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诀》江晓晓

25、烽城真相

　　自花辞离开，苏宵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
　　苏府上下，议论此事的不少，但都没有人真的敢开口问苏宵怎么回事。
　　唯一能和苏宵议论这事儿的，就是他的弟弟苏心了。但苏心最近却成天缠着洛青秋，变着法子戏弄这纯良的道长，连出去采花寻欢的次数都少了。
　　烛影轻摇，苏宵没有吹灭，直接躺下睡了。
　　本以为会睡不着，谁知竟很快入了梦乡。
　　又是那过往的记忆。
　　行军路上，卫兵抓了个人，说是偷偷跟着他们。
　　李成双一看，竟是靖华公主玉珏。
　　如今行军已过半，也不好让公主回去，便索性带上了她，只是要求她绝对不可出兵营。
　　大漠之中，烽火连天。
　　烽城已到。
　　画面一转，李成双已在沙场之上。
　　形式急转直下，外敌步步紧逼。若是李成双倒下，那这烽城之败，也必成定局。江山百里的安危，在此一搏。
　　李成双怒吼一声，将刀狠狠砍下，血液四溅，他不为所动，拔刀就要砍向下一个敌人。
　　他的背后，正护着玉珏。
　　玉珏是偷偷跟来的，直到开始厮杀，她的头盔被打下，李成双才认出了那格外矮小的将士，竟是玉珏。
　　那时的玉珏已经彻底吓傻了，她没想到，真正的战场竟是如此残酷。
　　鲜血、惨叫、怒吼、尸骨。
　　黄土已染成暗红赤色，尸体纵横，又有战马狠狠踩在那早已没了气息的人形肉块上，血沫飞扬，战旗残损，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玉珏还哪有女中豪杰的气概，只能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李成双叹气，将她护在了身后。
　　“若我无法保公主周全，也望公主不要怪罪。”
　　李成双淡漠说道。
　　少年将军，李成双，刀起刀落，冷酷无情。敌人的血溅在玉珏的脸上，还是热的，却让玉珏浑身冰冷。
　　那一箭，突然飞来。
　　玉珏下意识，往李成双身后躲去。
　　李成双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箭。
　　除非……
　　若这箭中了，那李成双必死无疑。
　　若李成双死了，那江山必地动山摇。
　　天下苍生，君臣百姓，都在等着李成双战胜归去。
　　只愿这地狱之景，终结于此，不会殃及故土。
　　李成双苦笑摇头。
　　若史册上，说我是自私，只为自己活命，那也认了。
　　但这一刻，李成双心里想的，确实不是自己，而是天子送自己出征前的信任，是家中父母兄弟的骄傲，是街上邻里百姓的安泰。
　　李成双想守护的，从来不是身后的女子。
　　而是这万代江山，千秋伟业，百里花香。
　　抱歉。
　　于是，他拉过那蜷缩在身后的柔弱女子，挡在了自己身前。
　　他躲不过这箭，但来得及让她挡这一下。
　　那一箭，正中玉珏心脏。
　　毒素蔓延，玉珏的嘴唇染上怨毒的紫。
　　玉珏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苏宵惊醒。
　　已是早上，窗外传来清脆鸟鸣。
　　额上尽是冷汗，手也不住抖。
　　再续前缘？
　　哪有什么前缘旧爱，有的，恐怕只是绵绵无绝期的恨。
　　担心袭上心头，苏宵连忙起身换衣，他只想快点找到花辞，告诉花辞不要被那花妖骗了。他不想让花辞和那人一样，不明不白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苏宵急切开门，却差点撞到想敲门的小厮。
　　“大少爷！时、时尽公子来了！”小厮口齿不利索地说道，“不过、是个人送过来的……我们还想多问问，但接过公子，那人变不见了！”
　　“他回来了？”苏宵连忙让小厮带他去见花辞。
　　下人们已经将花辞送到了流花堂，苏心和洛青秋也赶了过来。
　　花辞还睡着，苏宵便把真相告诉了两人。
　　三人看着花辞胸口的海棠花，一时不知怎么办。
　　“洛道长不是有驱邪之力吗？快来显显灵。”苏心推了洛青秋一把。
　　“若是将花妖从花公子身上驱除，那花公子的命也保不住了。”洛青秋向远处躲了一步。
　　“等他醒了，再说。”苏宵冷静了下来。
　　苏宵不会让花辞死在自己眼前的。
　　他来不及救江决，但他一定要救了花辞。
　　“送他来的是谁？”苏宵问道。
　　“小厮们都不认得。”苏心答道，“不过我听他们那描述，搞不好是那个梁上鬼。也不知道时尽公子是怎么被他捡到的。当然也可能不是他，我听的描述也都是市井传言，不知真假。”
　　“梁上鬼？”熟悉的名字让苏宵皱眉。
　　没有人见过梁上鬼的模样，各种各样的传言层出不穷。他也算是个义贼，只偷那些名声不好的名门富家，苏家代代为忠臣良将，倒也没遭过梁上鬼的光顾。
　　但苏宵却很熟悉这个名字。
　　因为江决，正是梁上鬼身边的人。
　　很多猜测涌上心头，但苏宵很快便打消了这些念头。
　　毕竟是苏宵亲手葬下的江决，江决已死，没有人比他清楚。
　　“我……我怎么在这里……”
　　花辞揉着脑袋，换换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