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八两的烟火人间》二月春风叨叨叨

7、君平的芙蓉花

　　君平皱眉：我不想讲故事
　　老板娘：开始时间是？
　　君平：10年前。
　　······

　　君平觉得一定是人间茶馆的光有迷幻作用，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从来没和别人说过的话，忽然就出口了呢？
　　老板娘：“男生女生？”
　　君平：·······
　　老板娘：“Ta是谁？”
　　君平有点自暴自弃的开口：“我学妹”。

　　10年前的时候君平初三，家庭温暖美满，在妈妈的少女心下，穿白衬衫或者蓝白条纹T恤，灰色毛衣，黄加褐的围巾，斜挎包，是清爽疏朗的少年形象。

　　每天上学放学，会看到楼层拐角有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小姑娘，一身前卫的紧身衣，带着俗气的红色校纪检查绶带，吊儿郎当的站着。君平表面乖巧，心理有点早慧的玩世不恭，想着这看起来叛逆的小姑娘怕不是有点傻，大冷天的被老师骗来站岗，脸都冻得通红。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小姑娘特意揽下了整个学期的校纪检查工作，顶着一群小太妹疑惑的目光，就为了每天看楼上的他几眼。
　　可是那时他太忙，要中考，要耍帅，要听偶像的新歌，要和朋友们打闹和离别，要憧憬梦想和迷茫感伤。没时间去注意路边傻傻的小姑娘。

　　然后经历中考，进入高中。生活忙碌而充实。
　　有次上课迟到，一路向楼上跑，看到戴了一排6个耳钉的小姑娘端着一大盘物理实验器材，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叮叮咣咣的撞在一起，几个量杯和U型管瞬间粉碎。小姑娘手忙脚乱的去扶，东西却碎的越来越多。君平忍不住在楼梯旁笑起来。小姑娘听到他笑，逞强的抬起头：“笑什么笑，再笑打你啊。 ”
　　那个年龄的君平还不知道女孩子遇见自己喜欢的男生会紧张到手抖。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呃，有点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一次偶然相遇并没有让君平的生活向另一条路走去，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并不知道有人会一路沿着自己的脚步，走上十年。

　　高考之后君平进入了一所南方的大学，环山靠海，四季繁花。学校有一支打遍全国无敌手的老牌篮球劲旅。
　　大三那年因为人才青黄不接，一个CUBA赛季打的异常艰难。半决赛校队对上一支誓要摘得冠军为校庆献礼的队伍，直播解说员酷爱锦上添花，在比赛还差一分钟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在为对方庆祝胜利。结果球队精神不倒，靠意志力撑到最后，一个压哨三分把比赛拖入加时。
　　最终这场比赛进行了整整4个加时，通过电脑看直播的君平无可抑制的眼含泪水。等到球员们拖着跑都跑不动的腿硬生生拖垮了对方的战斗意志取得胜利的时候，君平激动的冲出寝室欢呼，就看见对面楼栋忽然冲出来一个姑娘，带着喇叭要指挥站在阳台上欢呼的同学唱校歌。然后校歌从这两栋楼开始，响遍了校园每个角落。
　　那是君平第一次和笑笑长时间对视，他们在共享着同一份荣耀和艰辛，有一样的激动和感动。两人长久对视，笑笑忽然歪头眨眼，两人一起笑出泪来。
　　但当时君平已有女朋友，性格温婉可爱，和君平在进入大学的第一天遇见，在大一结束的冬天相恋，相互爱护扶持，一路携手成长。
　　所以笑笑并没有继续出现在他的大学生活里，直到今天。

　　“她······她今天怎么了？”老板娘问。
　　“我今天接到一个包裹。里面有她这十年的日记。我发现自己几乎出现在她的每一天里，但是我只记得她三次。”君平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前短时间她去西藏无人区，没回来。走之前写了封信。她说·······，君平哽咽“有烟吗？”男人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安安递过去一支女士香烟，顺手引燃。君平猛吸了一口，呛的咳了起来。借着这声咳，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空气安静了，周围的茶客也没人说话。让这个男人能尽情的悲伤一下。静了好一会儿后老板娘走进吧台，用信阳毛尖第一泡，放在琉璃杯里递给他：“这盏茶叫芙蓉面，杯子叫玉壶。王维曾经写‘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没有人看见它盛开，但它灿烂过。”君平静静慢慢的喝完，然后抬起头：“这一辈子我给不了笑笑，只能用这个晚上放开怀念她。走了。“君平站起身，走向他的生活。

　　一封信放在吧台上，老板娘打开，一眼看见笑笑大大的字：“那天我终于走进大学，却看你身边已经有了女生。在高三繁忙的日子里，我从来不知道，迟到告白一年，竟然就迟到了一辈子。有时候实在忍不住，我就想能不能去把你抢过来，如果能的话，哪怕让你女朋友打死我都愿意了。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你会忠于爱情，温暖良善，我很早就知道，所以才会这么喜欢你。”
　　““后来我决定只喜欢你十年，十年到了就放下你去寻找新的生活，可没想到生命就到此了，所以不好意思啦，一不小心就喜欢了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