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熊日记》半醒熊猫

158、永恒之上（完结篇）

　　2011年1月18日星期二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小威分别去叫Ben和Lina吃早餐，Ben看见我没事很高兴的样子，而Lina情绪有点低落，可能是因为小威昨天对她发火的事。我安慰了她几句，还叮嘱小威以后不准欺负人家。小威也大方诚恳地回应说他肯定会好好照顾Lina，让我可以放心。可能是看我们态度如此和谐，Ben一副不淡定的表情。当然了，估计除了我和小威，没有人能理解我们现在的关系。

　　前一晚我和小威坐在床上刚聊了一个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之后，他这样问。“哥，我们以后咋办呢？”

　　“小威，你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撒子？”我和他四目相对，终于到了要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

　　“男子气魄？”

　　“男子气魄是撒子喃？”

　　“哥，你直接说嘛。”

　　“我觉得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责任。”

　　“责任？”

　　“嗯。所谓男人，最重要的不是英俊帅气的外表，也不是魁梧健壮的身材，更不是喝酒打架粗口连篇的所谓‘男子气概’。现在的我感受到，男人最重要的是责任。当然，不管男女都有自己的责任，但比起可以小鸟依人的女人而言，男人的责任更加先天和重大。男人生下来就肩负着做儿子的责任，长大了更是逐渐要担上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孝敬父母、疼惜爱人、养育儿女，这些沉重而重大的责任，充分体现了男人的价值。而且不管性向怎么样，我认为这些都是不变的。”没有思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杂乱。“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我们不能只为自己活。”说到这里，我突然忍不住笑意，小威问我笑什么。“我突然想到，之前我凡事都会先考虑一下别人，做到尽量让大家都满意。但是遇见你以后，好像越来越自我了，变得会不顾一切地追逐一些东西。而你刚好相反，一开始你给我的印象就是叛逆、开放、不愿意受束缚，而现在变得成熟、有责任感了。”

　　“你把我教好了，我把你带坏了。”

　　“其实我蛮喜欢现在的自己。一个人一辈子如果没有不顾一切地做一件事，会是种遗憾。只不过这种通常发生在青春期的事，对我来得晚了点，呵呵。真要说的话，我要谢谢你给我一次能不顾一切的理由。”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小威不说话，只紧紧地抱着我。

　　“继续做你认为是对的事吧，当哥的一定支持你。至于我们……”

　　我发现除了Ben，Lina的脸色也有点僵硬，我示意了小威一下，他马上懂了我的意思，问Lina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为昨天的事道了歉。Lina给我的印象还是挺开朗的，可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这么难哄，回程的路上她都一直安静着。

　　分开的时候我顺便向他们道了别，说这两天就要回国，不能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但是我真心地祝福他们。小威说谢谢，而Lina还是一言不发。我临走的时候和Lina四目相对，感觉她眼神里是我从来没有在她那里看到过的复杂。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只是到最后，她也没有开口。

　　回到Ben家的旅馆，他终于开口问我发生的事，我只是说我和小威已经开诚布公地谈过了，我理解他的做法，也支持他，所以我们现在就真的只是好朋友了。结果Ben倒是显得比我还不能接受似的，唉声叹气了好久。我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答案，现在得到了我想要的，没有任何遗憾了。

　　订机票的时候我还担心大雪的势头会不会影响航班起降，没想到真到要走那两天，天气却好了起来。

　　剩下的几天，我除了吃饭，就是呆在房间里，有时玩玩Ipad，有时看看新闻，有时什么都不做，就趴在窗台上看着街道和天空发呆。我心里是平静的，这是经历过风浪折磨之后回归的平静。当时我觉得自己特别有一种超脱的气质，一种看破红尘的顿悟和轻松。

　　就在回程的前一天，小威来了电话，我有点意外，不知道他是怎么晓得我走的日期，应该是跟Ben打听的吧。他说，我们出来吃个饭吧，算是给你践行。我说，订婚的事不忙吗？他说，忙，但是在你走之前想见一面。我说，嗯，那好吧。

　　小威带着一股冬日暖阳般的气息出现在我面前，他剃干净了胡子，又带上了耳钉，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很多，就像我们刚遇到时那样充满活力与朝气，让我十分欣慰。约的时间是傍晚，我们到酒吧街吃东西。街上人挺多的，圣诞节的气氛已经很浓了。

　　小威给我讲这些天为订婚仪式做准备的事，说现在才知道结婚原来这么麻烦。但是为了让各方面都完美，凡事只能尽量亲力亲为，所以很累。我说我以前帮过朋友的忙，确实挺繁琐的。不过你有了经验也好，以后我要是结婚，你来给我当伴郎吧。他笑说，那肯定跑不了。

　　曼城也有一个摩天轮，我们俩都在它前面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之前没有注意过，这个摩天轮看起来虽然比伦敦眼小很多，但样式是一样的。我说记得去年跨年时在成都坐摩天轮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小威说是啊，然后问我要不要再坐一次，来英国没坐伦敦眼的遗憾就在这里弥补一下吧。

　　曼城的夜景很漂亮，小威趴在吊舱的玻璃上，霓虹划过他的脸，勾勒出最美的轮廓。

　　“我记得你恐高的吧？现在没事吗？”我看小威看着窗外，有点担心。

　　“没事，你在我身边呢。”他回头冲我笑，虽然额头已经汗涔涔的，但看起来问题不大。“哥，你看那边，我们上次就在那里吃饭的。还有那边，那里有个大教堂，不晓得你去看过没有。”

　　“你和Lina就在那里订婚吗？”

　　“嗯。”小威点点头，然后很突然地说：“对了，哥，帮我个忙吧。”

　　“撒子忙？”

　　“我怕我到订婚仪式的时候紧张，你先陪我练习一哈嘛。”

　　“在这儿啊？”

　　“是啊，还是说你想到下面大街上公开表演？”

　　“呃……咋练习哦？”

　　“就是熟悉一哈流程嘛。”小威一边说这，一边解开领口的扣子，掏出脖子上带着的链子。“嘿嘿，我戒指都准备好了的。”我仔细一看，是我送他那枚情侣戒指，原来他一直带着。“哥，你那只喃？”

　　“我……我没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

　　“你豁我。”小威鄙视了我一下。“你钱包拿来。”

　　“安？”他怎么知道的？

　　“安撒子哦，我晓得你放在那里面的。上次你付账的时候我看到了，哈哈。”汗，莫非他是传说中的火眼金睛？

　　我把戒指掏出来递给小威，他拿着看了一下，然后把脖子上那枚解下来给我。

　　“我们直接来交换戒指。”小威说着清了清嗓子，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起来，这倒让我有点紧张起来。

　　“我，高家威，选择你，陈郝男，成为我终身的伴侣。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将对你忠实、以你为荣，我将尊敬你、相信你、帮助你、照顾你，我将与你分享我的一生。我将会饶恕，正如同我们是被饶恕的，我将与你共同学习，认识彼此、认识这个世界以及认识我们的神。我们将共度顺境、逆境，直到地老天荒。陈郝男，你愿意吗？”

　　我完全傻了。“诶……我……我不会说啊……”等等，不对啊，他说的是我的名字。“不是你和邱莉娜结婚吗？”

　　“现在我面前只有你。”小威凝视着我的眼睛，有一种坚定的东西。“你只要说‘我愿意’就行了。”

　　“我愿意。”我胸中澎湃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澎湃激荡的情感像要喷薄而出，同时也涌上了我有些发热的眼眶。

　　小威拉起我的左手，把那枚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我也照着他的样子给他戴上了戒指。

　　我们相视一笑。“原来结婚也不是很难嘛。”小威这样说着，然后凑过来到我耳边呢喃。“你现在可以吻‘新郎’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升华成了某种比永恒更持久的东西。

　　我坐在飞机上还能很清晰地回想起昨晚那个服务员开我们舱门时的表情，不禁失笑，搞得旁边的大叔莫名其妙。天气很好，我透过玻璃看见阳光洒在机场旁边的积雪上，泛着耀眼的光芒。我把手伸到玻璃上，灿烂的阳光毫不客气地包裹上来，让无名指上那枚看起来不怎么值钱的戒指熠熠生辉，戒指上面刻着一个字母“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