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熊日记》半醒熊猫

29、逆转 下

　　2009年10月27日星期二

　　我转身还没走出院子，狐狸玲就赶了上来，她说她去上班，问我能不能捎她一程。原来她一直在我和小威初遇的那个酒吧打工。难怪呢，我说刚才怎么出来吃个饭还要我和小威等她化妆打扮。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本来一开始我们都没话，她突然问我喜不喜欢小威，我说你觉得呢？她说就是觉得你也蛮喜欢小威，所以她才这么纠结。

　　我笑笑说：“喜欢小威的很多吧。”

　　她说：“但是小威喜欢的是你……”

　　很快就到了酒吧，我准备走，狐狸玲却叫我进去坐坐，有些事要跟我说。

　　也许是时间还早，酒吧比较冷清，狐狸玲叫我自己先找地方坐，她马上就来，我就挑了第二次来一样的位置。不一会儿，狐狸玲端了一杯不知名的调酒，说这是小威喜欢喝的，请我喝。我尝了一下，酒味倒不是很重，有股淡淡的甜味，比较清爽。

　　狐狸玲在我旁边坐下，问我味道怎么样，我说不错。她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像狐狸。她说她和小威是大学同学，而小威曾经是她第一任男朋友。

　　听到这个我并不很吃惊，从在医院小威妈妈对她的态度来看，估计还以为他们一直在耍朋友呢。而且要说小威有女朋友，我也丝毫不惊讶，除了那夜，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应该是有女朋友的直男。我说他后来怎么又喜欢男生了呢？

　　“这种事情我咋说得清楚哦？”狐狸玲耸了一下肩。“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虽然是小威追我的，但现在想起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比较像兄弟，不太像一般的男女朋友。你应该晓得嘛，这个也许是天生的。就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呵呵。”她笑得有几分无奈。狐狸玲说他们耍了一段时间，小威就跟她说了他有可能是喜欢男生的，狐狸玲很豁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在别人看来他们的关系反而更好了。狐狸玲说后来有段时间小威突然很反常，整天泡在网上，连打球都不去了，她觉得奇怪就问小威。一开始小威不说，但在狐狸玲的追问打下，小威说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人。“就是吴洋，不晓得小威跟你说过没得。”

　　“小威提过一次，说他跟吴洋是网上认识的。”

　　“就是哈，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吴好像发觉小威可能有这个倾向，就开始猛烈地追求他。”从狐狸玲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到她不喜欢眼镜吴。“小威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表面上看起来他大大咧咧，整天开开心心的，其实他心头多敏感的，也很需要别人的照顾。当时眼镜吴对小威真的是好得不得了，小威随便说个撒子他都当命令一样，撇开性别不说，我那时候觉得小威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不错，所以我当时是鼓励他的。”然后小威在眼镜吴“如果觉得不喜欢，随时可以结束”的承诺下，开始了他作为G的生活。

　　狐狸玲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但是我错了！”

　　小威和眼镜吴一起以后，一开始还处得不错，但是这个人的恶劣毛病很快就暴露出来了。狐狸玲说到这里，满脸鄙夷。“他口头上说他好喜欢好喜欢小威，结果车过身就和其他人搞上床了。”

　　这让我非常惊讶，眼镜吴在我眼里一直是比较老实的形象，一点都不像花花公子。

　　狐狸玲很能理解我的感觉，说她当时听小威这么说，也是这个反应。她说：“吴洋的工作不错，又大把机会出差，而且很喜欢去同志酒吧耍，长得也算不错，关键是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让人没有防备。”反正狐狸玲斩钉截铁地说，眼镜吴才是个真正的player。

　　“那小威咋不直接跟他分了？”

　　狐狸玲说小威为这个事，跟眼镜吴闹过很多次，每次眼镜吴都看似诚恳地认错，甚至声泪俱下求小威原谅。结果有了第一次，很快就有了第二、第三、第N次……狐狸玲嘲笑地说：“吴还跟小威说过，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他可以和很多人上床，但是喜欢的只有小威一个，锤子逻辑！”

　　不怪狐狸玲飙脏话，连我都冒火了。

　　“他还跟小威说，如果遇见想要的，也可以去耍，只要记得回去就行了。”

　　狐狸玲的话把我最隐蔽的秘密揭开：小威想要的，是指我吗？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凄惨，原来这就是我的作用。但我这时候没有更多地自怜，因为我更愤怒的是眼镜吴居然把这什么狗屁逻辑教给小威。

　　“所以……”狐狸玲看了看我。“小威其实不是个乱来的人……你是他第一个……”

　　“我晓得。”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我一直觉得小威是个多乖的娃娃。我是多喜欢他的，但是在他和眼镜吴彻底分清楚之前，我还是会像弟弟一样对他。”现在这样说，我已经没有一点内疚。

　　“啊？”狐狸玲大吃一惊，她似乎以为我是因为小威曾经419才不愿意接受他。“他们早就分了，你不晓得啊？小威就是跟吴分了才到我这里住的。”

　　“那天我在医院看到吴在小威病房头……”

　　“我昏哦！没看出来你还恁么小心眼喃。”狐狸玲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唉，这个事小威本来不准我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晓得一哈。你第一次来我家之后，是不是把小威在我这里的事告诉吴了？”她白我一眼，也不需要我的答案。“那天吴来我家里闹，非要小威跟他回去。小威肯定不干撒，他们两个就吵起来了，吴说他是因为你才这样的，然后看到你送他那只熊，抓起来就撕，你看到那熊身上的口子了吧。”狐狸玲愤愤地说着：“小威上去抢，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也不晓得那个背时的出手哪哈那么狠，把小威从楼梯上推下去了，才把脚摔倒的。”我真想抽自己，都是我害小威受伤的，我混蛋！“后来他到医院无非就是还想扭到（纠缠）小威，但是小威这次坚决得很，他们是真的分了。”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狐狸玲挺直腰杆，像要发誓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儿，狐狸玲皱了皱眉头，像下定了很大决心才说的。“虽然小威一直想和吴分，但是在遇见你之前都一直没有硬下心来。”

　　“小威暑假的时候也在这里打工，遇见你那天刚好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我没想到狐狸玲居然也记得当时的我。“后来他给我说过，觉得多对不起你的。说你是个单纯的人，不该和你419。我觉得小威从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喜欢上你了。”虽然以小威和狐狸玲的关系，肯定是无话不说了，但听她这么直接的话，还是让我有点被透视的尴尬。“后来你又那么照顾他，真的，有些事情连我听了都多感动的。”狐狸玲说得很诚恳。“你晓不晓得小威因为撒子才和吴闹翻了，跑到我这里来的？”我不太清楚，眼镜吴说的是“说了他两句”。“也是因为你，吴可能也察觉到小威的心变了，于是那次吵架就连带着你一起骂了，骂得之难听，小威气得差点海扁他。”狐狸玲说到这里，一脸遗憾的讪笑。“后来你找小威，他也想到可能是吴去找过你了，犹豫了好久才把地址给你说的，结果你前脚走，后脚就把吴叫起来了。”我现在总算明白狐狸玲为什么之前对我忽冷忽热，但语气并不锐利。“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这个人多对的。咋说喃，就觉得你很有责任感吧。”

　　呃~我该说谢谢吗？我眼神一飘，看见旁边几个应该也是在这酒吧工作的女生在窃窃私语，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总觉得她们好像在讨论我。

　　“小威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很多人排起队追的，从来没有看他因为哪个这么纠结过……”狐狸玲叹了口气。“唉~都不晓得咋说你们两个……”

　　后来狐狸玲还说了一些她和小威还有眼镜吴的事，我一直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什么时候酒吧人渐渐多了起来，狐狸玲说要干活儿了，我也要走了。临走我想起一件事，问到：“你们平常都哪个做饭哦？”狐狸玲没想到我问这个，愣了一下。“一人一天，今天该我，明天该他。爪子？”

　　“呃~没撒子，你忙嘛，我走了。”其实是我想起了那黑黢黢油汪汪的晚饭……

　　我开车往家走，脑子里有个大胆的念头在不断拉扯。在一个岔路口遇到红灯，也许只是因为不想停，我一转弯，开上了和回家不同的路。

　　每次我们主动找对方好像都挺出乎意料的，像他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亦或是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但我不管，我就想问他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到我家来住？”

　　小威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了我老半天，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刚才就想说的，你的发型……好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