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不负相见》稻禾香大米

4、肆

　　半年过去了……
　　期间，萧衍不时外出到都峄城的边缘城郊，那个罪奴买卖的地方。
　　府中人都知道，他在寻找一个人，一个罪奴！
　　罪奴没有户籍也失了原先的名，找一个人犹如大海寻一砂石般困难，可萧衍却寻了那人近两年。
　　清灵在罪奴所待过，所以她知道一为奴户籍便立即销毁，不留备案，故而罪奴此生都只得为奴！户籍销毁过后，罪奴便交付于都峄城的罪奴所管辖，鸡鸣便以铁链囚禁四肢驱赶至城郊贩卖！
　　贩卖时不登记无备案，以人数和所买卖的金钱为准。同时，为了区分罪奴和普通奴役，罪奴四肢皆带有银饰手镯，上刻一罪字。
　　那手镯乃是特制，要想取下需砍掉四肢……
　　因罪奴所无备案，故而常有罪奴上街时被人抓捕至衙门，因官府会赏赐一些银两于抓捕者，便有人以此为营生。
　　他们不管那罪奴是否有主，常私下将其抓捕到衙门领赏，而罪奴的主人若是知晓欲将人领回便需付一笔银两作为看顾的费用，若是无人来领便将其送至罪奴所重新买卖，若是罪奴逃跑便需将逃奴搬到火刑架上焚烧。
　　如此苛刻的刑罚制度下，罪奴的生活犹如地狱。
　　清灵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心中不免哀凉。
　　她站在回廊望着院中的树荫下的石桌石椅，不由得想起了与萧衍端坐树荫下棋的日子，一晃眼他们都外出好些时日。
　　他们外出时还没未到秋季，可如今初秋已到又下了这么多天的雨，他们却还未归来。
　　一个人的清风苑大的令人心悸。
　　清灵望着院中的雨丝，心中不知为何总感到一丝不安。
　　原先，萧衍也时常外出可总是数日便回，可此次却一连数十日还未归，若非有延喜的书信，她几乎以为他们遭遇了不测。
　　又过了数日，延喜传来书信言道，他们即将归来，且信中言明要人在清风苑中收拾一间女子的厢房。
　　清灵知晓那是萧衍寻到了他寻了两年的人，可她从未想过那人竟是个女子。
　　府中管事接到书信便嘱咐着奴仆清风苑中寻了一个与萧衍极近的厢房，一连收拾了三天又是打扫又是换物布置。
　　期间有些许流言传进了清灵耳中，言道她身为罪奴无自知之名勾引公子等等，故而她甚少外出，时常一人呆在她自个的屋中。
　　一人独处，思绪总是多了点。
　　她十四岁入府，如今已然及笄，虽然无人愿娶罪奴为妻，可她心中总有一丝盼望，在萧衍亲自为她别上及笄的簪子时，曾有过。
　　数月来的依依相伴，不时微暖的参茶，两次与死亡边缘的相救……
　　清灵轻抚着炉火上烧着的茶壶，那炙热灼伤了她的肌肤，可心中的酸涩却让她不由落泪。
　　没几日，几辆马车停在了萧府门前，清灵站在人群后看着萧衍牵着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素衣女子下了马车走进了府中，全然没有看见人群中的自己。
　　以往，萧衍总会在第一时间找寻她的踪迹并与她一同回到清风苑，可此次不仅他甚至连延喜都似乎忘却了她的存在般。
　　管事大娘一直记恨着那件‘偷盗’之事，故而极度不喜清灵，见她不似以往得宠便故意走至最后，待人群散去时对她嗤笑道：“高贵的凤凰落了地还不如低贱的一只鸡”说着便转身进去。
　　清灵苍白着脸望着萧府的门，第一次有了一种疏离感，也许她所谓的归宿也终究不属于她。
　　那女子名为浣纱，也是一名罪奴，因被人抓捕至府衙故而被遣回了罪奴所重新买卖。至于其他的消息便不为人所知，只从延喜口中得知她是萧衍寻找了近两年的人，仅此而已！
　　浣纱亦是一名才女，琴棋书画样样都通晓一二，他二人时常与树荫石桌上下棋，不下棋时也一同读书弹琴，清灵在清风苑中见过几次后便也不去他二人面前叨扰。
　　清灵入萧府，大都时间都在清风苑渡过，与府中能讲的上话的除了萧衍也就只有延喜一人，可延喜性子爱闹，等他想起清灵时已然过了数日。
　　而他一来，便告知清灵萧衍不日便要回帝都的消息。
　　“公子本就为寻浣纱姑娘才到了都峄城，现今人找到了当然得回去了”延喜打量着屋中的饰物道：“慕华姐姐怎的不添置些饰物，我看浣纱姑娘房中好些个漂亮的物件，像是用的珠花还有那装饰的布幔……”
　　“我怎能跟姑娘相比”清灵道。
　　“可这也太简陋了，要不姐姐你跟我们一同回帝都吧，公子回了帝都也许就不回来了，到时候我可就看不见慕华姐姐了……”延喜不无感伤，他在都峄城居住了两年，早已对此熟悉非常，且性子讨喜结交了许久一同游玩打闹的朋友。
　　“公子……他不回都峄城了吗？”清灵怔然道，若是萧衍不回来，那她该如何？
　　“公子地位尊贵，此次能来此两年已是不易，再久就不行了。”延喜道。
　　地位尊贵？
　　清灵从未探究过萧衍的家世身份，可离别在即，她却不由得想多了解点……
　　毕竟，萧衍从未开口要带她一同前往帝都。
　　“为何？即使是官宦子弟……”清灵话语未完，延喜便打断道：“公子的身份可比那些个官宦子弟高多了……”。延喜猛地一震，忙捂住自己的嘴。
　　清灵问之怔然，比官宦子弟更高的身份，那唯有……皇家！
　　“公子他……”
　　“没……没有，我刚什么也没有说……”延喜捂住嘴一路后退，那模样甚是喜人，可清灵却无心去看慌乱的延喜道：“府中人道公子家中排名第七，故而人称七爷。若是皇家子弟那便是七皇子……萧骥衍。”
　　故而便更少出房门，她虽是府中奴仆，可萧衍却从未安排活计给她，反而让她读书识字弹琴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