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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大婚 ...

  •   谦煜大婚,最开心的是祈鉴帝和谦煜的生母淑娘娘。圣旨一下,那排场,说是皇帝娶亲都不为过。可对于知道内情的伏月与叶阳聆而言,那处处充满别扭的大婚根本就是在没事找事。而伏月因为谦煜的婚事再度进宫,高兴坏了太上皇,因而他们前脚刚到太虚宫,一堆赏赐后脚就跟了过去。
      太虚宫明显是翻修过,跟几年前回来时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守殿的故人这回也没了上回的哭天喊地,只剩下了热络劲,跟前忙后地打点着。据说自从上回伏月在太虚住了几天之后,宫里面对这些老婢老奴的态度都起了变化,只要是太虚宫里递了状子,绝对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跟着伏月走向卧房,叶阳聆琢磨着弘正果然是不可能死心的么?但再怎么大费周章估计也讨不到伏月的好,于是忍不住自己乐了起来。
      伏月瞥了他一眼:“国库看来是充盈了,有这闲钱来修太虚。”
      叶阳聆拢拢袖,低着头凉凉道:“那得看是对谁,还不是王爷您面子大。”
      伏月斜眼看看他,也不说话,嘴角倒是扬了几分,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叶阳聆却叹了口气:“六王爷这一场婚事下来,君将军那边估计又受不得了吧。”
      “总不至于让谦煜也无后吧?”伏月淡淡回应。
      叶阳聆带着埋怨地看了伏月一眼:“话虽这么说……”
      谦煜对祥瑞公主又没什么好感,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心思在谁身上,这对祥瑞也不是什么好事吧?想起祥瑞,叶阳聆忍不住又翻个白眼,那可是三年前觊觎伏月的那朵桃花呀。
      伏月停住了脚步,微微仰高了头。叶阳聆发觉伏月止住了步子,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伏月的神色有些肃重,仿佛是被阳光激得有些眩目,眼眸细了几分。
      “君无恙心中想必也清楚,想要谦煜和我一样是不可能。谦煜肩上的东西比我多得多。”
      说罢望了叶阳聆一眼之后,又迈开步子走上前来。
      叶阳聆无言地默默跟着。其实从伏月没有反对这一点来看,这两个人会变成什么样真的只是他们自己之间的事。
      伏月见他低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模样,摇摇头:“反正谦煜的心思也不在祥瑞身上,娶了亲也好,再纳些妾室,省得宫里面说三道四。”
      有点愤愤不平地瞪过去:“反正祥瑞的心思也不知道在谁身上。”
      伏月却低低一笑,语气颇宽慰:“这就对了,把火气发我身上就好。这几日事多,我知道你心中苦。”
      叶阳聆怔了怔,随后又反应过来。伏月是比谁都希望谦煜幸福的,谦煜娶祥瑞的心情,王爷又怎么能不明白?可是他们在这里再怎么操心也没用,就像王爷说的,谦煜不像伏月独自住在太阴山,孑然一身自由自在,谦煜身后不光有君无恙,还有父母亲,兄弟姐妹,还有百万天威大军。
      “谦煜心中有数。你也莫要太担心。”
      淡淡的一句安慰让叶阳聆释怀许多。虽说心中还是多少放不下,却起码不会再愁眉苦脸。再次感恩于自己这份幸福的来之不易,叶阳聆悄悄牵了伏月的袍角紧紧攥在掌心里。

      谨公的大婚是普天欢庆的大喜事,因而当一袭婚服的谦煜骑着宝马火龙驹昂首挺胸地率领万人规模的迎亲队经过京城的大街时,周围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道贺的人群。鞭炮锣鼓宣天中,成千上万的百姓俯首高声呼唤“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谨公千岁千千岁”,场面浩大到空前绝后。而在这儿旁人都忍不住欢天喜地的时候,正主儿英俊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笑意。站前排的人瞧得到,谨公面无表情,霸气十足的剑眉微微蹙着,稍稍眯细了的眼眸似乎有些不耐烦,嘴唇也是紧紧地抿着,总觉着相当无情。即便如此,人们却觉得,作为皇朝传奇的谨公,那才是一位大将军应有的威严与气魄啊!因而啧啧称奇,不愧是谨公啊,连大婚都是一丝不苟啊!男人们私底下不无嫉妒地暗想这样的一个男人,真懂得体贴妻儿么?嫁给这样的人怕是没什么乐趣吧?女人们却无一不偷偷做着美梦,寻思若自己是谨公今晚娶进门的那一个该是多么美妙。
      迎亲队路过缔仙阁时,人们瞧见谨公仰高了脑袋冲着顶层的东厢瞭望台点了点头。顺着那方向瞧去,只见立于雕龙浮凤的栏杆边,一蓝衣华服的男子冲着谨公抱拳躬身拱了拱手。一群人,特别是京城这条最最繁华的商街上的老板们都得掂量掂量。虽说大家私下都议论着缔仙阁老板后台不浅,但今日这么多的人亲眼瞧见对谁都是不理不睬的谨公竟冲着那颢斫打了个招呼,这关系显然是不言自明了。

      望着那浩浩荡荡走过的队伍,天台小桌旁铺着锦褥又堆了好几个大方枕的秋千藤椅上,半卧着舒服的蓝雨霁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凉凉道:“既没那个心,还娶个什么亲的,还不是赌气?到头来既害了人家姑娘家又伤了相好的心,两边不讨好,何苦来哉?”
      听得这话,望着谦煜远去的颢斫嘴角翘了起来,转回头走到蓝雨霁身边,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藤椅顿时吱扭吱扭地边晃边响,蓝雨霁不无担心地瞧了瞧吊着藤椅的木架子,不知那看上去不甚结实的横梁杠能否经得动两个人的体重。
      “你是在说六王爷呢还是在说我?”颢斫挂着笑地凑过脸。
      蓝雨霁塞了颗花生米进那狼口中,顺便一掌推开那明显不怀好意的大头:“人说做贼心虚才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放到斫爷身上倒是没错。”
      “你就是那乌嘴骡子。”就因为那张嘴卖不上好价钱。
      颢斫交叉了双手枕在脑袋后,仰靠着腰后的软垫,脚一蹬地,悬空的藤椅便开始晃悠起来。
      “别晃了别晃了,这两根绳子哪经得动你这副身板在这折腾。”方才还是半躺着的蓝雨霁坐起了身子,打定主意若有异常先跳地上去。
      “放心,这绳子是船上拴锚挂帆的缆绳,再多十个我也没事儿。”颢斫眯了眼愈发带劲地晃起来。
      蓝雨霁瞧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什么绳子要断或是横梁要折的迹象,这才安下心来。上个月楼里一经营木材的熟客送了几棵从南方伐来的上等橡木,蓝雨霁找人做立柜还剩了一根,想想丢了可惜,可这么高的橡木留下又碍事儿,没招儿便直接差人送到了缔仙阁。等他今日来,便见到了那橡木成了这秋千椅架。瞧这表面雕龙的形态与刀法,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出自宫里冯木匠之手。
      这会儿不用再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掉下来,蓝雨霁也有那闲心斗嘴。
      “但就是有人放着上好的白马红马黑马连看都懒得看,非乌嘴骡子不要,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敢说他是乌嘴骡子?
      颢斫瞥他一眼:“这会儿你倒是来劲了,当初是谁哭着求我别去娶柳飞絮的?”
      一听“柳飞絮”这三个字立刻上火的蓝雨霁二话不说起身站直了,袖子一甩就打算回百花楼,却被眼疾手快的颢斫一把拉了回来。
      “好了好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的?”颢斫笑叹。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三个字!”蓝雨霁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眉眼都挂笑的脸。
      “知道了知道了,口误口误!”颢斫趁机抱着蓝雨霁边晃边哄。
      “还有,谁哭着求你了?到底是谁哭着求谁?”蓝雨霁仰高了脑袋,仿佛手握圣旨一般居高临下地瞅着颢斫。
      “你快哭了。”颢斫眼中却只看的见蓝雨霁那纤细的脖子,连个喉结都没有的光滑白皙。
      “斫爷,生意人讲究诚信,满口瞎话可不是商贾之道啊。”蓝雨霁磨着牙。
      “错了,无商不奸,懂不懂?”见蓝雨霁又有头发倒竖的架势,连忙安抚,“知道了知道了,是我哭的还不行么?”
      蓝雨霁这才得意地哼了一声不再计较。颢斫暗叹,知道蓝雨霁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所以他是厚着脸皮来个苦肉计。倒是颇见成效套出了这家伙的实话,于是心满意足地退了婚,可没料想自己硬抹葱挤出来的两滴眼泪却被不甘心的蓝雨霁当小辫子给揪得紧紧的。失策啊失策,早知如此,当初只管苦情就好,多抹那葱做甚,辣得他几天眼睛都是干干的。这下可好,只怕这辈子是被这一点也不懂的什么叫口德的男人给踩在脚下永无见天之日了。
      蓝雨霁被抱个满怀,晃晃悠悠的倒也很舒服于是也没打算挣扎,探出身子伸长了手抓过一把花生:“六王爷整这出,伏月怎么说啊?”
      颢斫见状主动开始剥花生壳,语气不由得酸溜溜:“不许我提飞絮,你倒还是开口闭口伏月伏月叫个没完。”
      蓝雨霁啧了一声:“我说你是木头脑袋呢?伏月和你家那口子……啊,呸呸,都说习惯了,伏月跟柳飞絮能一样么?就算我不提,你还能不提了?酸个什么劲的真是。”
      “哎,凭什么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凭啥只许你酸飞絮不许我酸王爷的?”嘴上这么说,颢斫还是把剥好的花生米摘了了头间的芽花儿之后塞进一脸“没听见”的没良心男人嘴里。
      “行行,你能耐,你去跟王爷酸去。有本事当着伏月的面儿说,别光在我面前逞能。”蓝雨霁白他一眼。
      “哎呀,这话不也就只能跟你说说?我要是去跟王爷叫板,估计王爷会让聆给我号号脉。”
      颢斫暗想,聆估计会一脸认真地问他“是不是饮食不洁腹痛了”吧?
      蓝雨霁胳膊拐子顶了颢斫一记:“说正经的,伏月怎么说这事儿啊?”
      颢斫叹口气:“王爷啥也没说,倒是聆愁眉苦脸的。”
      蓝雨霁暗自琢磨了一会儿缓缓道:“要说兄弟,王爷估计是不想六王爷像自己一样吧?毕竟宫里头事儿多,六王爷再怎么能耐也不能样样顺心。但那个君无恙也是个死心眼,老老实实说清楚不就算了么,别扭啥的。”之前在缔仙阁蓝雨霁见过君无恙一回,对他的印象倒还不错。
      颢斫又塞了颗花生米到他嘴里:“别说的那么大言不惭的,你自己不也一样?”
      蓝雨霁摇摇头:“君无恙跟我不一样,而六王爷跟你也不一样。”顿了顿,叹口气,“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明知道为那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人牵肠挂肚的太不值得,可无论何时心心念念的却都是对方的好,记着的都是曾经快乐过的日子,便怎么也没法去恨对方,却又无法原谅对方的背叛,只恨不得从没认识过那个王八蛋。不知骂了自己多少回窝囊,下定决心再不去想那个没良心的,重新找个相好的算了,身体对其他人的排斥却比想的还快。懊悔,不甘,愤恨……无数个夜晚,曾经春宵无数的床铺里只剩他一个人胸口堵得喘不过气,久久不能眠,多少次就那么举着酒杯呆呆地望着空中寂寞的明月直至东方泛白。至今心有余悸的他想到又有一个人要经历这些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更何况放在他身上,痛苦的只有他自己,放在谦煜身上,痛苦的不光是君无恙一个人吧?
      “王爷给不了你的,今后就让我来给你吧。”
      颢斫把眼眶有些发红的蓝雨霁揽到身边,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蓝雨霁这回没一巴掌推开他。
      “你就是你,你跟伏月不一样。以后别总拿自己跟他比。”蓝雨霁难得说了句好话。
      颢斫惊讶地扭头:“我的妈呀,狗嘴里竟然吐出象牙来了!!”
      蓝雨霁顿时眼角吊了起来,抓起一把花生劈头盖脸地砸向颢斫。而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被砸得几乎满地找牙,却只顾咧着嘴呵呵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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