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影狂奔》绾诺

5、瓦尔哈拉

　　2075.10.9. 19:58 p.m.
　　西雅图
　　瓦尔哈拉酒吧
　　蓝色和红色的光揉杂成紫色，霓虹灯特有的炫目光芒在小巷里闪烁着，照亮了不远处墙壁上的灰白色的骷髅涂鸦。
　　光线来自瓦尔哈拉酒吧（Valhalla）的招牌，招牌看起来曾经被用心设计过，但明显妥欠保养。Valhalla的八个字母原本由霓虹灯管各自排列组成。但经过几年来时间和酸雨的摧残，或许还会加上几颗帮派火并射偏的流弹，总之，如今招牌上面只剩下V、a、l、l这四个字母能发出光芒——看起来就像“Va-11”一般。
　　冬季干燥的风从巷子里呼啸而过，卷起几张废弃的纸质传单，正是闹市区边缘的微妙景象。与往日不同的是，随风而来的不仅是尘土，更有一抹亮红，恍若不属于这片钢铁丛林的自然精灵一般。一位衣着宽敞红白色巫女服的少女，踏着清脆的木屐步入阴郁的深巷。
　　“这里就是静默（Silence）所说的瓦尔哈拉……”少女眯起眼睛打量着招牌，她的侧发被风撩起，露出尖尖的耳朵。这位少女竟然真的是一位字面意义上精灵。
　　精灵、矮人、兽人、巨魔……这些曾经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中的幻想种，在2075年的街头已随处可见。二十一世纪初的人们绝对无法想象，自己的生活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会遭受怎样的剧变。
　　按照那些一定要把所有事物都分门别类的学院派的说法，这个星球已经经历了高高低低六个纪元，不同的纪元则由魔法潮汐的波动来区分的。上一个纪元，也就是第五纪元，是魔法的衰退期，那时候的魔法力量微弱，屡受迫害，被人当作藏在阴影中的魔术戏法。
　　然后，2021年12月24日，巨龙里欧谬（Ryomyu）从富士山中冲天而起，与一辆子弹列车向擦而过，吓坏了车内通勤的人。每个现代人，不管是终生卖给巨型公司的平庸社畜，还是西雅图城东辐射区内的食尸鬼□□，都对这件正式揭开第六纪元的标志性事件耳熟能详。
　　沉寂了两千余年的魔法潮汐席卷而来，魔法低潮的终结不仅带来了巨龙，也带来了大批泛人类（Metahuman）。实际上，在几个月前，变化的痕迹就已经出现，只是人们没来得及发现。那一年，大量的新生儿，在成长过程中出现一些神话传说中精灵或是矮人的特征，人们将其称为“原因不明的基因表达”。（UGE，Unexplained Genetic Expression）其中有些人身体修长优雅，有些人结实美髯。他们不仅仅外表产生变化，在某些生理特点上也超出常人：新生的矮人儿童长大后有强健的体魄和低光视觉，精灵儿童长大后则纤细敏捷，举手投足优雅若舞者。
　　人比人气死人，人生总要有对比才有出路。精灵和矮人儿童在十几年来一直被当作怪胎，直到更怪异的基因开始表现出自己对出人头地的追求。2031年，地精化（Goblinazation）袭击了人类。受影响的人会陷入激烈的疼痛与发热中，在2-7天后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痛苦中，受害者的皮肤硬化，长出锐利的獠牙，独角，或者体重暴增至之前的四五倍。
　　在觉醒与变化中，人类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宇宙的理解和定义太过狭窄。于是，“泛人类”这一词语取代了旧时代语境中的“人类”一词，变得更加政治正确。当然在这个资本畸形膨胀，财阀巨头掌控国际规则，甚至拥有自己治外法权的世界里，政治正确对于公司CEO们的吸引力还有待商榷。
　　言归正传，巫女服少女停在酒吧门口，光学感应门似乎出了点问题，没有自动开启。喧闹的电子音乐由内传出，少女手伸入口袋，打开索尼五年前发售的廉价通讯链，打开AR，尝试寻找静默。
　　“静默你在哪里，我已经到瓦尔哈拉酒吧门口了。”
　　“我还在路上，红花小姐还请稍等片刻，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允许我为你点一杯那边的招牌酒布兰德提尼。”
　　被称作红花的少女的两手在身前轻轻虚点，再三确定静默会付款之后关掉了通讯窗口。悬浮在空中的半透明聊天窗口与虚拟键盘像卷轴一样向上卷起，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半圆形轨迹，固定到少女背后——当然这只是增强现实（AR，Augmented Reality）特效，只有红花自己能看到。
　　光学感应门果然出了问题，一个橙色的窗口就悬浮在门前，写着“尊敬的顾客，非常抱歉此门已坏，请手动开门。”
　　红花推门而入，或许是隔音不好的关系，酒吧内的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吵闹，三三两两的客人分散在屋子各处，抱着酒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精灵来说昏暗到恰到好处的光线让红花感到些许的舒适，眉头也不知何时平缓了下来。
　　一位女侍者坐在吧台前，左臂架在桌子上，侧身看着身后的电视屏幕。她年纪大概二十出头，五官端正，身着黑色酒保套装，墨蓝色的长发在脑后绑成双马尾，额前留着浓密的斜刘海，两鬓的侧发长长的垂到胸前。
　　“客人您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呢，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酒保的声音很有磁性，成熟而不失甜美。
　　“嗯…两杯布兰德提尼。”
　　“好的。”她转过身去，在身后的酒架上拿出几个瓶子开始调配，很快，随着她的手上下飞舞晃动，两杯布兰德提尼摆在少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