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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众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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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往没有对凤阕的话做任何回应,只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安抚好前来观礼的众人,威胁利诱劝说,这些人才逐步下山去。他一连七天不曾合眼,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一睡着就有一把剑夹在自己的脖子上。
南宫庄主的美名一落千丈。
与风月女子交往,暗杀武林豪杰,心狠手辣,权欲熏心——这样的字句写满了每一张江湖小报。不少已经归顺罗霄山庄的门派世家趁机联盟,与罗霄山庄展开了旷日持久的纷争,罗霄山庄独木难支,南宫往不得不同意其中势力强大的一些门派独立开去。
他花费十年时间整合起来,以罗霄山庄为中心的强大联盟,分崩离析。
连他自己的性命也危如朝露,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各大门派策划了十余次刺杀,有几次甚至差点要了他的性命,现在,只有苏木白抱剑守在他的塌边,他才能稍微合眼休息一会儿。
南宫郁手里握着一叠江湖小报,头一次闯进阮誉的书房——他正在和颜姝商量些什么,不时拿笔在图纸上圈点。她突然闯进来,阮誉皱了皱眉,刚要训斥她,南宫郁却只抬手指着颜姝,语气有些抖,但是却固执,“让她出去,我有事和你说。”
阮誉挑了挑眉,有些好笑。他倒是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脾气,他示意颜姝先出去。待颜姝出去后,他刚想开口,南宫郁却一把将小报上写的一整张关于南宫往的消息举到他眼前,“这就是你的手段?”
他没想到平时娇怯怯的美人忽然竟还有些锋芒,颇有些好笑。
“我早该想到你不会好意帮凤阕找那个男人,你果然是借我的名头算计她,算计我哥哥!”南宫郁几乎有些哭腔,但她咬牙忍住,目光只清凌凌地瞪着阮誉,“我早该想到颜姝在潮州找到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你派去梦蝶居的细作!”
“倘若南宫往果真干净,我即便派细作去梦蝶居也未必能拿他怎样。”阮誉冷笑道,“他要做一个被供奉在神坛上的人,登高必重跌,他早该知道有这一天。”
“是你派人去梦蝶居,是你派人去杀凤阕,嫁祸给我哥哥!”南宫郁僵硬地挺直脊背,目光倔强而清亮,“都是你害了他!”
“倘若他不利用凤阕剪除异己,我如何能嫁祸给他?”阮誉不屑一顾,颇有些嘲讽道,“自罪孽不可活,他自己不收拾干净,非要漏出狐狸尾巴来,我不过顺势而为。”
她眼睛里压抑不住的怨恨令阮誉十分反感,他皱眉道,“我喜欢温顺的女人,偶尔有些锋芒也有趣,但我不喜欢不识抬举的女人。”
南宫郁忽然笑了,仿佛之前的隐忍压抑都统统抛诸脑后,她只用极其清冷的目光看着阮誉,“我哥哥被你害得身败名裂,我活在这牢笼一样的平云城里,几年来,你自问有没有真心待过我,我南宫家到如今田地,我倒是真要谢谢城主的抬举!”
阮誉从没听过她语带嘲讽的说话,心里本就不悦,听到她的话后更是面色阴沉,只冷笑道,“你嫁入平云城就是平云城的人,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你最好都忘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在做平云城的人,可是你有没有拿我当平云城的人?你有没有拿我当妻子?”南宫郁眼睛里忽然泛起清凉的水光,“我知道你娶我是碍着南宫家的江湖地位,但我有什么错?凭什么我委曲求全、曲意逢迎你统统弃如敝履?凭什么我就要成为你算计我哥哥的棋子?”
他一贯讨厌别人质问自己,阮誉脸色更阴沉,南宫郁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她退了几步,阮誉逼视过来,从墙上取下一柄短剑,慢慢贴近她的脖子,在南宫郁无法遏制的颤抖里,阮誉的语气如冰雪一样冷且淡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算杀了你,你哥哥也不能怎样?”
仿佛被逼到了极点,南宫郁这次竟丝毫没有退,也没有哭,只是看着他,目光倔强而清冷。阮誉本想逼她就范求饶,南宫郁这次却丝毫不退让,仿佛她之间竭力去做的那样一个好夫人娇小姐只是一个假象,她骨子里还是那种骄傲倔强的人——南宫家的人,一贯都是这样的吗?他却偏偏想要折断她的傲骨,将她的倔强也碾为齑粉。
手指用力,贴在她脖子上的剑锋割破了皮肉,顿时涌出鲜血来,南宫往身体在不停地抖,却一步也没有退让。鲜血濡湿了她的领口,浸开一大片殷红。阮誉忽然想起不日前,韩大夫特地来提醒过他,南宫郁怀孕了,胎像并不是很好,要他注意些。
南宫郁的脸色慢慢变成惨白,阮誉才收慢慢回手,背过身,冷冷道,“老老实实待在逐月居,如果你想保住性命,江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南宫郁只惨白着脸,仿佛在还在余悸里,嘴唇微微颤抖,许久之后她才颤声道,“我做不了你想要的那种夫人,你休了我吧。”
阮誉冰刃一样冷冽的目光扫过来,南宫郁竟一下子连呼吸都顿住,阮誉又转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最好成为我想要的那种夫人,否则,我说道做到。这世界上,没有我不敢杀的人,包括你,包括任何人。”
他眼睛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并且如此真实逼近,南宫郁陡然觉得彻骨的寒冷从四肢百骸涌起来,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冷,南宫郁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忍不住一把推开他,扶着墙角拼命呕吐起来。
这两天她几乎什么也没吃,吐出来的都是水,但她依旧忍不住浑身的颤抖和胃里的恶心感,心里像火烧一样四肢却觉得冰冷,南宫郁下意识护着肚子,沿着墙角蹲下去。阮誉看她蹲在角落里拼命呕吐,满脸通红嘴唇却是惨白的,身体抖得像是秋风里的一片树叶,他有些烦,吩咐道,“来人,叫韩大夫过来。”
南宫郁扶着侍女站起来,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侍女身上,她看起来很狼狈,却依旧倔强的开口,“不用了。”她把手递给旁边的侍女,“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