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初二》梅花猫

13、老地方

　　新官上任三把火，胡老师当班主任以后的一把火是指定而非让大家选出班委，第二把火是取消了班级能取消的所有课外活动，第三把火则是跑步。

　　五班的绝大多数学生都是成绩好爱读书的，然而天天坐在课桌前读书，没几个体育能达标。然而中考体育是要记入总成绩的，胡老师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每天提早半小时到校晨跑，四百米的跑道跑五圈再回教室早读；放学再延后半小时，再跑五圈才能回家。

　　于是五班的好学生们集体跑步也成了操场上的一大特色，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的路过都忍不住多看上一眼。

　　队伍最前面领跑的是新任体育委员姚勍，在他的身边是不紧不慢跟着跑步的段佳佳，他们俩的后面接着一大堆哼哧哼哧喘着气的男生，再往后是一堆跑两步走三步的女生，宁夏和她的新同桌陈嫣然吊在队伍的最后面。

　　这时候的宁夏可不是那个有私人教练量身定制健身计划的豪门少妇，宁老师抓她的成绩也就只是抓文化课，可从来没管过她的体育。她本身也没有这个方面的兴趣爱好，以至于比想象中还要弱鸡。

　　好在还有一个陈嫣然。

　　陈嫣然跟她的水平差不多，又是同桌，一起吊车尾的时候不知不觉增加了许多亲密度，两个人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宁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以成年人的毅力坚持下去，陈嫣然却受不了了，拖着半死不活的语气转过头对宁夏说：“不然，再……再歇会儿吧？”

　　“再歇，人家就……就超过我们，一圈又一圈了。”宁夏也同样艰难地回答。

　　她话音刚落，就从后面蹿出一个人，因为宁夏自己吊车尾，超过的她自然是超过一整圈了。

　　姚勍轻松跑过宁夏的身边，心情大好。

　　就算他最近已经不打算以找宁夏的麻烦为乐趣了，看到宁夏狼狈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你这样还不如走路。”至少不会弄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宁夏白了他一眼，决定节省体力不多废话。

　　姚勍自然不会甘心，刻意放慢了脚步凑在宁夏身边说话。

　　“行不行啊，还有四圈呢。”

　　“等你跑完了早读都开始上了。因为执行灭绝的命令而旷课，你猜她会怎么做？”

　　“你烦不烦啊。”宁夏没开口，陈嫣然却忍不住了，也不知看不下去的是姚勍这种挑衅的行为还是他针对的这个人。

　　“哦，原来还有一个啊。”姚勍是真没留意她也在边上，这时候看过去一眼，面红耳赤的形象也并不比宁夏好到哪里去。

　　他哈哈大笑着跑到了前面去。

　　“什么人啊。”陈嫣然出离愤怒了，他竟然如此无视自己。

　　这时候她们身边又跑过来一个人，昂首挺胸，颇为高傲地擦身而过，眼神都不屑于落下一个。原来是段佳佳。

　　陈嫣然简直不能忍，可是她又跑不到前面去，悻悻停住了脚步。

　　宁夏回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陈嫣然咬了咬嘴唇，终于想出个办法：“我想跟老师商量一下，大家身体素质本来就不一样，这样一刀切都要求跑五圈真的现实吗？像我们这个水平的，先跑三圈循序渐进的来是不是更好？”

　　宁夏想了想，觉得自己还能忍，便没有说话。

　　陈嫣然跟她说显然也有想要她陪自己去找老师的意思，见宁夏没有回话，便有些失望地说：“那我自己去了。”

　　“你加油。”宁夏冲她笑了笑，继续哼哧哼哧地跑向前方。

　　操场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到最后只剩下了宁夏一个，果然被姚勍那个乌鸦嘴说中，早读已经开始了。

　　早读一般是语文和英语轮着来，任课老师坐在讲台上看着，这天刚好是英语。英语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原本按照她的资历是带不了毕业班的，然而因为名校海龟的履历太好看，作为高端人才被安排到初三五班。所以她很容易看出来宁夏的英语根本不是课本上那一套，也曾打听过宁夏是不是自己请了家教补课，结果却是没有，她不禁对这个学生充满了好奇。

　　宁夏却很怕这位小老师用打量的目光看自己，仿佛一不留神就能暴露出来什么不足为人道的秘密似的。她想了想，决定旷了早读等到正式上课再回教室，这样看起来就没那么显眼。可是离正式上课还有一段时间，独自一个站在操场上却是更显眼……宁夏放眼望去，正好看到操场旁边食堂后面的那个废弃工厂。

　　想起那些老旧又落满灰尘的桌椅，碎了一半的玻璃窗，和那满地的烟头，便不知不觉想起了与那个地方有关的那个人。

　　宁夏有点想知道他的现状，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到了也没有想清楚是应该刻意疏远还是应该主动关心。

　　但无论如何，在这个时间，他应该是不会这么早来学校的。

　　宁夏深做呼吸，轻手轻脚地向工厂走去。

　　走过空无一人的通道，踏上堆着杂物的台阶，她最终来到那间房的门口。房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冷不丁却被自己所见的场景吓了一跳。

　　窗台底下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双手环抱着身体，整个人蜷成一团，侧着的脸露在外面，正好是迎着房门的那个方向。他的双目紧闭，看上去生死不明。

　　宁夏心底突然间涌上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慌张，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出手指放在那人的鼻子下面。然而因为紧张，一时半会她也感觉不出呼吸来。

　　于是宁夏收回手指，另放在他的脖子侧面颈动脉的位置，虽然依旧感觉不到脉搏，手指触到的皮肤却是温热的，有温度说明应该没事吧？她再次拿手指去试呼吸，想要离得更近一些，却不小心碰到那个人的上唇。

　　嘴唇是十分凉的，宁夏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急促地轻声呼唤：“喂喂，你没事吧？”

　　楚寒川蓦然睁开眼睛。

　　宁夏只觉得自己那一刻心脏都不跳了，然后就听到楚寒川微带戏谑的声音：“你们班不是在跑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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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夏不知道应该吐槽他的偷窥还是吐槽五班的这个梗，想了半天最后回了一句：“早就跑完了。”

　　“你怎么不上课？”楚寒川就坐在角落里看着她问，一双长腿舒展开来，眼神还是有些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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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夏自然不想说因为自己跑太慢耽误了早自习，索性反问道：“你不是也没上？”

　　“你跟我比吗？”楚寒川斜眼过去，似笑非笑地说。

　　这句话却勾起了宁夏的心事，难得遇到可以说话的机会，她不想错过，于是深吸一口气说：“难道你以后就都不上课了吗？”

　　楚寒川一愣，微微嘲讽地笑了起来：“五班的好学生果然不一样，你现在也有你那个第一名同桌的风格了啊。”

　　宁夏忍不住握紧拳头，决定跟他好好讲讲道理。

　　“你觉得当好学生没意思是么？天天不上课躲在这里睡觉就有意思了？你有能耐，觉得自己不上高中不上大学照样挣得着钱，但是那样又能挣多少呢？”……开那个小破修车店能挣多少钱！宁夏心里默默地补充。

　　难得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楚寒川有些惊讶地望过去，却听她接连不断地说下去：“人长大了要求就变多了，现在喜欢你的难保不会跟别的有钱人跑了，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现在多读点书，将来多认识些人，也多给自己攒点本钱。”

　　楚寒川楞了半晌，然后幽幽说了一句：“宁老师平常就这么教育你的吗？”

　　宁夏一愣：“那倒是没有。”宁老师只会说考不上高中就是罪该万死，这些话都是她自己半辈子的经验总结。宁夏看着那张英俊而不羁的脸，定定说：“我要回去上课了。”

　　她走出去一步、两步，直到门口，也没有听到身后的回应。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宁夏默默叹了口气，话已经说到，他听就听，不听就算了。

　　她正要出门，突然间耳畔传来一声冷笑。

　　“你凭什么管我？”楚寒川站起身，大步流星走过去挡住她的去路，“你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你是我的什么人？”

　　他低下头，直看进她的眼里，而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或者更近。

　　“好学生，你就这么想跟我扯上关系吗？你不怕吗？”楚寒川笑得邪气，眼神冰冷。

　　恍惚间宁夏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害怕的，因为她的心理年龄至少有三十岁了，而对方还是个小孩子。可是楚寒川那样的神情并不像孩子，让她不禁想起了梦里的逼仄和灼热。

　　那样是不对的，她有些慌乱地想。

　　这样是不对的，她瞪大眼睛，看到对方高挺的鼻尖渐渐靠近。

　　“川哥！”一声拔尖的惊叫打破了所有的尴尬和暧昧。

　　“川哥你看清楚人了嘛！”赵琳琅娇嗔着，怒气冲冲地闯过来，进门时擦过宁夏身侧，看似无意，半个肩膀撞了上去。

　　宁夏不由打了个趔趄，勉强站定，而后又听到赵琳琅带着冰碴的声音，“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再走错，我可要给灭绝打报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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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她好意劝他向上，却被他弄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宁夏恼怒地瞪了楚寒川一眼，拂袖而去。

　　这个人的事情，她以后再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