道:“需要的人手都准备好了么？”
　　郭儒道:“一切妥当，只待大王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岑碧青点了点头:“明日出发。”
　　“是。”郭儒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闪过一抹兴奋，对即将进行的行动充满了期待，可是下一刻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为难之事一般，拧了眉，试探着问道:“那……大王打算如何处置他？”
　　“他既做出了选择，便该承担这选择的后果。”岑碧青眼帘微微地垂了一下,又慢慢地抬了起来，终究没有做那妇人之仁，冷声道:“洞庭湖内有恶鱼，待定了大局，便喂那恶鱼一顿饱餐罢。”
　　“……是，手下明白了。”
　　＊＊＊
　　出了练武堂，岑碧青原本想直接去找蝶语姐弟，可是心念一动，还是决定再去望月轩一趟。
　　“你说你笨不笨？大王他们都走了，还在地上跪着，见过笨的妖，却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妖，要不是我回来，你是不是得一直在地上跪着呀？”
　　望月轩门前，小脑袋正在训另一只小妖，那被训的小妖耷拉个脑袋，委屈的说道:“可是，大王生气了，她、她又没让我起身，我哪里敢自己起来呀……”
　　“真是笨死了，大王没叫你起来可也没叫你一直跪着呀，大王生气又不是生咱们这些小虾米的气，你用得着吓得腿软么？”小脑袋一脸的嫌弃的样:“你说说，我怎么就跟你这么笨的家伙是兄弟呢？还是亲兄弟？！”
　　“爹、爹娘生的。”
　　“噗！”
　　岑碧青在旁听了一会儿，听到这一句时，着实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边小脑袋跟那挨训的小妖，听到笑声，扭头看到岑碧青时，两个脸儿立刻吓绿了。
　　“扑通！”
　　“扑通！”
　　两只小妖腿一软，双双跪倒在地，额上都见了冷汗，声音里带了哭腔:“大、大王。”
　　岑碧青信步走到两只小妖身前，轻言漫语，声调淡漠的说道：“本大王很凶么，嗯？你们吓成这样是做什么？”
　　她这般一问，地上的两只小妖都发抖颤声的喊着：“大王不凶，大王英明神武。”
　　岑碧青一乐，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本大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的？说不出来的话就丢你们两个去喂鱼。”
　　两只小妖面色惨白，那愚笨点的已磕头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岑碧青的目光扫向那小脑袋，小脑袋立时缩了缩脑袋，却没有像他兄弟那般只知道磕头求饶，他偷偷瞧了眼他们大王面上的神情，虽然不敢细瞅，却也瞧清了大王面上并无杀意，说要将他们丢去喂鱼的话十有八九是逗他们玩，再想想大王平日里的脾气，实也不是个嗜杀的主儿，于是胆子便壮了一壮，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高声喊道:“大王英明神武，大家有目共睹，远的不说，便说昨夜大王于洞庭湖上一战，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敌人擒下，威风凛凛，让小的们佩服万分。”
　　岑碧青眉梢一挑，下意识地往望月轩内望了一眼，她能觉察到屋内的人这时也正望着屋外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