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熊日记》半醒熊猫

78、生死无常

　　2010年3月8日星期一

　　昨晚都十点了，接到老爸一个电话，说和我们家关系挺密切的姜叔叔刚刚过世了。当时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老爸问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的时候，我很快就同意了。

　　姜叔还不到50岁，是老爸老妈共同的同学，这些年和老爸一直来往密切。他有两大本事，一是开车，二是喝酒。说到开车，虽然我没亲自坐过他的车，但老爸说整个成都开车技术能赶上姜叔的也没几个。再说喝酒，这就是我亲眼见识过的了，毫不夸张地说，一年365天，有360天他都处于醉酒状态。至少我和他见面的时候没有一次他身上没有酒味的。也正是酒害了他，高血压、血管硬化、肝病、脑萎缩，这些都是喝出来的。

　　据说昨天下午姜叔在睡觉，听见有人敲门，爬起来去开，突然觉得头晕，这一倒下就再也没能起来。

　　说起来我们家的人也不是很喜欢姜叔，因为他时常处于酒醉状态，说话、做事经常乱七八糟。老妈有时会开玩笑说他是得了多动症吧？我也不太喜欢和他亲近。只是看见老爸和他同桌吃饭的时候不准他喝酒，还亲自给他夹菜，让我颇为吃惊。要知道，无论是我还是老妈都没有受过老爸这种待遇。

　　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蛮多人了，姜叔是司法部门的一个小头头，社会关系挺广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常年醉酒还能开车到处跑的原因。老爸看见我来了，叫我过去。这群人我认识几个，大多都是老爸那帮关系好的朋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估计是姜叔的家人了。

　　姜叔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地说他那当警察的儿子长得多么高大威猛，身高180以上又很帅云云，现在我扫视一下四周，却没有看见类似的人。当然，我一直觉得他是在说醉话，170还欠的他，能生出那样的儿子吗？

　　一会儿姜叔蒙着白布的遗体推出来了，人都围了上去。我没凑热闹，站得比较后面，一回头看见后面墙边还靠着一个人，年纪和我差不多吧，仰着头盯着天花板，我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并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这时那人也发现我在看他，转头来看我，我赶紧朝他打了个招呼。不过他也没有要理我的意思，又盯着天花板去了。

　　奇怪了，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没多久，那些跑人情的就散了，我也准备叫老爸一起走。当时老爸正和姜叔的家人说话，其中就有刚刚死盯着天花板那个男的。原来他就是姜叔的儿子，现在他站直了，看起来真有180，而且很魁梧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对姜叔有点惭愧。姜叔的母亲说了些客套话，就是多谢老爸一直很照顾他什么的。我和小姜就像各自家长的背后灵一样，我是不知道说啥，而小姜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啥。他可能又感觉到我的视线，抬头看我，这次离得比较近，我看到了他红红的眼眶，和那个让人不好受的眼神。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他努力朝我挤了一个笑，然后又沉默了。

　　我还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可实在想不起来了。

　　我和小姜说了几句话，他多谢我们能来，还说姜叔老提起我，一直想找机会见面，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这种场合。我说姜叔平常挺照顾我的，而且当初我爷爷走的时候姜叔也帮了不少忙，这是应该的。还给了他我的名片，叫他有什么事用得着的就叫我。

　　回家跟小威说起这事，小威问我对姜叔印象很好吗？因为我看起来蛮难过的。我说也不算好，就是一个平常在生活里经常见到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有点感慨。当年爷爷奶奶都是病了很久才去世的，那个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小威安慰了我几句，不过他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也只能说说空话。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人真是脆弱的东西，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没了。照这个思路越想越悲观，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抱着小威的力道。小威问我怎么了？

　　生死无常，不是人能控制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现在吧。我笑笑，说没什么，然后把他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