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此间少年》李风起

19、第 19 章

　　“他在哪呢？”李算忽然不想回宿舍了。

　　“呃，应该在图书馆。”李淳淳小声的说，“他真的一本本书的读啊，现在语文成绩超级棒。”

　　李算知道，语文不像数学，只要肯读没理由好不了的，李石畅在初中那三年其实已经开窍了很多，古今中外的各种名著都拿来读，还去跟人学了速读。

　　在图书馆找到人的时候，李石畅窝在一个小角落里，昏暗昏暗的。

　　李算拿出手机打开灯，“你这么看，不到三十可能就得瞎了。”

　　李石畅眯眼抬头，看是李算，那一点点的警惕放下。

　　李算也坐在地上，“勤奋就勤奋啊，还怕别人知道你勤奋，死要面子。”

　　李石畅伸了伸自己已经麻掉的腿，站起来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架，又拿了一本，李算忍不住说，“看你这架势，是要当大文豪不成。”

　　李石畅笑了笑，“我傻啊，我数学那么天才，我不搞数学，还搞作文？”

　　李算：“那你大学想考数学系？”

　　“你呢？”李石畅有些好奇的问，李算在围棋上会功成名就感觉是可以预期的，但是李算却没有像一般棋手那样专注下棋，他还是按照九年义务教育一样读书考试，初考的成绩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却是他们所在初中的前十名啊。

　　一个经常出去比赛的棋手还有这种成绩，当然受到了很大的关注，但是李算把所有的媒体采访都拒绝于门外了，让李石畅这个状元郎接受采访都很心虚。

　　李算就亏他，觉得李石畅做什么事都要看人眼色。

　　“我想，我应该会选计算机系，”李算回答，不过，我可能不会在这里读完高中。”

　　“为什么？”李石畅问，有些急迫。

　　李石畅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他自认是最能看懂李算的人，因为李算总是在他面前流露出他最奸诈的一面。

　　小时候，李石畅嫉妒李算的优秀，总是窜梭着村里的孩子欺负他，但是李算总能一一化解，最后一次是鼓动同样嫉妒李算的李芳华，让李芳华给小小个的李算嘴里塞了个大果子，李算差点背过气去，从此李芳华反而成为了李算的最忠实的拥护者。

　　李石畅在懊悔之余，一直怀疑李算是故意让自己呛到的，又或者他根本没有被呛到。

　　但是这些怀疑归怀疑，他却越来越喜欢和李算玩，李算看得懂他那点小伎俩，看懂了还能轻松化解，化解了还能平静的面对你。

　　“我只剩下一年合约了，之后打算签北京的棋社。”李算自己也抽了一本书，翻开来看。

　　李石畅点点头，李算和徐闻正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啊，虽然不舍，但是也就那样吧，李石畅最关注的还是自己往后的人生。

　　两人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沉静在书中，直到被手机铃声吓到。

　　全图书馆都往这看过来，是李算的手机响了，李算和大家点头致歉，走了出去。

　　李石畅这时才发现，原来李算已经长这么高了啊，现在起码已经一米七了，他还记得自己在小学时欺负的李算是个小个子。

　　电话居然是有几年没见过的方磊打来的，“小算，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是闻正让我打来的。”方磊的声音已经有一些陌生，和记忆中的声音无法重叠，听着这话，李算无来由的手一软，差点手机就掉了。

　　喉咙干涩，艰难发问，“他没事吧。”

　　“嗯，没事，就是他不愿意出国，被他爷爷没收了手机，现在......现在应该已经在去美国的飞机上了。”方磊说。

　　“好的，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之后，李算发了一会呆，本来还想着去陪他的，但是如果是美国的话，李算觉得有些无力，如果是美国，现在他走不了。

　　“怎么了？”李石畅走出来就看到李算一脸呆滞的样子。李算经常发呆，但是发呆的样子是淡然的，现在却是真的呆。

　　摇了摇头，李算笑了笑，“可能不用去北京了，留在这里读吧。”

　　哦！看来又是和徐闻正有关了。

　　李算和林峰长说暂时又不去北京了，林峰长是真的气到打了他一顿，当然只是往屁股打了几下，然后就让李算滚，暂时别来找他了。

　　林峰长自己一辈子到五段就没进展了，好不容易有个徒弟天赋异禀，但是这徒弟心思太重，老是被其他事情绊住，无法安心下棋。

　　李芳华是到最后才知道李算有去北京的打算，后来又不去了，她一则怒，一则又喜的。

　　怒吧，是因为她居然不知道李算要去北京，还是从李淳淳那听来的，喜当然是他又不去了，什么嘛。

　　李芳华最擅长的就是找自己好朋友算总账，但是吧，对付李算她还嫩点。

　　李芳华一见到李算就问，“我难道不是必须第一个知道你所有事情的人吗？”

　　李算吃着软糖，看着书，慢吞吞的说：“我是想和你说来着，但是报到那天，你不是很忙嘛。”

　　“那个，我们不是碰到了吗？”嘴硬。

　　“这种事，你还让我当着陌生人说呢。”李算翻了一页书。

　　李芳华脸红，“那也不是什么陌生人。”

　　李算瞟了一眼她，“那是什么关系了。”

　　“有点......小暧昧吧。”李芳华在李算面前还是挺能真实情感流露的。

　　李算淡淡的回了一句：“暧昧？”

　　看着李算那淡然却已经凶狠起来的脸，“别啊，现在这一步骤我自己来，你别插手，我先走了啊。”

　　看着匆匆而去的人影，李算自己趴在了书桌上，联系不上，联系不上，真的联系不上，徐闻正真的消失了。

　　原来，全部都是真的吗。

　　李算从小到大，脑海里有断断续续的一些记忆，自己穿着古装，一个人坐在梅花树下下棋，悠然自得。

　　还有在梦里，他坐上了轿子，后面有低低的哭声，劝着道：“少爷别去，他们......他们不安好心。”

　　他笑着说：“那谈的上什么好不好心的，我能活到今天，都是他们给的。”

　　在医院里，他吻上了徐闻正的脸颊，脑海中却直接震出了一个画面，徐闻正的脸，非常稚嫩的脸直接冲着他喊：“我走了，你再也找不到我了，再也找不到。”

　　走了，真的走了。

　　这些究竟是什么？李算以为按照自己的路就能走到底。但是事实上每一件事，好像都和自己的记忆和梦境有关。

　　他显得如此的束手无策。

　　教室”哗啦啦”的一群人走了进来，李算也没有什么反应。

　　“怎么了......”一个人走到旁边，低声的问。

　　李算没有理会，而那个人也没有再问，把糖果放下就走了。

　　齐晓霜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韦一湖拿着一包软糖走到李算的座位前，低头问着什么，没有得到回应，然后又走了。

　　齐晓霜无意识的摇了摇手中的笔。

　　又是一周过去，同村的四人一起搭公车回家，公车上李芳华就抱怨开了，“为什么我和小算不是同班啊，每次想转头时，才记得原来小算你在一班。”

　　高中分了两个重点班，李芳华，李淳淳，李石畅在一（二）班，李算在一（一）班。

　　“小胖，你和小算换吧，对，就这么办，下周一就和老师说好不好。”李芳华想着馊主意。

　　李石畅看着小胖想点头，赶紧抓住他，懒得理这个任性的女人。

　　李算有些昏昏欲睡，头一晃一晃的在小胖的肩膀上靠着。李芳华直接赶小胖，自己坐在了身边。

　　李石畅说：“要不是知道你和那个闽胜搞暧昧，我真的以为你和小算有什么呢。”

　　李芳华“呼”的转过身来，想到什么又赶紧坐好，扶好李算的头，声音压低，但是明显有怒气，“你......你在胡说什么。”

　　李石畅：“我对你的八卦不敢兴趣啊，我只是在想你对小算和对闽胜都是什么感觉啊，对小算你像护小鸡一样，但是这会不会护得有点过头啊。”

　　“小算是弟弟，弟弟懂吗。”

　　“哦......懂了，那就是说闽胜......是另外一种感情咯......”

　　“八卦公，懒得跟你说。”李芳华只在李算面前才会坦白，李石畅对她来说，算哪根葱啊。

　　“不对，你怎么知道的，小算肯定不会说，你，你偷听......”李芳华回过神来，李芳华对李算说过很多秘密，李算从来就不对外说，那么李石畅怎么知道的。

　　李石畅也闭目养神，“小姐，那天一班体育课是没人，但是我们二班可就在旁边上自习课呢，我上完厕所回来听到你在那和小算嚷嚷，还好心的帮你看了会门呢。”

　　“切，总之，你就是偷听，”李芳华白了他一眼，然后警告：“你们回到家如果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小胖忙不迭的点头，李石畅闭着眼都能感觉到李芳华在盯着自己，点了点头。

　　只是回到家，李算一直都在发呆，坐在楼顶上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开始全叔全妈还没发现，之后看到儿子这样问了几句，李算都说没事，全叔全身上下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是没什么事，但是还是找来李芳华问了问。

　　李芳华自己也摇头。

　　李芳华一回到家就帮自己妈妈做农活，没有什么空，这会上到楼顶看到李算这样，苍白的脸，眼神有些空洞，头发像鸡窝一样，也吓了一大跳。

　　扯了扯他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李芳华坐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芳华......”

　　“嗯。”李芳华正经危坐，等着做垃圾桶，让李算把负面情绪往外倒。

　　李算定定的看着远处的云，说：“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啊？

　　这个要怎么回答，不懂。

　　李芳华摇摇头。

　　“不信吗？”

　　“不是，是不懂，我没遇到过。”李芳华诚实的说。

　　是啊，又有几个能遇到这些事呢，李算心中叹了一口气，连李算自己从小到大都故意忽略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

　　周一时，在校门口李算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方磊。他手中拿着一封信，是徐闻正的信。

　　方磊摆摆手说再见，但是又回了几次头，最后又跑回来，问：“能叫钟瑜出来一下吗？”

　　“钟瑜？徐闻正没跟你说吗，他初中毕业就去广东了，没读高中。”李算说。

　　“哦。”

　　“你现在就要走吗，李芳华他们说一会下课想见见你呢。”李算替李芳华传达。

　　方磊勉强的笑了笑，“不了，我是和家人回来扫墓的，下午就搭飞机回北京了。”

　　晚上时，李算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开着手机灯，看着自己收到的第一封信。

　　算：

　　对不起，连和你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我被逼着去美国了，我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反抗，即使反抗了也没有用。我一点都不想去美国。

　　但是那个老头太可恶了，我以为慢慢的我可以把他们当家人，只是没想到，才短短的几个月，我就知道我只是一个被利用的人，一个被利用着保护他们财富的人。

　　算，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我读书不好，现在眼前有一夜致富的机会，但是我却根本不想要，我只想和你一起读书，一起玩。啊！我都觉得自己没出息了，一点也不男子气概。

　　李芳华老是说我单蠢，但是我知道你每次看到我闹着你，粘着你的时候，你就会笑。我们俩兄弟，是不是互补的啊，你那么聪明，我单蠢一点不要紧的吧。

　　但是，在这里，我真的很蠢，我看不懂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我爸治病要钱，然后我妈能拿钱出来。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点点还给他们，但是显然不行啊，他们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闹了两天，闹着不想去美国。我以为他们会像徐老师那样，我闹了一两天就会哄一哄我呢，然后就妥协了，但是显然没有。

　　算，也许我会变，变成蓝家一个可以帮他们保持财富的傀儡？还是什么？我不知道。如果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变了，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算......

　　闻正
　　某年某月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