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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学就失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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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厦门大学。
林冬青是个典型的路痴,只要出了家门,向左边拐一条街,再拐一条街,立刻就会迷失方向,然后她就会哭着打电话给白杨哥哥,那时候白杨哥哥总会耐心地问她在哪,身边都有什么标志。
然后他说“你站在原地别走,等我来接你!我带你回家”
小冬青五岁的时候,遇到了院子里的第一个玩伴,大她三岁的哥哥白杨,8岁的白杨细皮嫩肉,眉目如画,非常惹人喜欢。所以小花痴林冬青从此吸着鼻涕虫子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
和白杨一起玩的男孩子总朝冬青作鬼脸,然后推了白杨一把“嘿,你的小媳妇又来了”
白杨总是笑一笑,不置可否。
冬青十岁的时候,白杨爸爸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举家搬到了厦门。
所以从小,冬青的愿望就是考到白杨所在的那座城市,她要看他看过的风景,逛他逛过的街,吃他一直赞不绝口的特色小吃,把他们分开的这段空白填补上。
冬青一向贪玩,做事也从来都是凭着自己的性趣,每次热衷一件事的时候,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天的热度,唯独对于白杨,始终是放在心上。
每次她偷懒不爱读书的时候,妈妈就会摸摸她的脑袋。
“冬青啊,你再不努力,可就考不上大学,去不了白杨的城市了哦”
这句话永远对她拥有无敌的杀伤力,正在玩游戏的冬青,立马放下电脑,跟打了鸡血似的,奋力与书作博争。
于是迷糊的小冬青凭着惊人的毅力,终于考上了那座陌生的城市,那个海边有名的学府。
因为这里有她要追寻的人,从青岛到厦门,可谓是千里追夫。
妈妈送她到火车站的时候,忍不住哭了“你这个小迷糊鬼,连出门走拐都会迷路的人,偏偏考到那么远的地方上学,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冬青拍拍胸脯保证“妈妈,你放心啦,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如果迷路了,我会打电话给白杨哥哥让他来接我呀。”
“亏你还心心念念着那孩子,白杨早就跟他爸爸妈妈搬到厦门住,那么多年没见了,谁知道还记不记得你这小跟屁虫”
“那我也可以问路人呀,听说厦门是个文明城市,市民都很友善的”
“要是问到居心不良的人贩子怎么办,被骗到鸟不拉屎的山区怎么办”
冬青扁着嘴,眼珠滴溜溜乱转,最后转到爸爸身上,爸爸轻轻揽住她的肩。
“放心啦,咱们的女儿除了有点小迷糊,时常会迷路之外,人还是很精明的呀,向来只有她骗人的份,哪有别人骗她的机会。”
妈妈还是不放心“要不,咱们在她脖子上挂……”
爸爸道“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挂那个牌子像什么话”
妈妈跺一跺脚,从包里掏出一块质地纯厚的观音玉佩项链戴到她的脖子上。
“哎呀,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平安符啦,这可是我昨天到庙里开过光的,不仅能保平安,保佑身体健康,还能让她桃花运旺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冬青噗嗤一笑,不依不饶地缠着他老爸“老爸,不然你以为我该挂什么什么牌呢”
老妈忿忿地说“就你爸那猪脑子,肯定是想像隔壁的老黄一样,给他家的爱犬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林冬青’”
冬青朝他爸吐了吐舌头“爸,我是你闺女,不是“汪汪”好不好”
爸爸感慨地叹气“闺女长大了,终究是要飞走了,爸爸舍不得也是舍得呀”
冬青大概是学校里最后一位报到的同学,她下了火车站,学校里派来接新生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她只好拖着行李,自己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只见一群学生正往上空抛着什么东西,传来传去的,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男生抱头蹲在地上无助地缩成一团,他的肩膀分明一抖一抖地震得厉害,却拼命忍着硬是不哭出声音。
冬青向来有侠女心肠,最讨厌校园欺凌事件,看到很多人欺负一个柔弱的小男生,心中的小宇宙噔时爆发,冲过去朝着带头的学生,挥手就是一拳。
“我命令你们,马上把东西还给他!”
冬青虽然是东北人,但因她妈妈是南方人,所以她遗传了妈妈的基因,165的身高,骨架纤细,但就是这般纤细的身子,却发出尖锐的怒吼,吓得一群人都傻眼了,乖乖把东西递到她手上。
冬青低头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是一块精心制作的小纸牌,纸牌上写着“万纯熙,厦大计算机95系,望好心人帮忙指引”
冬青的第一想法是,原来之前老爸说要在她脖子上挂一个牌子的事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因为真的有人这样做了;第二个想法是:难道蹲在路上的这个考上校大的同学,是个白痴,那他是怎么考上的?
冬青想到离家前,妈妈提起的隔壁老黄的爱犬,脖子上也有个这样的牌子,忽然就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微俯着身子,将牌子伸到地上蹲着的那男同学眼前。
他抬起脸,虎视眈眈地仇视着冬青
冬青倒吸一口气,啧啧,这男生长得真帅呀。
“喂!把口水擦擦”
冬青的肩膀被人敲了一敲,她转过脸,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潮流个性的板鞋搭配一条LeviStrauss的最新款牛仔裤,,上身着一件特别设计的银灰色T恤,左耳上的两颗紧连的钻石耳钉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大概是从没见过敢对他挥拳的女人,他像是猎豹见到了有趣的猎物,挂着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可是却是这张带着天使般微笑的脸,将别人推入地狱的深渊。
这时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左脸,一手按住她的肩膀。
他指了指自己被打了高高隆起的脸“哥从来不打女人,但你把哥打成这样,打算怎么处理”
冬青眼睛咕噜噜一转“那你带着一大帮人欺负新同学,又该怎么处理?”
“我要欺负谁就欺负谁,要你管”
“那我想打谁就打谁,要你管”
冬青不甘示弱地抬起下巴回视他。
那男生一向无赖惯了,却想不到还有比他更无赖的,气得扬起手“不要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住手!”
这时远远走来一位少年,180的身高,蓄着一头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性感,尤其是搭配在一起之后,更是犹如上帝手下巧夺天工的作品。
“白杨哥哥!你终于来了”
他的出现犹如黑夜中一抹耀眼的光芒,冬青一蹦一跳地朝他奔过去,正要扑进他怀里,却见他背后钻出一个女人的身影,而且她还将手伸进白杨的胳肢窝里,无比亲腻的挽着他。
冬青突然急刹车,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们双手相交的地方。
那个叫白杨的男生看着眼前的女生,温和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惊吓。
“丫,丫头,你—”
“三年不见,你是刚从非洲逃难回来的吗”
他的眼神跟自己刚从西藏回来时,妈妈初见到她的反应一模一样,充满了嫌弃
冬青抓了抓自己一头乱蓬蓬的短发,吹了吹额前的流海“是那场高考把我给毁容了”
白杨摸了摸鼻子。
“丫头,你来学校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下,我好去接你呀”
“不用了”
冬青讷讷地转身,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了。
她跨越了大半个中国来到他身边,可是他身边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对她说“你在那里别动,我来找你,我带你回家”
“白杨,她是谁?”
“哦,她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那女孩上下打量了冬青几眼,戒备的眼神很快松懈下来,跟角勾着不屑的笑意
“好啦,我们该去上课了,你忘了,我们今天要考试,迟到又要被教授骂了”
“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他的邻居,而不是他将来要娶的妻,冬青呀冬青,儿时的话怎能当真呢”
白杨安抚冬青,等他考完试就来找她,然后便携着那女孩的手匆匆离去。
冬青望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亮晶晶的眼神一点一点地灰暗下来。
一只大掌重重的拍在她肩上“赖□□还想吃天鹅肉,啧啧啧,天鹅跑了,请节哀”
冬青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转过身恶狠狠瞪着那个钻耳钉的少年,那少年往后一跳,站在安全地带,朝她吐舌头。
冬青追上去对他拳打脚踢“要你管,要你管”
那少年边躲边退,嘴里还不忘数落她“长这么难看也就算了,还这么泼辣,难怪人家不要你,哎,哎,疼疼,哇,下手这么重,喂喂,你够了啊……”
旁边的人起哄“欧阳老大,要不,你就把她收了吧,人家一姑娘,刚上学就失恋,怪可怜的”
那个叫欧阳的男生摆摆手“晚啦,鬼节刚过,如果早一点的话,我可能还会考虑,现在太迟了”
“什么意思呀”
“我把她放在我家门口,避邪呀”
“哈哈哈”
冬青作势又要打他,他身子灵敏地往后一跳,远远地避开她“看在你失恋的份上,哥今天就不跟你玩了,没劲!”
然后他一招呼,身边的人都随他离开。
冬青从白杨离开的那一刻,整个心思都跟了他去,现在的自己只剩一副没有思维的空壳,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面走呀走,走到图书馆门口,她跺一跺脚,转过身对跟在身后的男生大吼。
“哎呀,你烦不烦呀,干麻老跟着我呀,我自己都是路痴,连报名处都不知道,怎么带你去呀”
说完她自己就蹲在树下哇哇大哭起来“臭白杨,烂白杨,明明知道人家是第一天来报道,明明知道我是路痴,为什么不帮我提行李,为什么不带我去报名,有女朋友了不起吗,有女朋友就可以见色忘义吗”
有人捅了捅她的背,她不舒服地嚷了一声“干麻呀”
那捅她的手便缩了回去。
冬青一腔怨气无处发,看到眼前长得婷婷玉立的一株玫瑰花,便走过去,将花折下来,一瓣一瓣数着花瓣“她重要,我重要,她重要,我重要……她重要”
然后手中只有一个花蕊,兀自孤立着。
折完一朵犹不解恨,再折了一朵,继续掰。
不一会儿功夫,整株玫瑰光秃秃的,风一吹,只剩了一根枝叶杆子随风摆动,甚是凄凉。
背后又被捅了几下,那只手又指着玫瑰旁边的一个指示牌,上写着“草木皆有情,请手下留情!”
冬青忽的止住眼泪,好似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回头看了看那男孩
“怎么办,我好像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