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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将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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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青已经大三,已经毕业的白杨留校考研,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思诺出国留学,他们的恋情结束的时候,不知让多少痴情男女又重新怀疑爱情,毕竟那么郎才女貌的天之娇子,说分也就分了,你看,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长地久呀,又不是言情小说,没有谁会守谁一辈子。
思诺要走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少留恋,送她上飞机前,思诺和他拥抱并且在耳边说“这么多年来,我们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更像互相激励的盟友,现在终于单飞了,啊,你可以去追求你的小学妹了”
白杨身躯震了一震,她善意地一笑“你看,你那小学妹在校园里也没消停过呢,追求她的人那么多,你不也曾一次次下意识地搜寻她的身影了吗,你不同意和我一起出国,难道不是因为有更值得你留恋的人吗,白杨,谢谢你没有跟我提分手,现在是我甩了你,不是你甩了我,再见!”
白杨对冬青的感情一直很复杂,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村姑一样的小丫头,黝黑的脸,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时,他心里是很嫌弃的,真的没办法把她和小时候那个软盟可爱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后来她每天尾巴似的跟在自己后面时,看着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他只觉得丢脸,当冬青识趣的退出他的视线时,他觉得该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又有一种隐隐的失落
如果一个人主动避开一个人,那么小小的校园也是很难相遇的,那时他忙着毕业论文,答辩,考研,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所以他也并没有精力再去关注她。只觉得每次不期然在校园里遇见她的时候,只觉得不一样,但又觉察不出哪里不一样,好像一颗洋葱,被剥去外面的那一层,好像每一层都一样,可又隐隐不一样,哦,是了,现在他终于明白,她的每一次出现都惊艳了他的目光,所以那次当她被欧阳追到掉到湖里的时候,他突然就像自己发现了一块宝玉,可是这块宝玉被众人虎视眈眈,令他感到不安
所以当他向冬青表白的时候,冬青只淡淡地说“白杨哥哥,谢谢你终于接纳我,可是我不想成为思诺学姐的替代品,我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想成为别人的将就”
当冬青被欧阳追得走投无路的时候,白杨对她说“如果你想摆脱自己的烂桃花,我愿意成为你的将就,要不,你就将就我一下吧,你觉得如何”
冬青笑着与他击掌“好,以一月为限,直到那家伙退出为止”
这时白杨看着渐渐向冬青靠近的欧阳,猛地将她的纤纤细腰一揽,俯身以一种极其暧昧地姿势附在她耳边道“他来了,抱紧我”
他的嘴唇擦到她的耳廓,她的耳朵腾地红得滴血似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磨蹭着回搂住他的腰,却感觉像是搂住一块木头。
可是这一幕却落入呆瓜的眼里,他睁大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一幕,似要将它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欧阳从他身后蹿出来,肩膀蹭过他的肩膀,将他撞到一边。
“放开你的爪子,别碰我的女神,禽兽,你这个禽兽!”
自从出现白杨这个骨灰级的大情敌后,欧阳迅速与呆瓜形成盟友,天天都拉着他坐在宿舍楼下的石椅上,等着冬青安全回来。
因为白杨读研后,他便在校外租了单身公寓,欧阳担心冬青进了他的狼窝,每天非得确认她在11点前回宿舍才安心。
呆瓜坐在路灯下的石椅上,即使等了两个小时,依然挺直着胸膛,茫然地看着远方出神。
欧阳偷偷提了一大袋易拉罐啤酒,拍拍正在出神的呆瓜,坐在他身边。
呆瓜回过神来,眼前是一听刚打开的啤酒,欧阳保持着递过去的姿势
“来吧,今天就让我们两个失意的男人大醉一场”
呆瓜皱起好看的眉头,讷讷地接过来。
欧阳自己先干了一瓶,又麻利地开了一瓶,和他碰了碰。
呆瓜忍着那股苦涩的味道,咕噜咕噜往喉咙里灌
正当他们喝到酒酣耳热的时候,一对璧人牵着手慢悠悠地进入他们的视线。
白杨抬头望着她们宿舍的方向感叹道“想不到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这么快,我都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呢,下次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有空”
冬青打着哈欠“白杨哥哥,我们再过两周就要期末考了,要不……”
白杨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冬青,以前一直是你一直在说我在听,而现在,换成是我一直在说,而你总是心不在焉,即使是演戏,也请你投入一点好吗,我希望你能因戏生情,重新给我一次机会”
冬青一双小白兔般无措的眼睛撞进他深邃缠绵的瞳仁里,他干净得几近完美的脸慢慢俯下来。
不远的欧阳抓住呆瓜的手腕,把他的关节捏得咯吱响。
他咬牙切齿道“妈的,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又在耍流氓了,快要亲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转过头,只见呆瓜也正抬起头,忧伤地看着他们,顿时灵光一闪。
“兄弟,装醉,快装醉!”
呆瓜视线转移回来,不解地看着他,欧阳眼看他们两张脸在灯光下快要重叠在一起,来不及解释,情急之下,直接往呆瓜劲后部狠狠一敲。
呆瓜在闭上眼之前,用怨怒的表情回敬他。
欧阳小声道“对不起呀,兄弟,只好牺牲你了,谁叫你是冬青的呆瓜呢”
然后他用撕裂长空的声音喊道“兄弟,你快醒醒,兄弟,你别死呀”
冬青猛的转过头,后脑勺直接撞上嘴唇正迎上来的白杨,疼得他呲牙咧嘴。
她奔过去把欧阳拉开,呆瓜的头便靠在她的大腿上。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不满道“我不叫‘喂’,我可是有名有姓的,你可以叫我小欧欧或是小阳阳”
冬青抚额道“欧阳,为什么呆瓜会躺在这里”
“他刚才喝了点酒,醉了”
呆瓜的手臂长出一块块红斑,背后也是长出一大片,浑身发烫,他却紧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冬青急了,怎么会这样?
白杨将他的身子翻来覆去察看了一番“晕迷不醒又酒精过敏,要赶紧送医院”
冬青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那会不会死呀”
他质疑地看着欧阳“照理说应该会全身骚痒难耐,为什么他睡死了一般一动也不动,真的只是喝醉吗”
欧阳理直气壮地扬起头“我怎么知道,这小子也太逊了,才喝了十听而已就醉成这样”
于是,冬青的第一次约会,却是在医院度过。
白杨和欧阳在医院走廊里相互对视。
“欧阳,我劝你离她远一点,你这种人,我们惹不起”
“白杨,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又不是她的老爸,凭什么阻止我爱她。哼,你别总是一副凡事都在你掌握中的得意劲儿,我告诉你人,说不定冬青真正喜欢的人是里面躺着的那个”
“哼,笑话,如果冬青喜欢他的话,就不会答应和我交往了”
“这很难说,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说不定日久生情,只是还没发觉罢了”
“我就是输给呆瓜也输得心甘情愿,因为他外表冷傲,但心地纯朴,不像你,一副高高在上,凡事都在你掌握中的样子”
“白杨,别以为什么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中,别以为你什么时候和她牵手,什么时候可以和她亲嘴,什么时候可以和她-”
他优美的喉结艰难地蠕动了下,终于脱口而出他最不愿意说出的字眼
“上-床”
“冬青不是平时围绕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她和她们不一样,别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我保证她一定是你的所有意料之外”
呆瓜一个人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父亲狰狞扭曲的脸,握着拳头一拳一拳砸下去,母亲用死一般的眼神看着他,眼角挂着凄厉绝然的泪;当母亲像折翼的蝴蝶在空中划出一个弧道后重重地落在地板上,身下的血泊如湖水般迅速漫延,父亲惊讶悔恨的眼对上母亲释然解脱的唇角,和七窍中汩汩而下的血水,在呆瓜眼前交织出现。
纯熙,你一定要开心地活下去。
纯熙,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母亲用她的生命换来父亲的幡然醒悟,他不再沉迷酒色,励精图治重掌家业;可是母亲临终前的模样却成了呆瓜日日惊醒的午夜恶梦,禁锢他的一生。
呆瓜一个人在黑夜中踽踽独行,一个年轻的女孩突然蹦到他面前,她调皮的眨眨眼。
“哈哈,我以后就叫你呆瓜哦,呆瓜,呆瓜,呆瓜”
她明媚的笑成了一道温暖的阳光,将他眼前的黑暗一掌劈开
他欣喜地伸出手,可是他还没抓到那女孩,女孩一转身又不见了,呆瓜重新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冬青只见呆瓜紧闭的双眼不安的抖动,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好似挣破眼皮的包拢,长长的睫毛不安的扑扇着,像是受惊的蝴蝶
“呆瓜,呆瓜”
冬青一边轻轻唤他,一边用湿毛巾擦拭他额角的汗水。
白杨和欧阳重进病房看到的一幕就是呆瓜和冬青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白杨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欧阳的嘴角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滋味难辨。
冬青的脸慢慢变得发青,呆瓜用尽全身力气,都快把她给勒死了。
“呆瓜,我,我-我快要受不了了”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在他们听来却像是暧昧的娇慎
白杨转身往外走,欧阳发觉不对劲,用力地将他们分开。
欧阳看着白杨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笑得前俯后仰,笑着笑着眼角溢出泪水,他抹了一把泪,呆呆地看着湿湿的手掌心发了一会儿呆,低低叹了一声。
那边半梦半醒的呆瓜被欧阳一扔,身子一仰,重又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