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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温辞抱着那具小小的身躯,强迫着平稳自己的呼吸,接下来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用衣袖擦拭去婴儿脸上的泥污,右手握拳以内力叩击心脏附近,顿时原本没入孩子体内的金针破声而出。

      少年又快速拍了几处穴位,紧张地用手探着脉搏,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指尖平静无波,婴儿没有丁点要清醒的迹象。

      不可能,他一直卡着时辰,明明没有逾出限时,不应该出问题的?可是为什么孩子没有恢复心跳?为什么?

      温辞咬着下唇,一拳击在了地上。鲜血顺着手背滴落进土中,懊悔、愤怒、悲哀尽数袭来,如烈焰一般炙烤着心脏。

      挂在脖间的饰物因着少年剧烈地动作从领口掉了出来,温辞怔怔地看着在胸口摇晃的东西,眸光一闪,欣喜之情溢出。

      他取下饰物,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铜制圆球,从外表看来,似是个廉价不起眼的小玩意。

      温辞按着铜球两侧,来回旋转了几次,小球便从中间打开,铜球连接的边缘如锯齿一般,是个相当精致小巧的机关。而在铜球内部镀着一层寒凉白玉,显然是用来储存里面的那颗药丸。

      少年拿起药丸正要放入口中,目光在婴儿身上停留片刻,又将药丸一分为二,一半放回铜球中重新锁起,一半塞入自己口中。

      药丸在温热的口腔中化为液体,温辞低头哺入婴儿的口中,同时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内力。当指尖传来熟悉的跳动时,精神一直紧绷的少年再也忍不住,泪水混着雨水簌簌滴落。

      “太好了,太好了……”

      许是身上的黏腻让婴儿不舒服,又或是腹内饥饿,恢复呼吸的小孩哭喊出声,只是那声音虚弱地仿佛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温辞赶紧擦干眼泪,抱起孩子就往附近的城镇跑去。他不能回帝都,在那里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冒然带着孩子回去,只会为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他太了解温晟殷的个性了,这个皇帝虽重情义,却有一个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区。你可以在温晟殷面前任性,质疑反驳,但是任何人都不可以欺瞒他。

      温晟殷曾经被朋友背叛过,差点因此命丧黄泉,所以对待别人的欺骗,他有近乎变态的怨憎。

      在天光破晓时,温辞终于看到了远处升起的炊烟,这里是离帝都最近的太平镇。一个男人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太过扎眼,温辞只得先去买了套女装和新的襁褓,给自己和孩子换上后才从正门进入太平镇。

      小孩的情况并不好,金针锁脉的损伤和连夜风雨的寒冷饥饿,让他越来越虚弱。温辞戴着斗笠幕遮,寻了个客栈住下,假装自己口不能言,用笔墨让小二请了郎中和奶娘前来。

      那半丸药确实不愧是救命的圣品,小孩只是有些体虚,并无大碍,主要还是饿着了,温辞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让奶娘伺候着小祖宗吃饱,一大一小都有些精疲力尽,两人挨着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等温辞再睁开眼时已是下午,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也不哭闹。一只手抓着他一缕头发,嘬着另一只手的指头,傻乎乎地盯着他。

      温辞顿时觉得整个心都化了,抱着小孩亲了亲他的额头道:“真乖~”

      忙到现在少年滴水未进,便招呼小二送些饭菜,自己一边吃一边又给小孩喂了些奶水,开始思考之后的安排。

      就算他有心抚养,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只能寻一户人家收养,方是上策。收养的人家无需大富大贵,他已经准备好了银票,能疼爱孩子更为重要。

      温辞的时间不多,虽是提前找了闭关的借口,但如果有心人硬闯,发现他不在屋里,事情就会更加麻烦。他带着小孩在附近转了两天,终于找到合适的人家。

      这家夫妻俩住在离太平镇不远的村子里,家境尚算殷实,只是二人多年无所出,经常去观音庙中求子。

      温辞将自己随身携带多年的铜球挂在了小孩的脖子上,又把备下的银票塞进襁褓,留个张字条,悄悄放在这户人家的门口。

      他本欲编造个身世,又恐说多错多,最后只是写了个“安”字在字条上,愿这个孩子一生平安足矣。

      那夫妻俩听见外面有声音,推门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躺在门口,于他们而言简直像是菩萨显灵,立刻心疼地抱起孩子回了屋中。

      温辞站在远处,看见他们如此反应,心下稍安,纵使万般不舍,也只能扭头离去,快步赶回王府。

      他刚从密道返回练功房,就听到外面有吵嚷声,透过窗缝看去,来人竟是温晟殷和风霁月。

      风霁月见温辞四五日未曾出现,果然心下疑窦,之前便只身前来过一次,却被仆役拦下。这次也不知道他如何说动了温晟殷,一起前来“探望”。

      面对一国之君,仆役纵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像上次那样阻拦。幸好温晟殷还顾及着他的义弟心情不愉,只是站在那里,尚未开口,只是面色已然有些不耐。

      温辞根本来不及换上正装,风霁月却已准备强行破门。就在他掌风要至之时,练功房的门忽然从内侧打开,温辞披着浴衫,顶着一头湿漉漉地头发,有些不悦地质问仆役:“外面何事喧哗?”

      “王爷,是圣上和国师……”守门的仆役立刻解释道。

      温辞似这才看到温晟殷,面色一僵,屈身行礼道:“不知是陛下驾临,臣弟失仪,请陛下恕罪。”

      温晟殷立刻上前扶起少年,面上不悦顿散,笑道:“朕是来看兄弟的,不是臣子,无碍,天气转凉,你快些去穿好衣服。”

      “阿南,请陛下和国师大厅落座。”

      待两人离去,温辞返回练功房,换上正装,匆匆去了大厅。进去之时,风霁月的脸色极差,似乎是被温晟殷训斥了,见温辞进来,皇帝才缓和了神情。

      “朕还以为你再也不肯原谅为兄,才将朕挡在门外。”温晟殷叹气道。

      温辞垂下眼帘,许久才回道:“我知道皇兄的苦衷。”

      “你恨皇兄吗?”

      少年摇摇头道:“我只是自己这关,有些过不去。”

      温晟殷安抚道:“这是造福苍生之事,与那时杀场取命并无区别,你无需放在心上。”

      “请皇兄再给臣弟一些时间。”温辞请求道。

      温晟殷柔声道:“那你可要早点回到为兄身边,朕还指望你教导朕的孩儿。”

      许是提起了另外一个孩子,温辞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皇兄可是太抬举臣弟了。”

      “怎么会,我皇弟有状元之才,又精通武艺,这帝都之内怕是无人能及。”温晟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笑道:“我儿尚未取名,你既是他的皇叔,又是他未来的师长,这事就交给你了。”

      温辞有着私心,没有推辞,道:“如今皇家该是‘泽’字辈了吧。”

      “正是。”

      “那就叫‘泽宁’吧,”温辞叹道:“这两年大鄢多灾,只盼今后小皇子能福泽大鄢宁盛安康。”

      也保佑他的孪生兄弟“泽安”能够一世长安。

      六年后。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咿呀稚声在园中响起,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端坐在凉亭之中,手里捧着书卷,专心致志地诵读着。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名儒雅的男子,俊美的眉眼温和地注视着孩童。

      “皇叔,宁儿念的对吗?”小孩仰起头,问道。

      温辞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宁儿真聪明,全部念对了,这首诗歌讲的是……”

      就在这时,凉亭上面忽然倒悬下一个人,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亭内二人却好似司空见惯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来人见状,不由瘪瘪嘴道:“没意思。”

      “连翘,你怎么进宫了?”温辞看向少女问道。

      少女年纪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利落的男装,长发随意一绑,高高地束在脑后,五官清秀,浑身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师父,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连翘随手拿起温泽宁面前果盘里的蜜桃,咬了一口含糊道。

      温辞闻言一怔,道:“你先回王府,待我回去再细说。”

      “好。”连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细心包好的面人递给了温泽宁:“小宁儿,这是礼物。”

      小孩拆开后露出惊喜的表情,那个面人正是他的模样:“谢谢连翘姐姐。”

      少女捏了一把温泽宁水嫩的脸颊,转身离开。而温辞脑海中全是连翘的那句话,只觉得心血翻涌,恨不得立刻飞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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