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撒雅：缥缈之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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遒健，白皙，活耀，稚嫩。
这是我的手，一双不属于青年人的少年手。
倚靠在石柱上，我按着隐隐发痛的头，搜寻着脑海中仅存的记忆。果然如蛇夫座所言，我只是用手指触碰到了心想事成屋的双子座阿尔法星，醒来后就回到了昔日的圣域。按照时间推测，应该是回到了我十四岁的那一年。
“老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害我找你这么久，你真是的。”
出现在眼前的，的确是我最熟悉的孪生兄弟加隆，他正沿着海岸线向我张臂跑来。他的个头比我记忆中的要高些，脸上的表情亲昵多于怨怼。
可在我十四岁那年，他明明正在和我闹矛盾，只在卡缇亚妹妹的面前，我们才会保持着表面的和睦。以前，我那样羡慕对艾俄罗斯兄弟两个亲密无间，可现在，我却实在接受不了对我这样热切的加隆。
“什么事？”
加隆白了我一眼，抓起我的手就沿来路狂奔：“好了，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老哥你最喜欢看小女神了！快，要是去晚了你就看不到她了！”
我就这样被他拉着，在海风习习的沙滩上奔跑。我们多久没有这样无忧无虑的一同奔跑了？我不知道。大概……就在取得双子座圣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这样亲密无间了。
到教皇厅的这段路不短，我走过这段路不知多少次，却在我的记忆中刻骨铭心。而在教皇厅的门口，其余的兄弟们都已聚集一齐。
“撒加，加隆，你们两个怎么才来啊？”艾欧里亚双手叉腰，圆溜溜的大眼不满的瞪着我们，“这次要是因为等你们而看不到女神殿下，下次我就不等你们了，哼！”
“你说什么呢！”迪斯马斯克重重敲了艾欧里亚后脑勺一下，转过头朝我呵呵的笑，“他小不懂事，撒哥别介意啊。是不是啊艾俄罗斯哥哥？”
“迪斯说的是，你可别和他计较呀。”艾俄罗斯也笑了，轻轻揪了一下艾欧里亚的耳朵，连艾欧里亚抬起头咬着嘴唇哀怨的瞪他都未曾察觉，“说起来，撒加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啊？”
我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样相处和睦的兄弟们，是我在十四岁那年的印象里所没见过的。这时，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和我记忆里的那个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更像是我脑海中的理想世界。
“撒加，你怎么了？”
穆快步走到我面前，伸出右手在我眼前晃，熟悉的绿眸中满是担忧：“你怎么不说话？今天的你好奇怪啊……”
加隆在我后心重重一拍，不给面子的拆起了台：“别管我哥，他一早上都魂不守舍的。十八岁的人，一见到女神就变八岁了！”
“啊哈哈！我就说嘛！”
米罗开怀大笑，朝着加隆挤眉弄眼：“我们懂，我们懂，这才一个星期不见女神，他就做什么都没劲了。”
“米罗，你这句话太损了……”
“米罗，揭底是不好的……”
“道理我们都懂，不要说穿嘛！”
米罗的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连记忆里不苟言笑的沙加和卡妙都不禁莞尔，颇为自持的阿鲁迪巴也破功了。眼前的和睦画面再度使我失神，那样真实，仿佛不再是我当初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个梦。
“别扯有的没的了，你们都准备了什么礼物给小女神啊？”
阿布罗狄小心翼翼的抬起一直握紧的右拳，仿佛献宝般朝拳心轻轻一吹，顿时香气四溢，他这样谨慎的样子我还从未见过：“喏，我要给她一个惊喜，送她一场花瓣雨，我的创意怎么样！”
“不好，不好。”
修罗摇头晃脑，将手中的香木盒慢慢打开，但打开到一半，他又把盒盖推了回去：“不行，这个礼物只能给小女神，你们都不能看！”
“安静！她来了！”
加隆一声低喝，拉着我就往路旁的树丛里缩，而其他人也熟门熟路的朝树丛里寻找躲避位置。他们娴熟的动作，显然昭示着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低阶的石梯上很快跑来一道小小的身影。四岁的女孩个头太过矮小，甫过一米，长长的白裙迤逦在地上。因为奔跑的缘故，手上的金镯子碰撞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看起来真像一个富家的娇养女孩。
也只是真像而已。
看着她，你很难想到她是智慧女神的转世，她甚至今后可能有着能够和冥界对抗的实力。
“吱呀——”
教皇厅的门向内打开，站在门口的正是穿着教皇袍的白发师父史昂。见到幼小的女神，他苍老疲惫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喜悦的笑容。
她欢欣的蹦到师父身前，扯着他的一只袖子来回摇晃，微微仰起头天真的笑：“老爷爷，我可以听你继续念书吗？明天我就可以背给你听！”
师父蹲下身来，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满眼慈爱：“纱织，你已经学习六天了，休息一天不好吗？”
她睁大了眼睛，不赞同的摇头：“可是我休息了，那落下的东西谁帮我学习呢，时间不会等我。等我早早学完，不就可以休息了吗？”
“可是人是需要休息的。”
师父一边摇着头笑，一面从袖子里抽出一卷泛着黄页的老书，送到她的手里：“书可以给你，但是我抽查的时间是今天下午吃饭前。做不到的话，那就后天再看吧。”
她快速的抓过书，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师父后悔，但听到师父提出的不可能条件时，她也苦恼的思索了一阵，不服气的嘟着嘴逞强：“我会做给你看的！你到时候就看我的吧！”
“好啊，我等着。”
师父放下她，乐呵呵的起身，进教皇厅办公去了，而她也抱着书一蹦一跳的开始原路返回，随着加隆的一个手势，所有人开始蹑步前进，尾随在她身后直到双鱼宫。
“小女神！”
加隆呼喊一声，所有人都蹦了出去，倒是把回过身来的她吓了一跳。在短暂的惊吓过后，她朝着加隆跌跌撞撞的跑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加隆哥哥！”
“女神妹妹真乖！”
加隆一把抱住她，便把她朝天上丢，接住，再往上丢……于是，空气中回荡着她无忧无虑的大笑声：“飞高高，飞高高……”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纤尘不染，沉浸在孩童的专属快乐中，没有一点忧虑哀伤。不为世界的明天担忧，不为人类的存亡思量，这才是她该有的天真模样。
她就像盛开在夜间的昙花，遗世独立，虽然美丽又短暂，却又使人难以割舍。
在这一刻，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想要呵护她、保护她的怜惜。这颗怜惜的种子，或许一直都隐藏在我的心里，直到这一刻才猛然生根发芽，渐渐开花。
我也隐约明白了，那位射手座前辈为什么会对女神产生异样情愫的原因。
……
我本以为下次见到她会在下个星期，没想到在训练场的偏僻角落里，我再一次遇见了她。令我惊讶的是，她正在背书。
见我来了，她快速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带着些歉疚：“不、不好意思！是不是我背书的声音太大，打扰到了你训练？我这就换个地方。”
说完，她就要离开。我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冲动，连忙抬手将她按住，鬼使神差的问出一句话：“你怕死吗？”
问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她才四岁呢，什么都不懂，我何必问这样难的问题。
“怎么说呢？”她顺势坐下，双手捧脸呆呆望向远方，小脸因为苦恼而皱了起来，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确是很难，就在我以为她不会给我答案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如果撒加哥哥一定要听我的答案的话，那就是不怕死。”
“你为什么不怕死？”我拼命抓住她的肩膀，难以置信的望着她，或许我太激动，将她抓着来回晃动都不自觉，“为什么？”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狰狞，她的脸上露出了怯意，这使我一下清醒过来，急忙松开抓着她肩膀的手，朝着她歉疚的笑。就在我想着该如何道歉她不会生气的时候，她却先我一步发问了。
“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是的，我迫切的需要这个答案……”
我含笑点头。这是我前世今生最难看透你的一点。你明明那么小，怎么可能看那么透？谁都不是圣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或许是我太狭隘，我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舍己为人的存在。大概……也许正是那时候的我做不到舍己为人，才会狭隘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的存在。
“那撒加哥哥你急什么，刚才把我吓一跳，我的答案很简单：我不是不怕死，可我想保护大家。”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轻轻拍着胸脯，眼中的神光柔软又刚毅：“虽然爷爷没有告诉我，但是我还是知道了，我在二十岁那年会死去。没人知道我还伤心了一阵，因为我二十岁后就不能和大家一起玩了。可是后来我就不伤心了。因为我想，活着并不是为了伤心，与其想着延长生命，不如过好自己应有的时间。我想要在剩下的时间里，在快乐中变强，能够保护大家。”
我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你说要保护大家，你要怎么保护呢？”
“我的责任和使命是保护大家，话是这么说……”她再度苦恼的低下了头，但这一次却很快就抬起头来，笑靥如花，“虽然我现在不明白怎么做，但是我想，我会慢慢学会。”
“不和撒加哥哥说了，我必须要背书了。晚上我一定要给爷爷背出来，这是我的任务！撒加哥哥再见！”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像一阵风那样消失。
……
想到她今天晚上要背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借着送公文的名义，再一次摸进了教皇厅。她果然在教皇厅，站在师父的桌前，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背诵。
“权杖代表元素火，象征激情、能量和创造。圣杯代表元素水，象征情感，情感……”
或许她太过紧张，将“情感”这个词重复了七八遍，就是想不起来下文。好在，这本书我是某天翻到偷偷背过的，她正在背的是第五页的最后一小段，小阿卡纳牌的花色概念。
我正想侧过头去提醒她一个词语，师父也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些笑意，伸手就要去揭开那本放在桌子上的书。
“不要，不要提醒！不要……”她的眼里流露出祈求的神色，浓烈到不忍使人拒绝，“爷爷，我明明背得很熟练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想起来！”
师父停住了翻页的手，嘴唇颤动了几下，又将手收了回来：“好，再给你最后十秒。”
她如蒙大赦般长舒一口气，但她很快就压抑住了心中的喜悦，在师父倒数到“二”的时候，流利的背了下去。
“圣杯代表元素水，象征情感、关系、爱和灵感。爷爷我背完了！”
“好了，你的表现很好，就是到了最后有些卡壳。”
师父一把搂住朝他扑来的纱织，心疼的拍了拍因为太过高兴而将脸埋在他袍子里的她，眼中似乎有水光闪动，我知道他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以后别把自己逼太紧了，我们……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学习知识。”
她的声音闷闷传来：“可我想要保护大家，我不希望大家死……大家为了我失去童年，我就很内疚了。为了美好的明天，如果说世界上只用死去我一个，就能换来所有人的快乐，那我心甘情愿。”
“傻孩子……”
师父别过头去，衣袖上绽开几朵暗色的花。
……
后来的几天，在圣湖的树下，我再一次遇见了正在背书的她。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问她针锋相对的问题，我想问出我一直以来的疑惑。
“女神妹妹，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喜欢，这个简单啊！”她将书一合放在地上，开心的在地上划着圈圈，“比如说，我喜欢吃橄榄，也喜欢你们，所以我愿意让你们吃我喜欢的橄榄。虽然有时候，我有些不想分给你们……你不要生气，因为我就是喜欢吃嘛……但是看到你们高兴的样子，我觉得我少吃几颗也没关系。”
“哈哈！那哥哥也很喜欢你。”
我开怀大笑，做出我一直想做不敢做的事情——将她一把抱起，在她的脸庞上亲吻了一下，她被我的胡茬扎的直笑。我身后的树丛窸窣一响，我便将她抛起，接住，再抛起，欣赏着她在空中的笑颜。
“哥哥喜欢你，哥哥也喜欢他们。可是哥哥不想将你分享给他们，只想一个人看到你的笑颜。”
我一生中最美丽的经历便是遇见了你，这一次，我如此庆幸没有错过你。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我希望这梦境就这样走下去吧。这个梦实在太唯美，也太真实，就让这份经历，成为我最珍贵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撒雅：缥缈之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