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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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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方落,仿佛如暗号般平地炸响一惊雷,“唰唰”几声轻响,看似封闭的大厅忽然间暗门大开,几十个手持小型弩机的凤冥堡弟子一涌而出,弩箭立时指向大厅当中的青衣男子。
“尉迟堡主!”林非“啪”的捏碎手中茶杯。
“年轻人,不要冲动。”尉迟翎江看着面前这个略显激动的男子,嘴角上扬,“或许,林公子想试一试,是你的十字暗器快,还是老夫的身手,或者他们的箭更快?”
“不必。”林非语调清冷,“尉迟堡主的地盘当然是尉迟堡主说的算,哪容得下别人来放肆?”
“林非公子好像还不太服气?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若是林公子肯乖乖束手就擒,老夫自会替你解惑,也免得江湖上说我凤冥堡欺负小辈。当然,也要林公子你据实相告才可以。”
“既然尉迟堡主已笃定是在下做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个,还请公子顺便交给星若。林非脑海中浮现出肖妤清预将药方交给他的那一幕。精通医术的尉迟沁芷……药方……肖妤清。他忽然间明白,那根本不是件毫不相关的东西,那个女人,也许根本就没有把药方交给我的意思,她果然只是在,试探?林非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眼神深邃锋利的男人,肖妤清手中的药方真正所承载的,恐怕是她同这个男人的某种约定……原来真正多此一举的人,是我……为何我当初要取回那张毫无用处的药方,莫非只是单纯不想看到星若失望的神色?
一念之差,追悔莫及。
“哦?聪明如林非公子,是否已经猜测出一二了?没错,药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你和星若手中!或者说,你们可以持有它,但——”尉迟翎江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狠厉,“前提是,妤清平安无事!!”
空气骤然间变得冷冽,至寒之气!!林非凝起神来,反射性后退,忽然意识到身后便是弩阵包围圈根本是无处可退,继续凝神屏气,他的身体顷刻间倾斜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脚下却并未移半步,仿佛绕了半个圈子般,他迅速曲起右臂臂肘,竟从侧面硬生生的截住了尉迟翎江突如其来的一掌。
“一面之词!尉迟堡主根本没有真凭实据!”林非咬牙道,这时才移正脚位,只觉右臂关节处一阵钝痛,随即一股冰冷的凉意直侵入骨。
行功与无影,施力于无形。寒阴掌法!只有凤冥堡历代住人才能修习的至寒至阴的神功。而现在,纯阴寒气,只是运而未发,林非清楚尉迟翎江只是试探,并未使出全力,而对方强劲深厚的内力已逼得他额头见汗。
“林非公子好速度好身手更是好胆量,杀了我的人还敢光明正大的踏入我凤冥堡,老夫实在是佩服。至于真凭实据……”尉迟翎江勾起嘴角,“老夫等着林公子亲口告诉我!”
这个男人,对肖妤清追查的事根本毫不在意!他只是要亲手杀了我为他的血亲报仇!尉迟翎江的话语犹在耳边,满怀恨意,慑人心底。林非目光微微闪动:“在下来领教尉迟堡主的高招。”说着,脚步微错,还抵着尉迟一掌的右臂顺势挥出,疾取对方腋下。
“莫非林公子不知,对寒阴神掌最忌近身?”尉迟翎江一声冷笑,“年轻人,不要太自负!”抖然转身,林非一击落空,眼见对方双掌立时向前击出,却并不惊慌,足一点地,腾空跃起,双腿连环踢出,一气呵成,狠厉非常,一时间竟逼的尉迟堡主连连后退。
“哼,雕虫小技!”尉迟翎江移步轻巧闪避,双手一错一招覆雨翻云。小腿处顿觉错骨般钝痛,林非面色微变,迅速翻身直向旁略去。
“这样赤手空拳可是不够做老夫的对手啊。”林非一惊,他引以为傲的速度面对对手浑厚内力的驱使竟被压制的死死的。“林非公子不肯拔剑,为何?怕老夫看出些什么端倪?”尉迟翎江幽幽之声竟如鬼魅般如影随形,林非堪堪躲开对方突如其来的攻势,呼吸越发急促。
完全不是对手!凤冥堡主的神功果然名不虚传!林非意识到自己终是见识到真正的高手了。必须拔剑!否则……隐约中看到对方掌心由右至左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他的瞳孔忽然急剧收缩,眼前仿佛只闪过一个虚幻的影子,来不及了!
后撤一步站稳脚跟,他抿紧唇,双掌直接向前推出,坚定迅捷,竟是直接对上尉迟翎江威力十足的一掌。
“啪”的一声闷响,两人内力相撞。尉迟翎江后退两步,一脸严肃,此人身手精湛,没想到连内力也不容小觑,这个叫林非的年轻人,怎还会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将目光投向面前的青衣男子,与他的状况不同,林非显是受到这一掌的波及不轻,几乎是向后栽去,他一连退了几步也稳不住身形,直到后背狠狠撞上身后檀木桌一角才勉强支住身子,尉迟翎江看到他瞬间变得苍白的脸,神色却越发严肃,接下我十成功力的寒阴神掌竟只是如此?若是再过上几年……
这个年轻人,很危险。
林非只觉彻骨寒意顺着双手瞬间遍布全身,胸口紧接着一阵血气翻涌。他疾点胸前几处大穴,强制运气,方感气息顺畅了些,便见尉迟翎江再次聚起杀意的目光,暗道不好,他急忙道:“尉迟堡主,我有话说!”
“说!”尉迟翎江满意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示弱。
“昭城城东,庆源楼。”林非稍稍平复了下呼吸,“听说,尉迟堡主的两位夫人很喜欢听戏……”
尉迟翎江微愕,随即眯起眼睛:“原来你早有准备?”
“不敢。在下只不过有几位朋友刚好在那里,来时便顺便交代了几句。有备无患,总是没错。”
“想不到林非公子还是如此卑鄙之小人?”
“尉迟堡主如此精明,我实是迫不得已。”林非也不恼,话语里竟当真带着丝歉意。
“你的条件?”
“很简单,只需尉迟堡主高抬贵手,放在下平安踏出凤冥堡。”
尉迟翎江冷哼:“你以为踏出此地就万事无忧了?”
林非轻描淡写道:“不试试看,如何知道?”
“很好!”男人一双慑人的鹰眼直射面前之人,不怒反笑,“林非公子知道么,老夫生平最恨的人,便是在我面前耍弄手段之人;而老夫最恨的,就是受人威胁,受制于人!!”毫无预兆的一挥手,数十支利箭霎时向着那年轻人飞射而出。
“老夫是惜才之人,本还想着让你死的体面点,看来,完全是没有必要!”
啪啪啪接连数声脆响,林非顺手抄起护在身前的檀木方桌竟完全经不起劲弩威射,登时四分五裂,他面色微变,寒光一闪,宝剑已然出鞘。只见青色身影翻身回旋,顷刻间断箭已落了一地。
“好剑!”尉迟翎江禁不住赞叹,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再看向使剑之人,落地不稳,面色比之刚才又白了几分。他冷笑道:“林非公子不会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领,在中了老夫神掌后还能全身而退吧!”再次挥手,忽然间,面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第二轮箭雨并未射出,几十个凤冥堡弟子如同中了迷烟般,齐齐瘫倒在地,片刻后竟似没了知觉。
何时下的毒!?尉迟翎江不及细想,忽觉自己也是浑身无力。“是你!?”他猛然回转头,不禁面色大变,那人似乎根本无解释之意,在那些人倒地瞬间便抢上一小型弩机,破空之箭夹着疾风,急射向自己咽喉。
尉迟翎江一声大喝,强劲内力竟生生压住体内毒素扩散,勉力移身,箭尖贴着他的脖颈险险擦过。“是什么!茶!?”他睁大眼睛借着说话使自己清醒,“不……不对……”茶水并未经这人之手,他没有机会,何况这些凤冥堡弟子如何……
“没错,是茶。”
猛然注意到散落在地的茶杯茶壶碎屑和几滩茶水,他恍然大悟道:“蚀骨迷香散!你是在打斗中故意撞翻……这些茶的!你在那时……才将毒药下在茶中,只有你的那杯茶,药是最初下的,还有……捏碎茶杯也是你有意为之,而早在你装模作样的品茶时……就服下了解药!”
所以我才不敢早早的直接下药啊,竟然这么快便被看破。林非迅速上弦再搭上一箭:“可惜,再强劲的蚀骨迷香散,溶在水中虽可避人耳目不易察觉,可发挥起迷香的功用就要迟上许多了,在下险些拖不够时间,还是吃了尉迟堡主大亏。”利箭再次射出,这次是冲着对方心窝,尉迟翎江只觉像被卸去了力道般四肢再使不上力气,眼前之人渐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恍惚中,左肩一阵剧痛,利箭已洞穿了他的肩胛骨,被疼痛一击,他蓦地又清醒几分。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他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尉迟堡主,在下还真没这个胆量孤身一人来刺杀您。况且,一直想杀我的,是您吧!我只是保命,这也有错?”林非微微皱眉,又射偏了?此人竟还有意识?尉迟翎江的内力实在是高出我的想象。
“好!很好!”一口鲜血喷出,尉迟翎江竟大笑道,“可惜,恐怕林公子要白忙一场了。”
林非微微挑眉。
“年轻人,你可知道,总是用抹杀一件事,来掩盖另一件事的下场,是如何么!”
“而且,林非公子,你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根本不会被送到凤冥堡!!”
“无所谓了。”林非淡淡道,“将死之人的话,不听也罢。尉迟堡主也早就提醒过我,今日我若不杀了你,明日死的便是我,我还想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他再次举起手中弩箭,
“尉迟堡主,这次,我不会再失手了。”
延续多日的雨,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天空放晴。风天落信步跟在龙婴镖局的镖车旁,忽然问起身边之人:“我记得,司剑门的离风意,好像还有个哥哥,是不是?”
“啊?”没想到少主人忽然发问,还是这么个问题,跟在风天落身侧的少年努力想了半晌,才道,“经少主这么一说,铭儿也想起来了,离门主的确是有个兄长,不过不知何故几年前便离开了司剑门,叫离……离什么?”
“离非烨。”
“哦哦。少主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风天落勾起嘴角,“不过,方才我倒真的听到一个故人的名字,不知……”话说一半,他忽然一顿,几步行到程佑面前,道,“程镖头,在下突有急事要去凤冥堡一趟,我这几个尘落城的人,还是同程镖头一道,去融平镇。”
程佑一怔,随即点头道:“本也不该麻烦风少主。”
风天落欠身微笑,又回到铭儿身边,低声道:“铭儿,你去借那位严怀舟大侠的马匹一用,快马赶上正在回尘落城的父亲,告诉他暂缓行程。我现在去凤冥堡,明日这个时候,若是见到我的尘落令,便继续上路,若是没有等到,就请父亲再返回凤冥堡吧。”
“少主,凤冥堡出事了?”
“我不确定。”
“少主需要加派人手么?”
“不用,凤冥堡附近有我们的人在。”
铭儿点头:“少主放心,您交代的事铭儿一定办好。少主您自己也要小心。”
风天落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