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京兆尹大人递刀》沐语欢

23、寻人

　　“你撒谎。”两厢对视片刻，少君勃然大怒，一剑横在她颈子上，划出一道口子，厉喝：“若你是后院女眷，怎会识得三年前，尚在平城的高家嫡女高知微？”

　　“好一个声东击西，倒是我小瞧了你。”少君不欲再与她废话，拽起她推搡着朝前走，边说道：“恰好今日是张大人的忌日，正好用你的鲜血祭拜他。”

　　随着话落，阿衡心中这一丝侥幸也未能逃过，她勉力支撑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尽，脚下一跄，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随之抽疼起来，想起远在平城的阿耶阿母，重活一世还未尽孝，阿衡忙又辩解道：“少君，我没骗你。”

　　“不信，你可以去教坊打探，我说的是否属实。”

　　“少废话。”少君抓起她绑在不远处的木架上，缠上手脚：“要怪就怪你昨夜爱多管闲事。”

　　阿衡恍然间，手脚被捆牢，她才看清这处是何地？竟是上次陪同卢道舒前来的方湖，而身后被绑的“木架”，也非“木架”，而是“灯柱”，只因离她不远处，正是一人多高的巨型灯笼，离的近了，才看清楚全貌，是座“木头人身”灯笼。

　　火光电石间，好像有什么从脑海中破土而出，她骤然想起装张茂学的“人形虎面。”“猪面人身。”“石头人身”，阿衡骇然：“魑魅魍魉。 ”

　　“还不算太笨。”少君托起灯笼，罩在她身上的动作一顿，继而怒道：“你们这些臭沟的蛆虫，称“魑魅魍魉”都是便宜了你们。”

　　“魑魅魍魉 ”在坊间俗称是祸害世人的鬼怪，吉藏于法华义疏卷六曾说：山神为魑，虎形也；宅神为魅，猪头人形，身有尾；木石夭怪为魍魉。

　　加之装她的灯笼恰好组成“魑魅魍魉”的祭灯，悼念亡灵，阿衡想到这，牙齿打颤：“你是巡抚司张大人什么人？”

　　少君嗤笑一声，并未答话，抽.出腰间长剑，在她身上比划着。

　　阿衡看在眼里，一颗心跌入谷底，若此刻再猜想不到少君要做什么？她妄活一回，见剑锋离自己越来越近，想起张茂学等人的惨状，朝他哀求道：“少君，就算死，能否让我做个明白鬼？”

　　“你为何要杀这么多人？难道你良心会安吗？”

　　“恕我不能奉告。”少君惊疑于她的镇定，面上显出愧色，可却转瞬即逝，又恢复肃杀之气，唇角含.着讥诮：“念在你是女子，想要怎么死法？”

　　明知今日难逃一劫，阿衡还是惊惧的低声啜泣起来，她面上本就白.皙，哭时如梨花带雨般，透着惊人的美艳，双肩因惊惧而颤栗起来，更显得娇小。

　　少君怔忪了下，改剑为匕首，狠声道：“怨有仇债有主，等去了地下化为厉鬼，只管来寻我索命便是。”他说着，朝她腹间划去。

　　*

　　已近亥时，夜里起了风，刮在身上凉飕飕的，如同浸在骨子里般，明珠等在虹竺门外，焦急的跺了跺脚，晨起时，姑娘说晚间想喝浆烙，她便命小厮买来了，放在伙房已温了几遍，还未见姑娘回来。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去前厅寻人时，忽得从抄手游廊处，大步流星过来一人，挟裹着一身冷意，转瞬近至身前，明珠忙矮身行礼，就被来人出声惊住。

　　“阿衡呢？”来人正是卢道舒，穿着朱红色朝服，语气焦灼。

　　明珠见他一身萧杀之气，当即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答话也不利索了：“我家姑娘......还未回来。”

　　她见卢道舒神色骇然，似是受了什么刺激，朝后踉跄半步，才觉出不同寻常来，怯弱的补上一句：“姑娘，姑娘不是去找您了吗？”

　　在她诧异中，卢道舒面上急速渗出灰败来，透着死寂，他转身疾步朝外走，后跟来的赤云小跑着跟上来，就听卢道舒沉声道：“阿衡失踪了。”

　　赤云心中一窒，卢道舒转身看向他，“赤云，衙门里有多少可用的人？”

　　“五百。”赤云面上显出凝重，除却杂役，衙门里仅余下的捕快，就剩这么多了。

　　“不够。”卢道舒出了虹竺门，前往马厩：“赤云，你带上所有捕快沿着河岸搜寻阿衡，见到可疑人者，一律先扣押下来。”

　　“属下遵命。”赤云领命，刚迈出一步，就被卢道舒唤住，“等等。”

　　赤云惊疑的看过来，卢道舒似是想到什么，面上犹如冰锥般透出森冷寒意：“另劈出一队人抓捕少君，若遇反抗，不论伤残，只管擒住。”

　　赤云怔住，还来不及反应，卢道舒已牵过一匹马跨上，打马冲出衙门，朝他道：“速去”。

　　眼看事态紧急，赤云心中团着无数疑问，可尚知，若晚一分，阿衡便多一份危险，当即再不犹豫，肃了容，疾步朝后院去。

　　二月的洛阳城，料峭寒意，夜里涨了潮气，漫天星彩都被掩了，只剩下灰葛色的轮廓。

　　城南驸马府看门的王叔，一到后半夜，早年从军落下的老寒腿便疼痛难忍，似是那寒气直漫到骨头缝里去，正想再去取来暖炉煨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掺人。

　　王叔擎了灯烛去开门，门外之人，头眉上挂了一层白霜，一阵冷风刮过，王叔就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往上照了照，才看清是谁，惊诧道：“八爷”。

　　卢道峥从卧房出来，边走边系上腰带，刚出垂花门，就看到立在寒风里的卢道舒，犹不敢信的唤了一声，“八弟，真的是你”。方听下人通传，起初他只以为是听错了。

　　卢道舒闻声转过身来，眉眼透着凄惶，僵着声道：“大哥，帮我。”

　　他这个八弟，一贯冷静自持，从少时起，便很难从面上看出情绪起伏，而今，他深夜一身风霜寻来，定是遇上难事了，想到这，卢道峥徒然睁大了眼，接话道：“八弟，有事不妨直说。”

　　“大哥，请你派兵搜寻孤独衡。”驸马卢道峥掌管圣上金陵卫，地位崇高，且手下勇猛之人众多，与京师衙门捕快，不可同日而语，更甚的是，此间距城外水域最近。

　　“孤独衡？”卢道峥默了一瞬，才想起是谁？他急促的吸了口气，面上犯了难。

　　尚且不提八弟为何寻孤独衡？圣上多疑，金陵卫虽名为他统领，但若深夜大肆搜寻一人，届时惊动了皇上，他要如何回禀？且这人还是孤独衡，若此事日后被有心人拿来指摘，难免对八弟声誉有影响，卢道峥犹疑道：“八弟，不若去府上.……”

　　“大哥”，他话未说完，就被卢道舒冷声打断，“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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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男女主碰面，阿衡看到心上人来救她，会说什么？
小剧场
阿衡：怎么还没来？
卢道舒：我要装备齐全，驾上七彩祥云，去营救你。
阿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