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佳人》柏无憾

2、第二章

　　到了初三，中考的压力扑面而来，陈佳几乎断网，凤影还有点想念这个活泼的佳野子。
　　半年下来，陈佳也习惯了这个臭不要脸的存在，也知道了他的一些基本信息，比如他叫凤郢熙，在B市上B大，今年大二了，也算是高材生，在那断断续续的聊天里，凤郢熙还给陈佳讲了许多数学题。
　　陈佳将题拍过来，凤郢熙做完了就把题写在纸上拍过来，还有会打来电话讲解上一大通。
　　而那个动漫群里，也基本默认了佳野子和凤影是男女朋友，陈佳到初三也没空解释，到底如何全由凤郢熙描述，所以在大家眼里两人是相恋很久的男女朋友。
　　托凤郢熙的福，陈佳原本只能上一所二流高中，现在则是考上了离家不远的C高。C高算是Y区顶尖的学校，拿录取通知书那天凤郢熙还特别有爱的发了个五块二的红包表示祝贺，同时严肃的表示，求交往。
　　陈佳脸红心跳，过了两天回答了一句好。
　　凤郢熙立刻回复消息：“过了这么久还不是成了我老婆。”
　　陈佳回复了个哼，凤郢熙从这一个字里读出了撒娇的味道，嘿嘿傻笑了两声。
　　军训前，凤郢熙惨兮兮地说会想她，让她照顾好自己，陈佳认真收拾好了需要带的物品，去了军训基地。
　　消息完全断掉，陈佳每天都是训练，凤郢熙也联系不上陈佳，等到半个月回来的时候，陈佳打了电话过去，凤郢熙秒接，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话筒里传来的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扑哧一声，陈佳忍不住先笑了：“我回来了啊……好想你啊……”
　　凤郢熙深吸一口气：“我们见面吧，我想见你。”站在我面前的，活生生的你。
　　两人认识半年多，交往了几个月，凤郢熙见过陈佳的照片，偷偷去她空间翻的，悄悄保存了好多张，陈佳也不知道。凤郢熙的空间只有一些简单的动态，和转发的说说，相册里什么都没有，陈佳什么也没翻到。
　　陈佳一下子熄火了，干脆的拒绝：“我才不见，军训半个月都快黑成炭了，谁要这个样子见你啊！”
　　凤郢熙立刻笑了，也没再提，笑着问陈佳军训如何。
　　这可算是打开了陈佳的话匣子，陈佳立刻开始倒苦水，从吃的都一样到睡得多难受，说的凤郢熙都感同身受，心疼的要命。
　　陈佳一黑就是大半年，转眼寒假都过去了，陈佳还在扒着自己的脸研究肤色，凤郢熙那边也没再提过见面的事。
　　高一下半学期老师们就开始强调会考，高二正式开始准备会考，陈佳打算学文，看着大量的史地政，背的都快要不会正常说话了。凤郢熙正值大四，忙着写毕业论文，比陈佳还痛苦，再加上凤郢熙偶尔打工，俩人晚上能打着电话就睡着，第二天一早起来电话还通着——
　　“老婆老婆你快起！你起了吗，你快迟到了！都七点了！”凤郢熙是被自己闹铃吵醒的，看了一眼几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问陈佳起没起床。
　　听到那句“七点了”陈佳好像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来，倒吸一口冷气：“啊啊啊，我先挂了，我去洗漱，爱你么么！”
　　凤郢熙其实有些难受，都是二十多岁的男人，却在和一个小姑娘搞网恋，关键是他还真的上心了，上次相邀见面被拒绝后，他就再也没了提起的勇气。
　　凤郢熙后来不住宿舍了，自从有一回两人打电话睡着第二天一早陈佳差点迟到后，凤郢熙就买了个古董闹铃，专门叫陈佳使。其实，他更想自己叫她起床，把她从床上抓起来，送她去上学……
　　好吧，他想陈佳和他一起住。
　　陈佳现在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凤郢熙知道陈佳这依然是在拒绝见面，转而回答陈佳的问题：“还没吃饭呢，正在回家的路上，没准就楼下的小饭馆解决了吧。”
　　陈佳将菜倒进锅里：“自己学着做做，不要总在外边吃，都不卫生。”
　　“好好好。”凤郢熙笑着回答，“快赶上我妈了，你呢，今天作业多吗，晚上我一直在线等你呼叫哦！”
　　不得不说，凤郢熙是个极好的老师，两年下来他将陈佳几乎垫底的成绩补到了年级前三十。C高一个年级有三四百的学生，陈佳的照片经常出现在教学楼下的“优秀学生”中，下边写着“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看来你妈也很爱你。”
　　这句话成功逗笑了凤郢熙：“你先做饭吧，别烫到手，晚上有不会的记得问我。”
　　“成。”
　　挂了凤郢熙的电话，陈佳将菜盛在盘子里，冲了一把勺子，给陈建忠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陈建忠的语气很亲昵：“大闺女到家了啊，今天怎么样啊？”
　　“嗯，在吃饭，今天还好。”陈佳的语气和刚才比简直冷淡至极。
　　陈建忠和韩雪离婚对他和陈佳的关系就是一次大的打击，前几年奶奶去世，本就冰冷的关系迎来第二次打击，陈佳对陈建忠再也热络不起来了。
　　陈建忠知道自己有错，多年来也习惯了这个语气，也不计较，只叮嘱道：“现在天气转凉了，还没供暖，你注意别感冒了。”
　　“嗯。”
　　“还有钱吗？”
　　“还有两百。”钱钱钱，你除了给我钱，还能给我什么，况且很快这钱我也不用了。
　　“噢，过几天让你阿姨再给你打三百？”
　　“可以。”你既然愿意给，我为什么不要。
　　“那行，你好好吃饭，吃完饭歇会再写作业。”
　　“好。”说完陈佳挂断了电话，手指滑动，又打出个电话。
　　陈佳用勺子拨弄着炒饭，热气腾腾，耳朵里是彩铃欢快粗糙的音乐，可是唱了半天也没人接电话。
　　陈佳按了电话，估计韩雪还在没下班，看来今天又加班。
　　饭后陈佳开始写作业，边写边问凤郢熙，转眼就十点了，韩雪的电话才回了过来，陈佳接起：“终于下班了？”
　　“可不是吗，你还在写作业啊？”韩雪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还要强打起精神说话。
　　“嗯，快写完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老样子呗，调解这个调解那个，最过分的是，今天居然有个因为邻居进不去自己家而砸门报警的，两个老人倚老卖老，砸门的又是个小屁孩，居然还差点伸手打两个老人，幸好我给拦下来了。调解半天，最后两个老人的儿子来了，劝了半天，两个老人一人给我一个大白眼摔门进屋去了。他们那儿子又连忙开门和我说抱歉，我没搭理。隔壁这小屁孩还是进不去门，又打了开锁电话才进门，最后也给我一个大白眼。”
　　韩雪在电话那边诉苦：“本来都要下班了，又有一对小情侣吵架吵到局里，女的说男的送她东西还要钱，男的说给东西的时候从没说过是送的，女的又开始吵，我左说不是右说也不是，最后女的终于清醒过来喊了一句分手，扭头走了。这次换那个男的对着我哭，还叫什么姐姐快帮我追回来，我很喜欢那姑娘。”
　　陈佳听着韩雪在那边抱怨：“我就说你早干嘛去了，谁想小伙子居然赖着不走，我最后还是叫了同事才把说走，我还没吃饭呢。大闺女你那还有饭吗？”
　　“还有，你要过来吗？”
　　“算了算了，这么晚了，也不打扰你了。”韩雪末了也问了她还有钱，陈佳说还有两百，也照实说过几天李玫会给她打钱。韩雪嗤了一声：“妈有钱，一会儿给你打过去五百。”
　　韩雪是民警，工资高不到哪里去，陈佳手头有钱自然拒绝，韩雪哼哼两声：“我愿意给。”紧接着下一句话就说到饭馆了先吃饭，随后利落地挂了电话，根本不给陈佳再拒绝的机会。
　　陈佳抿唇，明明自己过得都一般，还非要为了不输给李玫要面子，非要给自己钱花。陈建忠他堂堂副总，会缺钱吗？李玫每天踩着高跟鞋出入CBD，比她爸差不了哪去。
　　低头看了看作业，还有几道大题就都解决了。陈佳拿起手机，将之前完成的作业拍给凤郢熙：“我还几道，先拍给你一部分。”发完这句话，陈佳继续和作业做斗争。
　　陈佳还算擅长物理，几道大题不一会儿就都写完了，同样拍了照片发给凤郢熙，翻看起之前的记录。
　　凤郢熙将她做错的地方写清楚，陈佳对着图一页一页地翻着练习册，看着凤郢熙发来的消息检查自己的错误并改正，物理题的检查结果也一条一条发来，只有最后着急写错了个单位。
　　陈佳伸个懒腰，去厕所洗漱，回来发现手机上好几条消息，内容大致相同。
　　“李玫向你转账500元”和“韩雪向你转账500元”前后时间不到十分钟，前后脚地到了。此外还有一条消息：“你爸让我给你300，我给你500，别告诉你爸我又多给你钱”。
　　陈佳礼貌地回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