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龙庭，龙家，驯龙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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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他们已经下了高速，现在行驶在一条小路上。一路上有树、有屋。树是粗壮的院前树，屋是年代久远的石砌屋。是一条很僻静的路，但却是一条少有人知的到泷图的近路。竺以研坐在驾驶座上，眼看前方目不斜视地握着方向盘开着车，傅筠暖坐在副驾驶座上，傅筠婧则和后备箱塞不下的行李一起坐在后座上和一大堆热水瓶脸盆相陪为伴。——筠暖想和竺以研坐在一起，她对一个人坐后头这件事也不介意，反正坐哪儿不是坐。
车里没有放音乐，一切都很安静，但不压抑。这种安静就像是心知肚明的一种自然现象，和他们的座位一样，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竺以研喜欢安静，傅筠暖随大师兄，傅筠婧没音乐也随意。
后头，傅筠婧那只带着黑色电子表的左手随意地支在车窗边上，腿上摊了一本杂志，面无表情地在看着书。
“三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她突然缓缓抬起头瞥了竺以研的背影一眼，口气淡漠地问道。
闲着没事做的傅筠暖回头看了姐姐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大师兄——等大师兄回答。
虽然姐姐嘴上说得冷淡，但她知道，姐姐心里其实非常地期待三师兄的回来。——姐姐和三师兄的感情一向很好。
“五天后的航班，大概第二天下午到。”竺以研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一旁像小白兔一样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看的傅筠暖，淡淡地回答道。
后座传来一阵响得很清晰的翻页声。
傅筠婧似乎听到这个回答很是烦躁。
傅筠暖正转过头，想安慰一下姐姐，就听见竺以研语波不澜地问：“你在看书？”
正想转回头的傅筠暖无意间瞟见了后视镜里大师兄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禁低头冥思。她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会皱眉，姐姐只是在看书而已。
“嗯。”傅筠婧没什么心情地应道。
“西龙的杂志？西浣借你的？我们有血统限定，中*国人只能驯亚洲龙，西方人只能驯西龙。”他微微顿了一顿，缓缓地道，“他不该借你这些。”整段话竺以研的语调都毫无起伏，然而批评不满的意思不明而喻。
“血统限定论现在还没有得到完全的证实。英国的《SEE WITH DRAGON 》杂志曾说过，血统限定论就像宇宙爆炸论一样，只是现在的主流观点，但不一定是正确的观点。所以我们冰神宗也可以驯火龙，火神宗可以驯冰属性的龙，从属性相抗的角度来说，完全没问题，不会有什么问题。”
虽然被抓个正着让傅筠婧心里有些抓狂，但她还没有怒到失去理智跟竺以研争论的地步。她现在只是很冷静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天知道他是怎么看到的！难不成用后视镜？虽然她现在翻着的这一面上上面有一张占了整整一页的西龙图片，但她也不认为竺以研仅仅通过后视镜就能看得到这张图。她可是放在了膝盖上的喂！
竺以研开着车，没有表情地、慢条斯理地一条一条反驳：“第一，你是风神宗的，冰龙和火龙都不能驯；第二，师父没有教过你天道还有冰神宗；第三，你应该学过天道唯一的火神宗一脉已经不在中*国。”
傅筠婧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等一下把书给我，我帮你还给他。”竺以研依旧无波无澜、很平静地说道，你甚至在他的语气里听不到任何的怒气，仿佛他只是在叙述一个已知的事实。
“哦！”傅筠婧敷衍地应了一声。
车里安静了很久，竺以研突然没有预兆地说道：“明天，师父要检查你们寒假学的功课。”语气依旧很清淡。
“什么！”这个比她看西龙杂志被竺以研抓个现行更让傅筠婧抓狂。她已经要炸了！
傅筠暖也是一脸的惊讶。只是她的惊讶有点像正在吃草的兔子远远地看见老鹰在天上朝这里飞，一时间迷茫它是来抓她的还只是路过，她是该跑还是该先把草吃完。
是一脸呆萌地惊讶。
随后竺以研又淡淡地补了一句：“忘了也没事。师父只是看看你们还记得多少。”这似乎是有些不忍，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分析后，好心地提示说。
听他这么说傅筠暖就放心了，决定继续“吃草”。
这她也知道啊！傅筠婧赶紧拿出去年的笔记，连忙恶补。边翻边说：“我可是主位弟子，一定会抓我出来演示。我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就算大师父和二师父好心，三师父怎么可能放过我们两个？一定会被叫起来的！”
额……
呆滞三秒，傅筠暖恍然醒悟，原来鹰还是过来抓她的！她突然间和傅筠婧一样地紧张。“姐，帮我拿一下我的笔记！在我背包最大的一层里，绿色的那个本子！”她转过头，对傅筠婧慌忙地喊道。
竺以研依旧淡漠地开着车，甚至都没转过头去看她们两个表情，好像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好比寒暑假结束前的家长，去催孩子写作业，总会遇见他们抓狂地手忙脚乱地喊着“我还一个字儿都没动过啊”的一幕。
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美*国，旧金山，西尔维斯特家。
亚历克斯西尔维斯特漫步从答辩庭出来。他插着裤兜，蹙着眉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思想有点无法集中。这一次答辩又让他想起了以前那段事，觉得身心都有点疲累。漫不经心地走在从教廷回去的路上。
“亚历克斯！”突然，他听见背后一个略显开心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是安德烈娅！
安德烈娅从他的背后笑着跑向他，然后挽住了他的右臂。
安德烈娅穿着一件无袖的红色连衣短裙。这条裙子不是吊带，到脖子的领子遮住了锁骨，也没有珠花。简单也气质。
安德烈娅是一个看上去很文秀的女孩，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然而却和现在美*国十四五岁的少女不一样，没有风尘成熟的感觉，这让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显小。
她左脸颊的下半部分被火灼烧，有一个很大的烧伤疤痕。灼烧过后的皮肤显出不正常的粉色，在白种人过分白皙的脸上特别的分明。而她的皮肤比起一般白人更加地白皙，白皙到诡异，似乎是因为很少照射阳光，常年窝在房间里而形成的。这就让她的脸看上去更加的奇怪、诡异。凹凸坑洼的疤痕明显有拉长的痕迹，这个烧伤很有可能是她小时候留下的，随着面部骨骼的生长而变得更为地畸形。
但她却有一双很漂亮很沉静的湖蓝双眸。如果你肯抗拒本能的反感静下心来仔细地去凝视这双眼睛，你就会在她的眼里看到一汪蓝海，一片湖泊。她那双蔚蓝的眼睛会让你安静下来，聆听你的内心，找到你的归属。在她的眼里似乎就住着海神和湖神，能用宁静的蓝色带来平静与安宁。
在安德烈娅挽住他的那一瞬，前一刻还皱着眉头略显心烦的亚历克斯习惯性地伸出左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安德烈娅的眼睛只充盈着慢慢的温柔的笑意，不见疲惫。方才萦绕脸上的阴云似乎一瞬之间就被他挥散殆尽了。
“今天的答辩怎么样？”安德烈娅挽着他的手臂，文静的脸上难有的热切的表情，看着他问。
父亲和裘德他们都不许她靠近教廷。
亚历克斯无法掩饰地摇了摇头，扯出一个苦笑：“不是很好。”他顿了一顿，转头望向天边的散云，悠远地说，“我想起了我十四岁的第一次答辩。”话里压抑了所有的无奈。
他在安德烈娅面前，永远无法掩饰什么。
安德烈娅如湖水般灵动的眼睛在眼眶里流转了片刻——她知道亚历克斯的第一次答辩是怎么样的，也这么当时他为什么会这么回答。然而，她只能知道……她能接受自己脸上的伤疤，但是那段记忆，那份疑惑，亚历克斯却无法轻易地接受。就像亚历克斯当初决定的那样，他不离开，但他要疑惑，要为这份疑惑找到它的答案。
“能不能陪我在阳光底下坐会儿？今天天气很好！”她问。
亚历克斯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柔声说：“好。”
于是，他牵着安德烈娅的手走到她刚才坐的那张长椅上，坐下。
安德烈娅依赖地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很喜欢靠着哥哥，因为这是让她唯一能感受到安心和温暖的方式，亚历克斯，是她心灵唯一能够停靠的港湾。
父亲和母亲，都不能……
“亚历克斯，什么时候去中*国？”
“五天后。”
说话的时候，有三头同手掌差不多的小龙从亚历克斯的后背上爬上他的肩膀。一条黑色的酷似蜈蚣的龙不急不缓地顺着亚历克斯的身体爬到安德烈娅的腿上，然后心安理得地趴在她的腿上眯起了眼睛打起了瞌睡，这里就好像是它的专座。还有一条有着明显西方龙样子的黑龙则懒得爬过去，直接调整好姿势，趴在亚历克斯的肩膀上闭起了双眼，一副谁也不惧的样子，好似帝王安寝。剩下那只瘦削精壮的红褐色的龙，似乎已经无处可去，煽动着小小的翅膀，围着他们两人不断地飞来飞去。
安德烈娅顺着黑御的脊骨轻轻地抚摸。她喜欢黑御。那是一条罕见的亚洲龙，在整个美*国，甚至加上欧洲都难得一见。她从书里读过，亚洲龙只存在亚洲的一小部分水域极其密布的区域，对水质也有极大的要求。所以，数量稀少。而且，摸黑御的时候，就像在抚摸着一块玉石，清凉而润滑。撒加利亚斯和欧尼斯特的脊背上龙刺太多，都有些扎手，缩小了以后，更不好摸。
而且……
他们都是西龙……
安德烈娅的眼睛微微地一垂。
“欧尼斯特，过来！”亚历克斯伸出右手，对着那头红褐色的龙一勾手指，低声喝道。
亚历克斯青筋隐隐在跳动。这个家伙在他周围绕圈都快把他绕晕了。趁它没把它自己绕晕之前，他还是把他叫过来比较好。
听到亚历克斯的命令，欧尼斯特显得似乎很开心，咧着它长得如所有西龙一样有些狰狞的大嘴巴，扑哧扑哧它的小翅膀，飞到亚历克斯腿上乖乖地趴好。亚历克斯则用右手的食指沿着它脊背旁光滑的区域一遍一遍反复地摸着，一边若有所思。
亚历克斯又微微蹙起了眉头，他已经有十年没在美*国陪安德烈娅度过夏季假期了。但是，中*国他又不得不去。他只有暑假可以去中*国，美*国的冬季假期实在太短。他舍不得留下安德烈娅一个呆在西尔维斯特家忍受孤独和寂寞，甚至每次想到这个，他都不想再去中*国，但是，他不可以，他也无法改变现状。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中*国。因为黑御？因为他有一半的血液来自那里？他有必要认识那个他一半血统来源的那些祖先发源和延续的地方？
他不知道。他一直不知道。
当初因为黑御去的，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或许，他确实该去认识那个孕育了他身上一半血液的地方，即便他下半生并不会在那里生活。或许他离开潜龙观之后，再也不会去那里。
“这次我去中*国，你想要什么，哥哥给你带回来？”亚历克斯柔声地问。——他也只能用礼物的方式来安慰她，用那些安德烈娅从未见过的来源异域东方的礼物。
安德烈娅闭上眼，使劲地摇了摇头，“不用。”
她只想他早点回来。但，这是一个任性的要求……
然而，亚历克斯好像能感知到一样，说：“那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嗯。”安德烈娅靠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然后，把亚历克斯的肩膀楼的更紧。她能够明事理地假装坚强，但她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如果可以的话，她确实、十分地，希望亚历克斯能一直呆在美*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龙庭，龙家，驯龙人（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