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水间》十豆三丰

7、殿春

　　“少侠请屋内聊，家主要感谢你对我家少爷的救命之恩。”枳实毕恭毕敬做出“请”的手势。

　　黑翼有些犹豫。

　　枳实继续说道：“少侠两次对我家小主伸出援手，实在感恩不尽。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少校功德无量。前次救我家公子未做任何要求，想来少侠是最出淤泥不染的，给少侠以金银想来是侮辱了少校，那么请少侠吃顿饭表示我们的感激之情总是可以的，还请少侠赏脸给一个机会。”

　　黑翼不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只觉得枳实说得有理，再者本来就是要等白云，身上的铜板还不知道够不够吃碗鱼粉，解决一顿温饱何乐而不为，对枳实微微行了个江湖礼，就跟着枳实走进白府。

　　白府大厅，桌上摆满了佳肴，枳实引黑翼坐在客座，请黑翼不必拘束只管用餐就是，他去请白夫人过来。

　　黑翼虽然江湖人士，但是也懂得为客之道，主人还没来之前强忍着饥饿，不看满桌珍馐，重新把自己的破被单折整齐当包袱，放在临近的凳子上。

　　“黑翼少侠？”

　　黑翼听见有人叫自己，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身着深色玫瑰紫，点着金色碎花的气质美妇向自己走过来。

　　黑翼马上起身作了揖，白夫人面带微笑扶起黑翼，请黑翼上座。

　　“我儿两次不幸多亏了少侠在场，我先敬少侠一杯。”说着白夫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左手扶着右手的衣袖，做出倒酒杯之势。

　　“夫人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这是我为少侠准备的谢礼，还请少侠一定收下。”贝夫人话一说完，元贝拖着一个红绸盖着的木盘举在黑翼身旁。

　　“这......夫人。”黑翼明显犹豫，拿便违背了侠，不拿自己就要食不果腹。

　　“哈哈哈，少侠犹豫，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白夫人示意元贝把木盘先收回去。

　　白夫人的自信从容让黑翼有些局促，也有些不解。

　　“少侠初走江湖本来想行侠仗义，不为世俗所累，若是救了人，自己洒脱离去，留下一个背影岂不美好？可是事与愿违，行走江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往往风餐露宿，生活窘迫。如今突然天降横财，收了违背初衷，不收自己挨饿受冻。当然了，也许你还没习惯这样的大礼，腼腆得很。”白夫人说完笑盈盈的看着黑翼。

　　黑翼停顿了会，道：“夫人睿智，明察秋毫。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嗯，这个原因似乎和我有关。”

　　“和夫人有关？”

　　“嗯。”

　　“黑翼不解。”

　　“昨天白云与我说起，芍儿愿意帮助师爷说服你入职捕快，然，少侠从不与人亲近，芍儿又是热心肠，自然想着助你一臂之力，算是报恩。可是没想到少侠比想象中的难攻克，芍儿便想着用诚意打动你，跟着你，再说服你。不想芍儿脚力不行，终于落后，荒山迷路。少侠本领过人，如何不知一个平时没吃过苦的少爷跟着自己呢。一开始不去寻他，是让他知难而退，最后去寻他是怕他发生意外。”白夫人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黑翼赶快动筷，不要拘束。

　　“从昨天到今日芍儿的三寸不烂之舌应该起作用了，以少侠的性格走进白府必然不是吃个饭收个礼。想见白云才是最终目的吧。”

　　白夫人点破黑翼想法，黑翼有些尴尬，又不好承认不是。

　　“我与白云夫妻十几载，繁昌街大灾，衙门急缺人才和能手，天天看着他奔走于衙门，我也是焦急的。白芍我儿，少侠两次救命之恩，不仅仅救了芍儿也是救了我。我和白云育此一子，倘若他有不测，那我也命不久矣。少侠如能入职，便是帮了白云，帮了白芍。这无论如何都是和我相关的。”

　　白夫人睿智，不过终究是为人母为人妇，说到动情处眼含泪花。

　　黑翼佩服此等大义女子，站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夫人见状，略感安慰。叫来枳实收拾一间客房供黑翼居住，今天早点请白云回来，顺便把师爷叫过来，大家一酒桌议事。

　　白夫人见黑翼明明饿着，吃饭却不痛快，知道自己在这里让他拘谨。所以找去看白芍这一借口走开，走的时候把周围人都遣了，特意叫来枳实留在一旁不打扰黑翼用餐，等黑翼吃完直接带他到客房休息。

　　黑翼用过午饭由枳实带到西边客房暂住，之后再不见有人来招呼自己，索性收拾了自己带来的杂物。一张破床单，一件快干未干的衣服，还有一双打补丁的破鞋，那只破碗没有带，黑翼想着若是有难之人到了那庙还能用碗舀一口水喝。

　　偌大的院子不知道哪里是可以晾衣物，想来也是有人规划，不好随意在外面廊檐上挂着，黑翼只好带着自己的衣服。

　　突然走到一个院子，地上还铺着白雪，两三只麻雀在地上啄食见有人来扑凌着飞走了，整个地方显得冷冷清清。

　　黑翼自然不知道这是哪，也找不着地方晾衣，索性走进院子参观一番，院子四周种满了四季常青的松柏盆景，还有落了叶开春抽芽的青藤。一路沿着游廊走到楼房前边，两扇漆红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木质牌匾，上面楷书写着“殿春”二字。黑翼试着用手轻推，门吱呀一声毫不费力的打开了。

　　黑翼心想，这屋子要不是频繁进入就是下人们疏忽了。

　　黑翼见左右无人，好奇心重推开门进去，只见房正中设有长桌，上面放置着古砚一方、笔格一架、青花瓷笔筒一个、笔洗一个、糊斗一个、水中丞一个、镇纸一条，一张圈椅置于长桌正中，长桌后方青松图样的屏风，隐约可见里面那张简易木床。

　　书架设在右侧，上面虽然摆有古玩不过书籍居多。还有一把折扇，可以看出是随意放在上面的。屋内四周挂着各种名人字画。

　　这地方处境幽僻竟不想是个书斋，里面明净舒畅，最适于静心读书不过了。

　　黑翼抚摸着长桌、书架、圈椅......

　　这些精致物件是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的，也想象不出来的。黑翼感慨18年来苟活于世间，活着在于学习，在于行千里路。自己路是走得多了，字只是跟着师傅胡乱认得几个，那是少了多少乐趣。若某得捕快一差事，必然有空就来请假白家公子。

　　黑翼不敢随意把自己衣服放在凳子上，一直自己拿着。衣服被捂得暖暖的，也快干的差不多了。

　　虽然对书斋多有不舍，奈何也得离去。黑翼刚回房，把衣服放在床上，枳实便来通知他白云和师爷都来了，在大厅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