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世界》君冗

7、家

　　自从周缘来到s市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奶奶早已去世了，他和大伯大伯母又不亲，家里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人，所以过去六年的所有节日他都是在s市过的，这次也不例外。
　　s市的除夕夜不太热闹，但也不算冷清，虽没有鞭炮声震耳欲聋，也没有夜里绚烂的烟花绽放，但是如果你有在外面，你会看到，在s市各地最大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陌生的他们却聚在一起等待着新的一年的到来，在夜里十二点整的时候，你会看到漫天飞舞的孔明灯点亮了整片夜空。
　　周缘和往年一样拥挤在人群中，安静地看着他们对旁边的人说着新年快乐，各色的脸上露出相同的幸福灿烂的笑容。
　　新年快乐。
　　对着夜空中徐徐上升的孔明灯，周缘无声地说着。
　　“新年快乐！”在一大堆嘈杂的祝福声中，一道很清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莫名熟悉。
　　周缘转头看去，有些意外。
　　傅琛朝周缘咧开嘴，一排洁白的牙齿就这么明晃晃地落入周缘的眼中。
　　心里泛起一种名叫感动的情感，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就如同泡在温热的水中瞬间暖了全身。
　　“新年快乐。”周缘微微颔首。
　　“又老了一岁喽，”傅琛调皮地眨眨眼说道。
　　“嗯，”周缘点头，顿了顿，又问，“你没回家过年？”
　　“嗯，年后再回，”傅琛满脸的无奈。
　　周缘心底了然，也没再多问。
　　一般过年不回去无非就是那几种情况，要么是家里没人，就像他一样；要么是怕麻烦；要么是抢不到票；要么是没有假期；要么是家就在这里……
　　第四种不可能，看傅琛脸上的神情，估计是第二种了。
　　和周缘聊了没多久，傅琛接了一通电话就走了，好像是同事找他去吃年夜饭的。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傅琛洗了个澡，戴上‘造梦世界’就睡了。
　　这里是……
　　老家？还有……奶奶！
　　周缘内心震惊不已，眼睛睁地大大的。
　　真的是！真的是他的奶奶还有那个他们生活了7年的家！
　　只见一幢老旧的平屋门口，褪了颜色的大门两旁贴着一副大红的对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奶奶正坐在门槛捡着菜，看见周缘，将手中的菜放到铁盆里，步履蹒跚地走到周缘面前，用她布满粗茧的手摸着周缘的脸，声音沙哑却又温和地说着，“缘缘，回来啦。”
　　感受到脸上来自于奶奶的碰触，周缘眼眶微微湿润，“奶奶，我来了。”
　　“好，好，回来好。”奶奶牵起周缘的手，捂在满是褶皱的双手里，拉着周缘往屋里走，“走，我们回家。奶奶啊，包了你最爱吃的玉米馅儿的饺子。”
　　故地重游，周缘的心底说不出的酸涩。
　　曾经，这里是他的家，有一个爱他的奶奶。
　　而今，他却如同一粒尘埃，浮浮沉沉，居无定所。
　　回家的路上，突然熄了灯，然后，他就自然而然地迷了路，甚至越走越远，偏离归途，就此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直到现在，那份记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记得清晰的，也只剩下奶奶那张慈祥的脸庞，还有她蹲坐在门槛上捡着菜筛着豆子的模样。
　　缘缘……
　　奶奶这样叫着他，每一次每一次的呼唤，都是如此温柔。
　　看见坐在饭桌上吃着饺子的萧凛，周缘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他朝萧凛感激地笑笑，扶着奶奶坐在椅子上，自己在她旁边坐下。
　　拿起放在面前的碗，舀了一大碗饺子放在奶奶面前，在舀一碗给自己。
　　周缘的手忍不住地在颤抖。
　　是奶奶……奶奶的味道，这个味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些年来，他吃过很多的饺子，速冻的、外面卖的、自己做的，却始终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不喜欢吃饺子了。
　　可原来啊，他不是不喜欢吃饺子，但他只喜欢吃奶奶包的饺子。
　　奶奶的饺子，是全世界最最最最最好吃的东西了！
　　趁着奶奶去厨房的空挡，萧凛坐到周缘身边，捏了捏周缘的手心，“我刚刚跟奶奶学了包饺子，以后我包给你吃。”
　　“……嗯。”此刻，周缘的心情很是复杂。
　　“谢谢你！”
　　以前，就算是在梦里梦见奶奶，也是一段模糊的记忆，醒来后什么都没有留下，之余一抹不清晰的幻影和满室的怅然。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再也没办法再见到奶奶了……
　　他何其幸运啊！能够遇见萧凛，能够再见到奶奶。
　　周缘在梦境中度过了这六年来第一个有奶奶的春节。
　　他很幸福，幸福地快要哭出来了。
　　事实上，他已经哭了……在梦醒的时候。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奶奶，下次见到她的时候一定要说！
　　奶奶，他很想她，非常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