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随光》苍策九歌

70、温柔

　　旗木朔茂坐在书房里，从天明坐到了黄昏将暗，他只是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白牙，整张脸被笼罩在房梁所偷下的阴影中，无法得见。

　　他能够听见卡卡西回家后喊着‘我回来了’的声音，能够听见他咣咣跑过了房间的走廊的脚步声，能够听见对方在转便了整个家都没有找到人时不满的嘟囔，能够听见他磨拳霍霍打算尝试着做饭。

　　“就不打算找找书房么，那个孩子。”旗木朔茂失笑，原本沉重的心情忽然轻松了很多。或许是想开了，或许是不在意了，“真是的，还真是不让人放心的小鬼头啊，也不知道像了谁……”

　　说着，忽然沉默了下来。

　　如果当初他所选择的是七，那么会不会现在，七也是这样活泼的性子么？

　　没有答案。

　　旗木朔茂起身，拉开了书房的门：“卡卡西，”他看着刚刚跑到走廊尽头，因为听见声音回头的小不点儿，“稍微稳重一下？”

　　虽然两个父亲中更偏向于对他格外纵容的七，却不代表卡卡西害怕朔茂。瞧见自己的父亲，他三步并作两步，像一个小导弹一样直冲朔茂，然后在朔茂面前一个起跳，直接挂在了朔茂的脖子上。

　　嘴里说着让他更稳重一些，旗木朔茂依旧抬手搂住了小捣蛋，防止他掉下去：“你是不是又沉了？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啊，小鬼？”

　　“才没有！”战争的阴影无法笼罩到这个年龄的孩子，他被自己的长辈们保护的很好，“爸爸说了，这是我正在长身体的征兆！只要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也能长成父亲你这么高大的大人！”

　　孩子眼睛里带着熠熠的光辉：“刚才我在门口喊的时候，你应该回我的。”

　　“我就算没回你，你不也围着房子找了一圈么。”旗木朔茂抬手摸了摸卡卡西的头，“难不成我的决定还能影响小西？”

　　“当然不能，但是有时候你和爸爸就是不回答我啊。”小孩子信誓旦旦的说着，“上次找了一整圈，以为你们不在家！结果没过几分钟，你们就从书房走出来了，超级——过分的！”指控自己的父亲。

　　旗木朔茂愣了一下，耳根悄悄地红了，只是他没让卡卡西看出来：“那这次为什么不去书房看看？”

　　“因为爸爸说，书房是很重要的地方，不能随便进的。”小家伙年纪虽小，但是很听话，“如果我进去了，爸爸说他就把我扔到忍校上学去！”他才不要上学呢，学校教的东西还没爸爸教的多。

　　对此，旗木朔茂失声笑了出来，他一手搂着卡卡西，一手关上了书房的门：“很喜欢爸爸么？”

　　“世界第一——喜欢！”他拖长了‘一’这个字眼，“和喜欢父亲一样喜欢！”

　　“还以为你会更喜欢阿光多一些呢，你刚才是想要去做饭么？”抱着卡卡西走向了厨房，“正巧，今天来教你做鱼好不好？”

　　“盐烧秋刀鱼？”

　　“好啊。”

　　旗木朔茂抱着卡卡西，将他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等你学会了，做给你爸爸吃好不好？”拉开冰箱的门，从其中取出了鱼，“唔，说起来明明我和阿光都不喜欢吃鱼，卡卡西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吃鱼呢？”

　　“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模一样啊！”并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卡卡西鼓起了嘴巴，“孩子难道不应该比家长更优秀么？你们喜欢的东西我喜欢，你们不喜欢的东西我代替你们去喜欢，这样不是超级好么？”

　　他仰头看着旗木朔茂，眼中如有星光：“你们会的刀法我会，爸爸的忍术我也会，你们不擅长的幻术我也会，到时候你们遇上了危险，我可以去救你们啊！”挥了挥他肉肉的小胳膊，“因为我会长成比你们更了不起的人物！”

　　别人不知道，可作为整个木叶除却大蛇丸和七之外唯一知道卡卡西来历的旗木朔茂却是清楚地知道，与其说卡卡西是他和七的孩子，倒不如说是融合了七的基因的另一个自己，一个复制体而已。

　　所以当初他才会那么的愤怒，那么的……不能接受。

　　可如今看来，卡卡西只是卡卡西：“不当火影？”看着这样的卡卡西，旗木朔茂笑出了声，“难道火影现在已经落伍了么？”

　　“火影是父亲的！”卡卡西摇头，“暗部部长是爸爸的，我要走的比你们更远！”

　　“雄心壮志啊，小鬼。”旗木朔茂看着卡卡西，到底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乱了他的刺毛，“如果是这样的话，起码不要挑食？”

　　“哇，父亲你好讨厌，一手鱼腥啊！”小孩儿超不耐烦的挥手打开了旗木朔茂的大手，“而且，我今天刚刚撸好的发型，父亲你做什么啊！”

　　“做什么？”旗木朔茂恶作剧心渐起，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很多事情他忽然看开了很多，“大概是发现在你心里，我的地位竟然还不如阿光，所以超级伤心，打算从今天开始抢夺阿光的地方，霸占小西吧！”

　　或许是此刻旗木朔茂的模样和往日太不相同，卡卡西一时间竟然不知应如何回复了。他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他数量的用刀具切割鱼腹，看着他剔除鱼鳞，看着他拿着兵器的手数量的切割蔬菜……

　　忽然一瞬间，就没那么开心了。

　　“如果爸爸也在就好了，”卡卡西想了想，“如果爸爸也在的话，我们可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因为旗木朔茂和七都是木叶的顶尖战力，他们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但是无论多忙，都一定会有一个在家照顾卡卡西。

　　也正是因为如此，卡卡西虽然亲近自己的父亲和爸爸，却很少有机会能和两个人一起，呆一整天。

　　旗木朔茂切菜的手顿了顿，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自己的孩子：“这些就是辅料了，记住了么？”他将菜板上的菜端到了卡卡西的面前，恶趣味的没有告诉他其中有辣眼睛的洋葱和小辣椒。

　　然后看着泪流满面的卡卡西，先是慌神，然后陡然笑出了声：“以前，阿光还是我的暗卫的时候，他会蹲在外面那棵大树上。”眼见小王子要生气，旗木朔茂赶紧岔了一个对方会感兴趣的话题。

　　果然，原本打算追究责任的小鬼停了一下，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自己的父亲，等待后文。

　　“我也会这样，对他招招手，让他过来看一看怎么做饭。”想着自己应该满手都是这些辅菜的味道，旗木朔茂十分恶趣味的又在卡卡西的脑袋上抹了一把，“不过他比你聪明多了，从来不会靠近。”

　　像一只猫一样，当你招手的时候，只会蹲在那里警备的看着你。然而当你转身的时候，却又会喵喵的叫着，不希望他自己离开你的视线：“不过我其实有发现他偷偷地学着我做饭哦，而且超级……难吃。”

　　说起猫，旗木朔茂晃神：“哇，难道随了他？”七从来都不会挑食，也不会展现出他很喜欢或者很讨厌的食物。只是他怕麻烦，所以从来都不会在餐桌上动那些需要动手，或者需要吐骨头或者刺的食物。

　　卡卡西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摸了他一头鱼腥之后，又抹了他一头调料味：“超过分的啊，父亲你是想要把我一起下锅么？”

　　“好主意。”旗木朔茂瞅了一眼白白胖胖小不点儿，“等我找大蛇丸借一个能炖的下你的锅，就把你下锅！”他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恐吓自己的儿子。

　　卡卡西才不吃这一套呢：“蛇叔才不会这么做，他可喜欢我呢！”说着，小不点儿眼睛一转，“不过如果爸爸和我一起下锅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将就吧~”他就是吃定了旗木朔茂不会对七动手。

　　看着自信满满的卡卡西，旗木朔茂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傻儿子，那是你不知道你是他目前最辉煌也是最成功的作品，每个月给你体检，每一次看到你都要摸摸你的头，只是单纯对作品的喜爱和负责啊。

　　但是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小孩子了吧。

　　旗木朔茂看着嘟嘟囔囔说着‘蛇叔’的卡卡西，目光有意无意的从窗外的树上略过。

　　小孩子只要负责天真无邪就好了，那些阴暗的事情，斗争的事情，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令人抵触的事情，都交给大人就好了。

　　“……真想看一看长大后的你啊。”

　　那个时候的你，究竟是会像我，还是会像他呢？

　　“父亲？”

　　“吃完饭，帮我给大蛇丸送个信如何？”

　　“蛇叔会把我打出来的。”大蛇丸喜欢他不假，但是如果他有胆子打扰他做实验，那就真的是死罪了，会被好好的提到训练场，一顿磨挫的。

　　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很少有人会对他下狠手。

　　“这一次不会，”旗木朔茂微笑道，“这一次，不会。”

　　卡卡西看着父亲，他不知道为什么旗木朔茂如此确定，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可能要失去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