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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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转生到戚悦身上，武功的心法、招数虽然还都记得，内力、轻功却是一点都不剩了。先前教训郑语琪时弹出的那枚纽扣，已是她运足了全力的结果。否则，哪怕只是轻轻一下，也足够让人筋断骨折。
七月收了心思，看向场中央。只见何心钰轻盈落下，脚尖斜挑，带出一把椅子撞向众人。
那势头软绵绵的、不疾不重，前排的演员才碰了点边儿，沾上了些许石灰粉末，立刻整齐划一地“哎呦”一声，向后倒去。
七月：“…………”
原来如此。
镜头前，何心钰拿起佩剑正要拔出，却被楚航拦了下来：“你难道要杀光他们？”
何心钰咬着唇，只是一瞬间的犹豫，眼睛微微一转，已经拿定了主意：“好，我不杀，但总得给他们点教训！”“魔教妖女”的娇蛮机灵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此时，一位群众演员拔刀跳起，何心钰推开楚航，举起剑鞘便要格挡。
演员武戏多是做做样子，很少有真刀真枪拳拳到肉的场景。可拔刀的群演不知是忘记了拿捏力道还是太过紧张，这一砍竟然用了七八分的力气。
道具刀哐得一下砸到剑鞘上，何心钰只觉手腕一阵酸麻。
她记着叶怀教过的动作，手腕一转想要借力把刀锋错开，但这么一动作，右手却突然不听使唤，根本握不住剑柄。道具剑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卡！”
导演站起身，脑袋从监视器后面露出来对着何心钰笑了笑：“小何啊，没事儿，熟悉下动作我们再来一次。”
他以为何心钰是因为动作生疏手滑了。
何心钰咬着唇没有动，垂下的手腕微微发抖。楚航和叶怀几乎同时发现了异常，只是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走上前询问一二，何心钰的手腕已经被人握在了手心里。
“？”何心钰一怔，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七月的眸子。漆黑沉静，目光幽幽地落了下来。
七月指尖微凉，掌心柔软，被她这么轻轻盈盈地握着竟然很是舒服。
导演一脸懵逼：“怎么回事？”
助理导演也是一脸震惊：“戚悦，你干嘛呢！”
七月的指尖在何心钰的手腕上轻轻摩挲，何心钰竟感觉没有刚才痛得那样厉害了，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叶怀设计的动作累及手腕，但远不至于只这么两下就让何心钰伤势恶化，说到底，还是群演那一下力道太大，伤了筋骨。
七月心中了然，转向众人：“她不能拍了。”
“什么？！”助理导演当胸噎了一口气，快要爆炸，“什么叫‘她不能拍了’？怎么就不能拍了！”
七月面不改色，以一种十分自然平静的语调陈述道：“她的手腕已经扭伤，不能再做这样剧烈的动作。”
“…………”
这话要是医务或者叶怀说的，肯定没有人会质疑。现在由七月说出来，多多少少要被人腹诽两句：她一个新晋的年轻演员能懂什么？随便摸两下就能知道啦？
然而，不知是因为她的语音语调，还是神态气质，竟然有不少人鬼使神差地选择相信。
短暂的沉默，导演看向助导，助导看向叶怀，叶怀……
叶怀走了上去。
这是叶怀第一次见到七月。
七月的戏份少，进组的时间较晚，昨天本来是她的第三场戏，结果就闹出了沸沸扬扬的溺水事件。
叶怀心性沉稳，一向不喜欢那些处于风波中心、总是凭借炒作提高知名度的明星。加上在片场听到郑语琪的议论，心里难免对七月有了一些成见。
然而，看到面前的七月，他心里的成见忽然一个个动摇起来：这样气质干净的女孩子，实在不像郑语琪所说、会是一个玩心机耍手段的女人。
七月轻轻地把何心钰手腕交到叶怀手里。她刚才看见了他显露的一点功夫，知道此人有些水平，因此半句话也不多说，任凭他自己判断。
叶怀自幼习武，寻常伤势一看一摸便知。
“是伤着了。”他道。
医务终于拎着药箱从人群后挤了进来，扶着何心钰坐到一旁为她包扎。
因为及时制止，何心钰的扭伤没有严重恶化，只要肯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七月放心了，转身准备离开，步子还没迈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堪称惨绝人寰的尖叫——
“你说什么？”助导崩溃地捂住脑袋，“你再说一遍？”
两个场务同时战战兢兢地重复：“小夏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回来……”
他们口中的小夏是何心钰和戚悦的替身演员。
何心钰的手受伤了不能舞剑，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只能让替身演员去完成动作，然后通过后期剪辑拼接上去。
可是，好巧不巧的，两天前小夏的家里出了事，跟剧组请了假。助导看着这几天的档期多是文戏，也没有什么太高难度的武打动作，便答应小夏回去两天。
今天是小夏离开的第二天。
助导啪啪拍着自己的脑门，他怎么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卿本剧组的拍摄进程已经比原计划慢了三四天，而楚航和何心钰的档期又极其难约，都是提前了一年多才定下来的。要是再耽搁几天……
助导不敢多想，远远地看着导演那张越来越阴沉地脸，打了个激灵问道：“其他替身呢？”
场务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身材差太多了。”
助导仍不放弃：“隔壁剧组呢？”
场务叹了口气：“他们昨晚结束拍摄，今天已经飞到玉虹影视城了。”
助导濒临崩溃，双眼发红，企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那有没有差不多的演员？群演也行，教会了上去摆几个动作！”
“这……”两个场务互相对望一眼，没敢说出来。
群演遍地都是，找个身材和何心钰差不多的也不会太难，可是吊威亚这种事，就算现学也要一会儿功夫，更别说有人怕高有人怕难受，根本不愿意尝试。
“要不然……让我试试？”
助导只觉得这声音干净清灵，仿佛山涧溪水悦耳动听，当即大手一挥：“好！就是你——你？戚悦？！”助导转过头来，傻眼了。
戚悦和何心钰的身形是很相像，可她从没吊过威亚，打戏的经验也约等于零，更何况她昨天才溺过水，身体不知道恢复了没有，如果她再出事，制片、导演和天媒那边非把他的头拧掉不可！
但是！如果再去找别人或者等小夏回来，拍摄的时间又要顺延，他的头还是会被拧掉！
助导在心里天人交战，七月已经走到片场中央，捡起了何心钰的剑。
“她要干什么？”
“卧槽，不会是要练一段吧？”
“啊？她行吗？别丢人啊……”
…………
众人好像猜出了她要做什么，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等着出糗的，心里都隐隐地有些期待，屏气凝神，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七月身上。
七月却是不在乎的，随手拎起地上的板凳把它放好，走到了何心钰开场的位置。
为了照顾演员，叶怀设计的动作都是最为简单的基础动作，没什么难度，只不过在一些挥砍的细节上作了夸张处理，让动作看起来更畅快好看一些。
这些动作七月在幼年的时候便已重复了几千遍几万遍，哪怕是睡梦中也能分毫不差地使出来，稍微做些改变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七月在心中大致回忆了一下，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不过，为了避免他人起疑，还是不能太过流畅的。
只见七月脚尖勾起板凳向前一带，那板凳便晃晃悠悠飞出一段距离。
她默不作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子若是让师兄师姐瞧见，定是免不了一顿毒打。
摒开心中的杂念，七月轻轻盈盈一个转身，横空架起长剑做了个格挡的姿势，紧接着手腕生硬地一带，长剑在空中歪七扭八掠出个弧度，然后被她匆匆抓住……好像一个初学者。
“这……”助导瞪大了眼睛看着七月，一脸不可置信。
七月垂眸：演得太过火了吗？果然还是应该再熟练一些么……
七月想着自己大概还可以再试一次，可她还没开口，导演已经喜笑颜开地拍手大喊：“好！就你了！小张，带戚悦去换衣服！”
七月：“……”
七月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动作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可对于没有任何基础的新人来说，往往要练上许久，就连何心钰也是因为打戏拍的多了才能很快上手。
临时的化妆间就在不远处，小张埋头在衣架里翻找一番，很快递给七月一件：“就是它了！快，换上吧！”
剧组为了方便演员和替身同时拍摄，一般都备了两件衣服。
七月在隔间里换衣服，刚摸索着扣上袖口，门外就传来小张的声音：“怎么样？好了吗？要是不会穿我可以进去帮你。”
拍戏用的古装虽然和她那时穿的不太一样，但也不至于不会穿。七月隔着门道：“不用了，谢谢。”她总归不太喜欢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小张点头：“好，那你换好了赶快出来哦。”
七月：“嗯。”
等她换好了衣服走出来，先前催促的小张却不见了。
手边就是一面镜子，七月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是红白两色的一身劲装，为了凸显女子的身材，在腰部、双肩和袖口都做了收紧处理。
七月穿在身上曲线动人，只是柔美之下又平添了几分挺拔利落之感。倒是有些像以前的她了。
“咦？挺好看呢。”
镜子里，七月看到楚航出现在她的身后，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