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那些事[网舞，8M]》萧寒露

8、第 8 章

　　58的结束，标志着网舞一个时代的终结。
　　虽然早就知道毕业这一天迟早要来，真正降临到头上，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割舍不下。不光是第三代的青学，还有陪着他们一起走来的六角，立海。大幕落下之后，所有人开始痛哭——是毫无掩饰的那种哭泣，拥抱在一起用眼泪沾湿彼此的脸。再见，不见，谁都知道，像现在一样不分彼此的欢乐时光，以后再也找不到。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能有多远？此刻相聚片刻就要分离，马场远远地站在一边，突然涌上伤感。
　　有人靠到他的身边，是中河内，气色还好，眼圈却红肿着，脸上的妆也有点花。“你没有哭。”中河内不看他，直直地盯着流泪的人群，声音有点干涩，还掺杂着一丝说不清楚的委屈，“以前57谢幕的时候，你就没有哭过。”
　　马场想起来，那一次麻生在摄像头前善意地嘲笑：“昨天放声大哭的人是谁？”一头银发的欺诈师撅着嘴巴老老实实地举手，那是唯一一次他脸上没露出那种独特的微笑。每次分离他都会哭的。马场想，真是个泪宝宝，被寿太心平他们传染的孩子。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么多愁善感？大概从没经受过真正的分离，每次都知道自己重视的人不会走开，只是暂时不见面，但是用不了多久，又能出现在眼前，飞扬着跳跃着，让所有人都为之开朗。
　　“傻瓜。”怕别人看到，马场轻轻捏一下狐狸的手指，“59很快就会到来，然后是DL5，上岛老师不是说过吗？我们会一直演到网舞终结。”
　　“但是他们不会。”中河内转头，眼睛里有水波荡漾。
　　大厅中央青三的孩子们在依次向大家告别。“承蒙照顾了。” 濑户抱着相叶哭得满脸泪花，南圭介深深吸气，勉强做出微笑的样子，只有小通没有被忧伤感染，仍然到处乱跑，蹦蹦跳跳。年轻真好，因为年少轻狂，所以不懂离别的哀伤，总相信有更美在前方的路上等待，却从来不去想，过去的那些是否永远不会再回来。
　　“看看他们。”中河内低语。
　　马场看到麻生和健斗抱在一起痛哭。千秋乐从来都兴高采烈安慰别人的小健斗眼睛鼻子哭得通红，紧紧搂着麻生不松开。一声轻轻的叹息，中河内抹把脸走过去，温柔把健斗从麻生身上拽下来。
　　“好啦，健斗。”中河内仍然是平时的语调，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不要这样舍不得，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麻生红着眼露出感激的笑容。“是啊。”虽然嗓子还是嘶哑的，“很快会有新的乾来陪你玩呢。”
　　“不一样，他们不一样。”健斗一边摇头，一边大哭。
　　中河内微微一怔，坚定地把健斗拉开。
　　“有什么不一样！”怕被别人听到，中河内把声音压到最低，吼，“相处久了都会舍不得，等青四毕业了还有青五呢，每次都这么哭，哭死你！”
　　手上用力，中河内把健斗跌跌撞撞一直拉到八神面前往他怀里一推。“交给你了。”八神点头，双手握住健斗不断抖动的肩，眼神复杂。
　　“为什么突然发火？”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马场迷惑地走近中河内。
　　“没什么。”中河内淡淡回答一声，准备离开。
　　马场抓住他的手：“告诉我！”不容置疑的口气。
　　狐狸回头，眼睛里的光很冷，是从没出现过得冰凉刺骨。“放手！”
　　马场的心忽然颤了一下，不自觉地松开手指。
　　狐狸转身，落荒而逃。
　　“到底因为什么？”马场追在匆匆逃离的狐狸身后，“你从来没有生气过……”就好像你从来没有认真过。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缥缈微笑背后的含义，请给我一个机会摘下面纱，不，我要的更多，想要知道你的心情，想要跟上你的舞步。
　　想要，你。
　　中河内在楼梯拐角停住脚步。
　　“如果仁王雅治中途换人的话，你会对待我的继任，像对我一样吗？”
　　“怎么可能。”马场试图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都说了我们会演到终场……”
　　马场住了口，他看到中河内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可怕神色。
　　“回答我！”狐狸低吼。
　　马场后退一步，慌乱得语无伦次。
　　“也许……我不知道……可能……”
　　不，不可能像对待你一样。有个声音在心里说。
　　但是面对中河内凛冽的目光，他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最好一样……”中河内依靠着墙壁，沉重地闭上眼睛。
　　“就好像不管谁来扮演柳生，对我来说，都是舞台上的搭档。”
　　别问我为什么，马场君。

　　立海的休息室里气氛沉闷。没有了总是欢声笑语的桐山，寿太孤零零地坐在墙角。“你总比我好，整个六角可只有我一个人呢。”伊利彼方把茶叶蛋使劲拉起来，“走，陪我出去转转。”性格开朗的伊礼虽然模样看不出来，年龄却毫无疑问是这里最大的，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无人能及。立海有些怪，每个人的脚步都很轻，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进来又出去，偶尔有几声交谈，也是努力克制着音量，仿佛怕惊动了什么。这还是那个RP得无人能及的王者团队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伊礼只是本能地感觉窒息，想要逃亡。
　　拽着寿太刚刚走出门口，迎面遇到了神情凝重的八神，与以往的彬彬有礼不同，此时的立海部长满面阴郁，见到伊礼微微一点头便擦肩而过。
　　伊礼站住脚，若有所思地望着八神的背影。
　　“快走啦。”寿太突然心急起来，傻笑着一个劲地拉伊礼的手，“一起去取笑青四的那帮家伙。”
　　踌躇了一下，伊礼点头，快步和寿太离开。
　　八神走进立海休息室，环顾四周。无敌双打坐在一起咬着耳朵，元气大咧咧地趴在地上，健斗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兼崎在门边轻声地背台词。
　　一切看上去如此平静，如此安详。
　　八神一直走到健斗面前。
　　健斗抬起头，毫不怯弱地对上八神的目光。
　　良久，八神回头。“把门关上。”低低的声音，带着不可违抗的部长威严。
　　兼崎犹豫一下，伸手关上了门，反锁。
　　看到其他人都沉默地转过头，健斗嘴角抽动了一下，站起身来慢慢走了几步。
　　“站住。”八神冷喝。
　　健斗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停住脚步。
　　八神凝视着健斗的背影：“你昨天去干什么？”
　　健斗僵直地站着，没有回头：“没有什么。”他回答，声音微微有点颤，却故意装着满不在乎的神气，“想幸广了，所以我去看他。”
　　“健斗，我们都知道你在说谎。”八神一步步走近，“我知道你是去看麻生。”
　　“那就算是看他吧。”
　　“你知不知道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把消息封锁住！”八神抓住健斗的肩，强硬地把他扭过来面对自己，“你想看到今天的报纸上娱乐版头条这么写吗！网球王子上演不伦之恋？乾柳真人演绎！你以为出了这种负面消息你还能接着当艺人？别说什么舞台剧，CD，电影，统统都没有了！你想过这些没有！”
　　“想过。”健斗的眼睛别开，死死地盯着地面。
　　“我愿意。”
　　声音微弱，但是坚定。
　　八神咬住嘴唇，突然举起胳膊，响亮地扇了健斗一巴掌。
　　“即使你愿意，有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
　　健斗捂着脸跌跌撞撞后退，撞到元气身上。
　　“他只是为了演戏，傻子才会当真！”
　　“够了！”兼崎快步，强硬地钳住八神又一次举起的胳膊，“他会想明白。”
　　八神放下手，神色哀伤。
　　健斗无声地落泪，眼泪从手指缝里慢慢滑落。
　　突然有人号啕大哭。元气抱着健斗，咧开嘴哭得眼泪鼻涕满面：“为什么会这样？”元气一边嚎啕一边口齿不清地问，“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健斗回过头靠到元气肩膀，不停地抽泣。
　　马场感到有人在推自己，转过头看到中河内的脸。“发生了什么事情？”中河内无声地做出询问的口型。马场沉默了一下，拉过他的手，在上面悄悄写字。
　　昨天健斗去了PB的排练现场找麻生。
　　中河内点头，想要缩回手。
　　马场一把拉住，继续写下。
　　是我带他去的。
　　中河内猛然抬头，眼睛里写满诧异。
　　不敢和他对视，马场低下头，匆匆写道：
　　如果我愿……
　　犹豫了一下，马场伸出食指，在刚刚写字的手心使劲乱划几笔。
　　还是不要问了。他想。
　　中河内缩回了手，没有再说话。

　　寿太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个别人的眼睛有些红肿，健斗白皙的脸上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部长还是舍不得真打。马场想。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很快我们还会快乐起来，像之前那些胡闹的日子。那种糊涂而单纯的开心，是多么美好的时光。
　　寿太带来了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提议。“有人和同性接吻过吗？”憨憨的茶叶蛋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我刚刚才知道，堂本兄弟居然……”
　　“都什么时候的新闻了。”狐狸取笑。
　　然而大家还是被引起了兴趣，毕竟这是第一次谈论这么敏感的话题。“男人和男人的话，会不会觉得恶心？”寿太问，得到别人的一致白眼，“你可以试一下呀。”“可是小涟不在……”茶叶蛋摇头，满脸遗憾。
　　“非他不可吗？”八神恢复了平时的温雅，调笑地问。
　　“也不是啦……觉得他比较熟而已。”寿太耸肩，“既然他不在，你们谁来？”
　　“我不要……”健斗说得很小声，除了瞪了他一眼的元气，没有人听见。
　　“那么，抽签吧。”八神提议。
　　没有人反对，签纸很快就做好了。“谁和我号码相同？”寿太举着写着4号的签满屋询问，被中和内无情地推回原地：“别想了。”狐狸懒懒地，“我做的签纸，只有一个4号。”
　　“哎？你们甩下我了？”寿太苦恼大叫。
　　八神扫了一眼手中的签，举起来给大家看：“谁是1号？”元气伸个懒腰，蹦到八神面前：“嗨嗨，是我！”“真有元气呢。”八神恬淡地微笑着，拉过元气的脸蛋啄了一下。
　　“这就完啦？”元气摸着脸满是不舍。
　　翻个白眼，兼崎站起身。“2号是谁？”看到健斗转过头去，兼崎微微摇头，走到他面前弯腰。“别难过了。”轻声劝慰着，揉了一下头发，对着他的额头轻轻一吻。
　　“不算啊。”寿太看得不过瘾，“都没有真吻上的。”转过头，寿太满怀期待地望着无敌双打。
　　马场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们俩。
　　“OKOK，轮到我了。”中河内轻快地站起来，迈着舞步靠近，俯身：“配合一下。”狐狸低语，双手扶上他的脸。
　　马场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脸瞬间在他眼前放大，靠近。
　　他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感觉嘛。”狐狸松开手舔舔嘴唇，无所谓地笑。
　　怎么可能有感觉。马场沉默。
　　由于闭上眼睛，触觉格外清晰。中河内特有的清爽味道那一瞬间离自己那么近，温暖的气息痒痒地，喷到自己的嘴唇上。
　　但是仅此而已。借着手的遮掩，他的嘴唇仅仅是接近了一下，没有碰到就离开。
　　训练结束的铃声响起。
　　“好啦，明天还要加油哟！”第一个蹦起来，元气叫得兴高采烈。
　　大家随之相继离开。
　　马场眨了一下眼睛，休息室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中河内在弯腰整理短袜。修长的手指将洁白的棉布展开，拉平，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为什么没有真的吻下去？”马场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绝望的气息，“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中河内迷惑地抬起头。
　　有一种怒气开始在马场心中蔓延。你什么都知道。马场想，但是你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曾经的事情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忘掉，不会考虑别人的苦恼。
　　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单纯的快乐，仿佛不知人间疾苦一般。
　　“不是你的问题。”见马场脸色越来越暗，狐狸直起身，试图诚恳地解释，“即使不是你，我……”
　　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被马场坚决地堵回嘴里。
　　别拒绝我……马场紧紧抱住纤细的腰肢，熟悉的气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就这样一刻，就这样一刻就好，能把你抱在怀里，知道你是真的。不是仁王雅治，而是我的狐狸，银白色的骄傲的狐狸，轻快地跳跃着漫不经心地欺骗，一个眼神就能令人沦陷。我沦陷在有你的梦里，你呢？
　　嘴唇包裹住，深深吮吸，轻轻噬咬，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一切如此真实。
　　中河内僵硬了一瞬，突然用力摇头。
　　“不要！”无比凄惨的声调。
　　一把将马场推开，银白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口。
　　马场愣在原地，手背上还残留他的泪滴。

　　亲爱的你为什么哭泣，是沙迷了你的眼，还是风吻上你的脸。
　　还是因为我，未来变得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