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女神 III》黑桃心

22、二

　　那天清晨。
　　当瑟恩空从晚月的卧室走出后，晶镜震惊地站在门外，脑海中依然回荡着晚月和瑟恩空两人的对话。当他走出时，她依然如木偶似地站在那里，两人对面撞了个正着。
　　那个时候。
　　晶镜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窗外天空中的云层渐渐聚集，好像是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外面的树枝在突然变得猛烈的狂风中张牙舞爪。

　　走廊里的油画黯淡无光。
　　晶镜愣愣地望着眼瞳如夜的瑟恩空，许久许久，她才又担心又尴尬地喃喃道：
　　“你……还好吗？”
　　他抬眼看着她，淡淡的眼神，仿佛有什么在喉咙里很不舒服，瑟恩空低咳了几声，苦笑道：
　　“你听到了？”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
　　“……嗯。”
　　她回答得很轻。
　　“呵，你放心，”他转过去，侧眼看着她，略带嘲讽地说道，“我不会像晚月那样，一旦生命里的某些支柱倒下了，整个人就会完全倒塌。我不会恨她，但我不会再继续喜欢她……”
　　“……”
　　晶镜呆泄地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笑与他干涩的语气，敏感地察觉到当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有多么的艰涩。
　　“……我是她哥哥。”
　　瑟恩空低笑着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最后一丝阳光也被聚积的云彩遮住了，走廊里渐渐暗了下来，他慢慢地向走廊的尽头走去，那渐渐蔓延的黑暗似乎也要将他的意识一点点地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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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注定要成为一家人，这全部是命运。你可以不相信奇迹，可是我相信命运，而命运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
　　……
　　………
　　命运……注定……
　　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晚月的声音，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自己竟然也开始相信这种看不到而又摸不着的事情了，多么的荒谬。

　　他慢慢地向前走着。
　　走廊里的光线暗得可怕，瑟恩空的身影一点点地融入一片黑暗当中，当他的身影彻底地从晶镜的视线中消失时，玻璃窗上瞬间落满了雨点的痕迹。
　　*** ***
　　“姐姐，醒醒！又来宝物信号了！”
　　幽暗的大殿内，身穿古典长袍的银发女子正躺在殿内的贵妃椅上休息，突然，黑衣女子的一声大喊将她从梦中猛地惊醒——
　　“姐姐！姐姐！”

　　“不要再摇我了！”
　　银发女子头晕眼花地抓住黑衣女子的手腕，揉了揉疼痛疼痛的太阳穴，艰难地坐直身子，低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又收到地球上的宝物信号了！”黑衣女子兴奋地叫着，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是十大宝物中最珍贵的‘红钻心’！姐姐，这次我们务必把红钻心夺来——”
　　“不可以！”
　　银发女子即刻厉声打断了黑衣女子的声音，“腾”地飞快站起身。
　　“为什么？！”
　　黑衣女子愤愤地望着银发女子，眼中满是怨气与不解：
　　“你知道这样宝物有多大的力量，难道你真的想永远窝在这个破地方？！别的宝物，我可以让给那两个小鬼头——可是这样宝物，我绝对不会让给他们！”
　　“你——”
　　银发女子气结，高高地扬起手掌，却被黑衣女子眼疾手快地捏在半空中——
　　“说真的，姐姐，”她低低地冷笑，黑眸紧紧地注视着她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臭小鬼的原因，你就不会绕一大圈来实行这个‘计划’，而是会直接把‘她’杀了！？”
　　“……”
　　银发女子语塞，两人之间一阵窒息的沉默，很快地，她抬起下颚，颤声说道：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会在‘她’发现自己的身世前速速将她杀了、毁掉她的灵魂，让她永远无法再转世、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是的，因为‘他’，我才愿意放弃这么多！”
　　“姐姐你……”
　　黑衣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胸口处一阵冰凉，她瞪了她许久许久，却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苦笑道：
　　“我还能说什么呢……姐姐，即便你怎样做，我都不能伤害你啊！……那年我负伤逃走，以为姐姐你已经死了，自己又伤心又孤独，也险些死掉，可是姐姐你却还是活着的，并且救了我的命……可是后来，没想到，你竟然和那个救了你的男人——”
　　“我知道你想报仇，妹妹。”
　　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段往事，仿佛心脏里那块最脆弱的地方被捅了一下，一股酸酸的悲伤感夹杂着黑色的恨意涌上银发女子的胸口处。她扶着黑衣女子坐下，缓缓地说道：
　　“其实，我也想。还记得吗？当年最讽刺的事情，竟然是——那个救了我的男人，竟然是被打伤了咱们两个的人杀死的……其实，或许我比你更想报仇。但我却不单单只想杀了那个人，而是想灭了那个人的家族！”
　　“所以……”
　　黑衣女子疑惑地看着银发女子眼中的那抹狠意。
　　“是的。所以我要利用那个女孩子，为了报仇，也为了能让咱们两个翻身。上次我好不容易博得了‘她’的信任，这次一定要好好地把握机会，让她对我一点防御都没有……”银发女子轻轻地拍着黑衣女子的肩膀，歉意地望着她，“对不起妹妹，这次我们一定要把红钻心送给‘她’。但是在那之后，我保证，我会想办法夺回所有的宝物，而我们也再不用牺牲自己！”
　　“……”
　　黑衣女子迟疑了一阵，随即充满信心地点了点头：
　　“好！最后一次把宝物让给‘他们’。我相信你，姐姐！”
　　银发女子欣慰地笑了笑，搂紧了黑衣女子的肩膀，眼中有股坚定的神情：
　　“相信姐姐，我一定会想办法转圜局面的！”
　　*** ***
　　不知名的大殿内。
　　金色的光点如同粉尘般斑斑斓斓地落在黑玉石地板上，布满古典雕刻宏伟地挺立在大殿两旁，星光交织着金芒透过诺大的水晶窗射进店内，与闪亮的光点密密地交织在一起。
　　大殿中央。
　　一面如同童话故事般的金色古镜在神秘的殿堂内肆意辉煌。
　　站在镜前的两位中年女子，一位姿态雍容、清丽脱俗，灰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反射出淡淡的、如星芒般的光芒；另一位神情优雅、气质高贵，墨黑色的长发如丝般垂落于肩旁。

　　“……原来她现在住在那里……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事情进展的还不错……”灰发女子扬唇淡笑，金绿色的眸瞳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谢谢你女儿照顾‘她’很长一段时间。看来这两个人的分别，也是颇为感人的呢！”
　　黑发女子抬眸淡笑：
　　“在‘她’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你想让她们见面吗？”
　　“不。”灰发女子一口拒绝，“之前你女儿在‘她’身边，是为了可以让我更加了解她的生活。现在她离开了，就是要让‘她’独立坚强起来。如果她们两人再次见面……”
　　“我明白你的意思。”
　　未等灰发女子说完，黑发女子匆匆打断，低笑道：
　　“放心吧，我不会为了女儿担心你们的家族大事。但是你已经找到她那么久了，难道还不是时候告诉‘她’吗？”
　　“……”
　　灰发女子默然，秀眉微皱，绿眸紧紧地凝视着面前的古镜，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光滑的镜面：
　　“……我本想在拖一阵子，仔细观察一下她的现状，考虑怎样告诉她这个事实，可是……”
　　“可是……？”
　　黑发女子微疑地看着她愁闷的表情。
　　“‘有人’蠢蠢欲动，欲擒住‘她’来报仇、来要挟我……”灰发女子闷闷地低喃，纤指紧篡，“果然……当年的事情她们不会忘记……她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可是……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们’……？”
　　黑发女子迷惑，刚想继续问下去，却被灰发女子轻轻制止。
　　“这样下去，‘她’会有危险。我想，是时候了……”
　　抚摸着雕刻精细的金色镜框，灰发女子的神情略显疲倦，轻靠在古镜旁，金绿色的眸子闪烁着尖锐而又坚决的光芒：
　　“……是时候，唤醒‘那个人’的记忆了！”
　　*** ***
　　几天后。
　　接连几天下了好几天暴雨后的天气清新濡湿，清晨的花园内带着淡淡的雾气，圆润晶莹的露珠如同碎水晶般在碧色如丝的草叶上晶晶莹莹。
　　不知不觉的。
　　晚月已经回来了将近一周了。

　　瑟兰站在雕工精美的窗棂前，清新的晨风迎面灌进屋内，略微疲倦地靠在窗旁，她轻轻地叹气。
　　本以为晚月回来以后，宫殿里就不会再是死气沉沉的了，可是……
　　情况反倒更糟糕了！
　　也不知道瑟恩空和晚月在搞什么，两个人见面了说话就很少，若是不见面的话就更是互相不理不睬的……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正思索着，她眼前突然闪现晚月回来的第二天时，晶镜面色苍白地走进她屋内，连说话时神情都是恍恍惚惚的……说不定她知道什么呢！

　　这样想着，瑟兰已经来到了晶镜的卧房前，房门微掩着，她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晶镜正一身冷汗地坐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晶镜……？”
　　瑟兰担心地看着她，快步走到床边，问道：
　　“你怎么了？”
　　听到了瑟兰的声音，晶镜恍神地抬眼注视着她，深色的瞳孔混混沌沌。长长地吸进了几口气，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没事……”
　　失神地喃喃着，她步伐踉跄地走下床，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
　　“你有什么事吗，瑟兰？”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想问你，”瑟兰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神情恍惚的晶镜，突然间感觉现在的她比几天以来的她更加失常，“……晚月和我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晶镜愣住。
　　飘忽的思绪一点点地被现实扯回。

　　“瑟兰，或许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样糟糕。”
　　思索了许久，晶镜才缓缓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
　　瑟兰惊怔地呆坐在床边，方才对于晶镜的种种担心在听到她的答复后全部烟消云散！什么叫做“没有她们想像的那样糟糕”！？脑中飞快地回闪着PK赛之前晶镜慌乱的神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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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瑟恩空和晚月亲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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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怎么会没有那么糟糕？那么之前的事情又怎么说？”
　　回想着之前晶镜曾说过的话，和她曾看到的景象，尽管那已是过去的事情了，可她却依然又惊又怕地打了个寒战！
　　“或许那只是个错误……或许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还未完全失去理智……”
　　晶镜凝望着她，低声喃喃着。
　　“错误……”
　　瑟兰茫然地看着她，亲眼看到的也有错误吗？
　　“……瑟兰，其实……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你，但是……”
　　晶镜靠在窗旁，窗子是大开着的，那个时候，晨风突然间变得猛烈——

　　“呼啦——”
　　窗纱被微凉的晨风吹得好高好高。
　　晶镜的声音几乎被风声遮盖，可是，瑟兰却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晚月回来的第二天时，她拒绝了瑟恩空。”
　　*** ***
　　这样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个尽头？
　　趴在书桌前翻看着书架上厚厚的书籍，晚月怔怔地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飘过，自己的灵魂也似乎在随着它们飘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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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木偶般呆呆地看着她，这是晚月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呆茫的眼神，他凝视着她，许久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问道：
　　“那么……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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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神出奇的宁静，嗓音却如破碎的镜子般低哑，却又是如此坚决：
　　“为了瑟兰，为了家庭的和睦与宁静，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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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仿佛天空中突然间倒映出那天清晨的景象，晚月惊颤着坐直了身子，好像是被什么点到了一样，她怔怔地看向天空，那里却依然只有一片片洁净的蔚蓝。

　　她是怎么了……？
　　刚刚来到宫殿里时，她一点也不害怕，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着什么，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
　　为什么日子是那么的难熬而又孤独？
　　就仿佛……
　　她的心脏处，有什么东西被挖空了……
　　或许那天她真的做错了……晚月趴在桌子上恍惚地想着，又或许她只是想见见——

　　“啪——”
　　卧房门突然间被猛地打开了，门板狠狠地碰撞在墙壁上，沉浸在思绪中的晚月被突然间吓了一大跳！她转过身去，向门口处看去，只见——
　　瑟恩空正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