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南瓜兵》顾七希

33、我们曾见过

　　“队长，来看镜头！…配合一下～”
　　计时千低头继续看杂志，丝毫没有要配合她的意思。车里面光线这么暗，拍成丑照了怎么办？
　　休想留下我的黑历史！
　　“南瓜南瓜，看这边！”
　　“呀！你都把我拍虚了！”
　　括号重新调整角度，“重来重来！123，茄子～”
　　荒北摘下眼罩，“你俩能不能安静点儿！”
　　“你也别睡了。难得出来一次集体出游，光睡觉那多没意思啊。”大ben递给他一瓶水，“咱得多亏豆豆，才能有机会一块儿出来玩儿一次。”
　　“哇～跨海大桥诶！”南念跑到后边的座位，趴在窗户上看外景，“这儿海水怎么看起来那么浑？”
　　计时千把书放下看向窗外，海水确实看起来有些发黄，不过也只局限于靠桥的这边，再往远处眺望就好很多了。
　　“哦，这是我们这儿的一项工业叫淘沙。海边的沙子粘合性较好，不易分散，比较方便，大型采砂机可以直接在上开展工作的。”队里有个叫豆豆的男生，这次回舟山也是因为他姐姐马上要结婚了。
　　舟山离上海大约280多公里，开车需要5个多小时。对于队里其他这些家离海比较远的人来说，确实新鲜。没有了决赛的压力，一群人也想蹭蹭喜气转换转换心情便收拾好行李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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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山是一个以群岛建制的地级市，豆豆的家乡在嵊泗列岛。在经历了大巴换轮渡，轮渡换大巴后，括号和南念的兴奋劲早已被消耗带劲。
　　计时千是被午后刺眼的阳光晃醒的，察觉到肩膀上靠着的一股力量，他侧头，牛奶般白净的脸蛋靠在他的肩膀上甜甜酣睡。她的眼睫毛很长，自然弯起了小弧度。计时千想伸手够窗帘，可总差那么几个厘米，他怕动作太大会吵到南念，索性放弃。
　　计时千把另一手放在脑后，陷入回忆。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见过。
　　计时千大四那年面临着毕业问题，修不满学分即拿不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因为之前打电子竞技，落下的功课不在少数。其中最让他头疼的一门课就是他室友替他抢的选修课，中外文学鉴赏。为了加强本校与其他学校之间的文化交流，北外有几门选修课地点是在别的学校上，而计时千这门选修课就是其中之一，在清华大学。
　　那天北京雪下的很大，校园里的路虽然被清扫过，但依旧很滑。在北方，打着粗溜滑上学那是正常现象！不过，在他看到前面一个裹的胖胖的女生，10米的路摔了4次，平均每走2.5步摔一跤的频率，他也是服了。
　　去年宣布退役，他的身份被真实公布出来后，计时千本着能低调就将低调进行到底的原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神态自若的从她身边经过。
　　“艾玛，疼死了！……早知道就不跟老妈说我长高了，穿这衣服简直一言难尽！”
　　计时千停顿了一下，不禁为她的说法感到好笑。摔跤不怪鞋子不防滑怪衣服？
　　到教室后，计时千依旧没有摘下口罩，还给自己戴上了一副眼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台上是个中文系老教授在滔滔不绝，本节课讲的是《秦子规》。
　　“何为思念？”
　　“日月，星辰，旷野雨落。”
　　“可否具体？”
　　“山川，江流，烟袅湖泊。”
　　“可否再具体？”
　　“万物是你，无可躲。”
　　“何为孤寂？”
　　“清风，艳日，无笑意。”
　　“可否具体？”
　　“左拥，右抱，无情/欲。”
　　“可否再具体？”
　　“不得你。”
　　………
　　“报告！”
　　能容纳上百人的阶梯教室，在南念推开门后瞬间安静了下来。计时千挑眉，这不是刚刚那个女生吗？原来她也是这个班的。
　　老教授拿着粉笔，透过眼镜盯着她看了半天，灰色的大衣还带着雪，把她包裹的很严实，特别是衣服上的帽子，把她遮的只能够看见个下巴，“这位同学，你是……”
　　“老师，我叫南念，大一金融系的。额，路太滑，所以来晚了。”南念摘下帽子，露出冻的通红的脸蛋。吐字很清晰也很响亮，生怕教授年纪大听不清她说什么！
　　听到名字后计时千就觉得奇怪，南念？为什么不叫南看？南听？
　　老教授也没难为她，拿出手册，戴着老花镜在百人名单上找了半天的名字，“哪个学校的？”
　　“本校的。”南念走过去，摆弄着衣袖伸出手指了指纸上自己的名字，“金融系，大一南念。”
　　“哦，好，迟到一次，下不为例啊。回位置上坐去吧。”
　　“谢谢老师！”
　　阶12的暖气越往后走越不好使，前面的位置基本上坐满了，只剩下最后一排还剩下零星几个座位，南念打了个哆嗦。
　　“同学？”
　　她的声音很清脆，特地压低了音量反而有点像糯糯呢喃的南方口音，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因为走近，他才发现她长得确实娇小，难怪她会怪衣服大了，大了不止一个码吧，穿这么大的衣服，帽子把眼睛都盖住了能看清前边的路才怪，计时千自觉的往边上移了一个座位。
　　南念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画本，一页一页往后翻，停在了一张没有完成的构图上，“同学，你有橡皮吗？”
　　计时千看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
　　南念不好意思的挠头，她才发现边上这个把自己裹的跟大明星一样的男生，何止没有橡皮，他的全身家当大概只有手上那一个手机吧。
　　这是来上课？还是来换个地方打游戏？
　　计时千也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画本，她刚不是说自己学金融吗？这画的……不是建筑学？
　　……
　　南念正在像前边的同学借橡皮，就被老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了。
　　老教授大概也只记住了她一个人，“那位刚刚迟到的同学，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对，就大一金融系的学生，南念，你来回答。”
　　南念下意识嘀咕，“啥玩意？”
　　声音不大，坐在离她最近的计时千却是听的是一清二楚。
　　南念小声问他，“他问了什么？”
　　“……”
　　南念放弃，还是靠自己吧。深吸一口气，“老师！你再说一遍！”
　　上百人的大教室，最前和最后说话全靠吼！可人老师有麦啊，所以喊的只有南念。
　　“用我还是很喜欢你，像……造句。”
　　人群爆发窃窃私语，多半像计时千一样沉迷手机的也都抬起头，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和感情有关的话题，无论处在什么时代，都具备话题性和吸引力。
　　这下南念真没辙，前面齐刷刷的脸转过来看她，让她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经历的人怎么说？
　　“我还是很喜欢你……”南念低头，小脸胀通红，她想不出来！老教授还特别贴心的让前排同学传来一个麦，整的她更加尴尬。
　　“你可以在脑子里想想你最喜欢的人，要真想不出来就拿你旁边的同学作为意向。把自己当作徐志摩，张爱玲，只是一个简单的造句，不用不好意思。”
　　旁边的同学，南念转头，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身上不爽的气息她是感受到了，一股凉意从脚底凉上头皮。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再警告她，你敢让我难堪你就死定了！
　　南念头皮发麻，这老教授分明就是搞事情啊！南念总算鼓起勇气问，“老师，是不是只要押韵就可以？”
　　“对。”
　　“好！”南念侧身，同学！对不住了！“我还是很喜欢你……”
　　“wow～”底下同学开始起哄，爆发出惊叹！
　　计时千一个眼神，南念话筒差点没拿稳，特别怂的转回身子，“我还是很喜欢你……算了，语文老师对不起！”
　　“……”
　　沉默了几分钟后，不知道是哪位同学先发出爆笑，紧接着整个阶教都开始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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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她头发比现在长，活泼好动的性子倒是一点儿也没变，计时千嘴角弯起，突发奇想，拿出手机，对着两人自拍了一张。像偷吃了甜食的小孩儿，喜滋滋的收回手时才发现一直盯着他们看的elegant。计时千从容的把手机放回兜里，像宣誓主权似的，温柔且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腿上的毯子盖在她身上。直到elegant扭头后，才不禁为自己幼稚的做法感到可笑，他不知道这种占有欲从何而来，但是elegant对南念的特殊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