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香如故》竹喧

39、结局

　　叶紫的性子一向急。
　　在决定找向晖问清楚后，便是一夜都没有睡好，梦里一直浮现过去的事情。她好像就在看电影一样，看着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飘过……不停的放映，她想喊停，却丝毫动弹不得，也根本出不了任何声音。
　　等醒过来的时候，是一头的汗。
　　窗外是夜凉如水，叶紫转头看向如黑幕般的天空，星子璀璨，星光月华如水般倾泄。本是无形的光华，此刻照在叶紫的身上，却让她觉得有几分凉意。
　　偶有风从窗外吹来，带着青草的味道，让她原本有些烦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叶涛说的一点也没错，其实面对过去，才是她应该去做的事情。
　　无论怎么样，当年那最后的结果，是她自己不要的。若是……向晖同此事无关，或许她和他还能……再结前缘。
　　可如果……她长长叹了口气，反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如果证实的话，也不过是让当年的事情多个结果罢了。她仍旧走她的独木桥，让他自去走他的阳关道。
　　买了下午买起飞的机票，叶紫整理好东西，同叶涛、郑微说了自己回国的打算之后，两人反应俱不相同。
　　叶涛一脸赞赏，郑微沉默不语。
　　她只买了一张票，所以郑微想回去的话，只能比她再晚些了。更何况，郑微并不是特意陪她来的，他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他不是那种毛头小子，为了女人什么都不顾。
　　万般不情愿下，郑微也只能道了句祝福，然后乖乖的送她去机场。
　　飞机起飞迅速爬升的那一刻，叶紫仿佛被股巨力推向椅背，耳中微微轰鸣。好像多年以前，她从上海离开的那一瞬间。
　　兜兜转转，却还是转回这原点。
　　像是已经断成两截的线，在这一刻突然重新续起。线头缠绕盘恒，仿佛再也不愿意分开。

　　上海。
　　叶紫回来的时机不巧，上海正在举行世博会。
　　因为世博，所以各个关卡的安检都严了许多。机场的扫检不用说，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警察更多了些。可是就连磁悬浮……
　　平常并不拥挤的磁悬浮现在人也多了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全国……不，全世界各地的人都涌到上海来看世博，另一方面，则是所有进入地铁的人都要把包包拿下来，接受X光仪器的扫描。就连女孩子随身背的小包也不例外。
　　加上前阵子报纸上报道，说是放进仪器的时候，会有人借机偷窃，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包包进了黑色的通道之后，才往前走去。
　　叶紫排着长长的队，头顶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汗珠沿着脸颊滴下来，好不容易轮到她，将行李和背包放进X光扫描仪器，刚走到入口，却被那边的警察叫住：“你，过来。”
　　哗……所有人的眼睛都看了过去。
　　叶紫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加快了脚步，赶紧赶了过去。
　　“刀器、饮料还有液体性化妆品都不能带上地铁。你想法处理吧。”警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丢了份临时管理条例给她，一脸和谐的表情，还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可一说，叶紫就呆掉。
　　包里放着的所谓“刀具”，不过是一把用来削苹果的瑞士军刀。饮料是瓶矿泉水，处理掉倒也方便。可是……她在机场的免税店里，买了足足二十多瓶化妆水，就是为了回国送朋友的……这些价值不菲，总不能也扔了吧？
　　叶紫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打车就好了。她只是贪图坐磁悬浮快，反正票价和她打车也并不了多少，但怎么也没想到，安检会这么麻烦。
　　郁闷。
　　“叶紫？你怎么在这里？”叶紫正准备把行李再提出去打车的时候，却听见身边有人喊了自己一声，声音中像是有些惊喜。
　　叶紫愣了一下，扭头看去：“林森？”
　　她倒真是没想到，林森会出现在这里，只见他提了个环保袋，已经过了检验口了。此刻见到叶紫，他一脸的惊喜之色，快走了几步，走到叶紫身边。
　　看她一脸颓丧之色，林森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不由笑道：“现在安检变得严格了，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吧？”
　　叶紫愣了一下，看向他手中的袋子：“你不是要坐车？”
　　林森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自己的袋子，点头道：“你不是不能进去么？反正我要回去，两人一起打车，倒是可以省下点，你觉得呢？”
　　叶紫没有推辞他的好意，也不扭捏，提了行李和他一起出了门，在外面叫了部车。
　　“前阵子听说你出国了，还以为要好久见不到了，哪知道不到几天，就又出现在我面前。”林森嘴角含笑，看向叶紫的目光多了几许温柔，“我们挺有缘的。”
　　其实叶紫挺讨厌别人这样乱攀关系，不过对方是林森，她也就无所谓了。算起来，她和林森还是真的挺有缘的，当年生孩子，帮她接生的医生就是林森。想到小衙内，叶紫的脸上多了几丝暖意，她笑起来：“是挺有缘的，不过没想这么多年不见，上次你居然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
　　林森递过来张纸巾，又把车窗开了些缝，这才道：“你我哪能不记得……”他停了停，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打住，“最近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世博？”
　　叶紫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她翻了下眼睛，“世博那么多人，光是个安检就让我寒心不已。我是最没耐性的，听说要排四五个小时的队，哪能受得了。”
　　两人一路聊天，倒也不觉得路途漫长。
　　而一路也没遇到什么堵车，只半个小时不到，叶紫便到了家。和林森互换了电话之后，叶紫提了行李，下了车。
　　回头告别时，她正瞧见林森摇下车窗，一直看着她。
　　直到车子拐弯，那双晶亮的眼睛才从眼前消失。
　　叶紫皱了皱眉，决定先不去管他。
　　她自己的事情都已经忙不过来了，实在没有心思去揣度别人。就算他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不说，自己也不管。
　　放了行李，洗了个澡，叶妍便拿了手机，给向晖打电话。
　　想也不想，手指便飞快地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可按到最后一个，叶紫却迅速合上了手机。心脏不受控制得狂跳起来，额头上竟然一阵阵的出汗……

　　好紧张……
　　好紧张……
　　紧张到无以复加。
　　叶紫深吸了几口气，又开了手机，按下刚才那串数字。好半天，那头终于传来声音：“喂？”
　　是向晖的声音。
　　叶紫沉默了一下，道：“向晖，我只问你一句话。”
　　向晖很显然没有想到是她，刚应了一声，便听到她这话，声音中的波澜立刻沉下去：“你说吧。”
　　“当年，你是不是想杀我？”叶紫手心全是汗，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你别的不用说，只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那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叶紫听到向晖沉沉的呼吸声。
　　她握紧了电话，听着向晖的声音像是利箭：“是……可是……叶紫，你听我说。”
　　叶紫没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她扔了电话。
　　看着桌上放的登机牌，叶紫的心沉到了最深处。
　　原来……原来一切早已经注定，转了一圈，不过回到开始而已。
　　或者，她和他，从来都没有开始过。

　　叶紫两眼茫然，呆坐了好久。
　　电话再度响起。
　　她没接。
　　疯狂地响了半晌后，终归沉寂。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才拿了电话。
　　上面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
　　向晖十五个，郑微七个，林森八个。
　　最后是郑微的短消息。
　　叶紫，嫁给我可好？

　　叶紫犹豫半晌、
　　纤指按下，回了一个：不好。

　　她的一生，已经这样了，又何苦再害别人？
　　只不过余生，用青丝量度，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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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