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鱼与白龙[西游]》海下楼兰

1、河底初相见

　　夏鱼十五岁那年夏至那天，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天她早早起床，依阿婆的嘱咐从玲珑镇渡口上船，去北岸赶集。本风和日丽的天气，船到河心时却突的一阵狂风大作，那船被大风刮翻，夏鱼第一次落进河里，发生了这件难以解释的事情。

　　这事成了夏鱼一年来的秘密，后来她偷偷试过好几回，证实了这个秘密：夏鱼这个小姑娘，好像可以在水里呼吸。

　　所以那次落水，她在河底愣了一会，起身便把船上的人都救了上来。船夫看傻了眼，忙报告了员外，员外找到月牙村来，聘了夏鱼到渡上帮忙，十五岁的夏鱼便成了村里不多的行当人。

　　玲珑镇地处内陆平原，村民多不识水，偏偏镇子被一条大河分为两岸，两岸往来就靠了这个渡口。夏鱼自知责任重大，十分珍惜这个工作，只是今年开春后天气怪异，玲珑镇已近三月无雨，只怕再这样大旱个三五月，这河水干枯见底，夏鱼又得另谋差事了。

　　今日渡口上北岸客多，南岸客少，夏鱼听人说晚上在南岸河神台，镇上请了一位仙道拜神求雨，乡民们因此纷纷赶去观看。酉时一到渡口关闭，夏鱼想到阿婆一人在家，就不去凑那热闹了，刚回到月牙村口，只见得前方围了一群熟识村民，隔壁家刘婶在村头伏地大哭。

　　夏鱼忙走过去，一问才知大事不好。适才亭长带了一道士来村，后面跟着衙役和大帮乡民，道士直指刘婶家三岁男童阿宝生辰八字为河神所需，掳走了阿宝，一会便要送入河中，予河神为徒。

　　夏鱼心中大痛，她自幼便随阿婆迁居到月牙村，村民们见这祖孙俩相依为命，一直很照顾她们。刘婶与夏鱼邻居多年，待她如自己女儿，而阿宝更是如弟弟般看其长大，夏鱼实不能眼睁睁看这惨剧上演。

　　她静下来想了一会，心中生出一计，反复计划几遍，夏鱼匆匆回家趴了几口饭，便与阿婆说去阿牛家玩了。阿牛是夏鱼自幼的玩伴，也很喜欢阿宝，找到阿牛，夏鱼说我要去救阿宝，你去不去？阿牛眼睛眨眨，说好啊好啊！

　　阿牛赶着牛车，带着夏鱼到了芦苇坡，这里离河神台一里地，荒草丛生，人迹罕至。她俩把牛车藏到芦苇里，夏鱼说阿牛你在这里等着啊，我水性好，一会把阿宝带过来我们赶车回家。

　　走出芦苇，月头已近戊时，夏鱼疾步到河边，四下看去无人，一头扎进河里，须臾即游到了河神台下。夏鱼找到堤下一块凸出的岩石，藏在大石后听上面的动静。

　　待得半刻，只听岸上一阵锣鼓之声，夏鱼探出头向上看去，见阿宝被缚住手脚，早已惊吓得晕了过去，被装在一个网子里，沉下水来。

　　夏鱼看得心惊，怔了一刹正欲行动，却忽见眼前白光一闪，一道身影如电如箭，瞬间游过去挥剑划开网绳，抱住了阿宝，又迅即从怀里取出一丸，塞进了阿宝口中，随手取出布兜把阿宝背在了背上。那人转身回头，仰面对水上岸边轻笑一声。

　　这也是夏鱼第一次看见敖烈的脸，在她之前的那十六年里，她见过无数的荒野村夫，渡舟乡民，集市走贩，私塾书生，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好看的男人，眉如剑梢，目如朗月，身似龙骨，白衣胜雪，这回头一笑，把夏鱼这二八少女看得快似晕了过去。

　　呆滞间夏鱼却骤见变化，那白衣男子突神色大异，身形下落，似是肢体乏力，渐渐沉到水底。四周水形波动，夏鱼见河底远处行来一队兵卒。

　　走最前面的是一独眼道士，毕恭毕敬的引路，后面缓缓踱来一头领模样的男子，那头领细身细颈细头，双目凸出甚是丑陋，对着倒地那年轻男子一阵长笑，语音怪诞无比，道：“幸会幸会啊，三太子！”

　　夏鱼偷偷看去，心中大惊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那白衣男子丝毫不惧，目露鄙夷唾然道：“旁门小妖，水中邪物，谁与你幸会。”

　　那头领倒不气恼，又一阵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若是平时，你这堂堂龙宫太子，又是蓬莱真人高徒，自是不屑我等的，只可惜今日你已吸入蟾毒周身麻痹，你若求我，我倒可以赏你个痛快了断。”

　　四周一片馋笑，那独眼道士扭着身子道：“正是正是，你这一月来坏我们好事多次，又杀了咱们好几个弟兄，幸亏我今天发现了你，才请来大王设下计谋。大王威武，大王英明。”

　　白衣男子盯紧那头领，凌然正气道：“黄河蛇王，你祸害乡民，作茧自缚。我蓬莱门早就盯上你了，我死不足惧，你的蛇窝老巢也留不到明天！”

　　黄河蛇王阴森不语，低头走到白衣男子身边，手中突寒光现闪，将一匕首状物刺入那男子肩胸。白衣男痛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瞪目怒喝道：“卑鄙！”

　　黄河蛇王大笑道：“卑鄙？我可给过机会了，你既然不肯求我，我便扎了你的气门，一炷香内，你就慢慢品品在这水里窒息而亡的滋味吧，哈哈哈哈。”

　　独眼道士走过来恭敬说道：“大王，何不手起刀落，以防夜长梦多。。。”

　　黄河蛇王奸笑道：“你这蠢物，大哥给我的这把北冥寒钗，正好做此之用。龙族寻不到他也罢，最好寻到了看见这钗子，自是把账算到鲲族头上，鲲龙世仇，大哥和咱们正好看场好戏了。”

　　夏鱼又惊又怕，不敢动弹，幸得躲在石后月背处才未被发现。她虽然不知事情始末，但大致也看得出来，这白衣公子肯定是个好人，也是候在水里来救阿宝的，可惜中了那些河妖的埋伏，怕是要丧命于此。夏鱼定睛细看，只见那公子已陷入昏迷，背着阿宝缓缓倒在了地上。

　　听得河妖欢声雷动，夏鱼已是心急如焚，不知阿宝是否还有救，也很担心那位公子，好在那蛇王大喝道：“兄弟们撤，回洞里喝酒去！”

　　道士小声道：“要不要留两个人看着他断气？”

　　黄河蛇王大笑道：“不用，中了这寒钗，就算上得岸上，除了北冥鲲族的人也没谁救得了他，哈哈哈哈。。。”

　　待得众妖走远，夏鱼探出身子游了过去。只见那公子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恐要不治。夏鱼从背包里抱出阿宝，却看见阿宝面色红润，皮肤温热如常，夏鱼抱着阿宝游出数米，停下回头看了看那位公子，弯腰鞠了一躬，转身一口气游到了芦苇坡。

　　游上河岸，阿牛立即迎了过来，说小鱼你吓坏我了，怎么这么久啊。夏鱼没得时间解释，把阿宝放在地上，阿宝接了地气，呕出一口水，哇的哭了起来。

　　阿牛一看高兴得蹦跳起来，说太好了小鱼，成功了，快上车我们回家吧！夏鱼回头望了眼大河，抹了抹眼泪说：“阿牛啊，你看好阿宝再等我一会儿，这水下面，还有一个人。”

　　一生生万念，一念动一生。入水的瞬间夏鱼突然失声哭了出来，她有点紧张，有点害怕，有点激动，有点不安，十六年来第一次产生这种复杂的情绪，因为一个男人产生这种陌生的情绪。她不知该怎样去收发控制，只想拼命的游过去，告诉自己快一点游过去，游过去把他救起来。

　　一口长气，到了位置。月亮已经完全升起，月光直射入河底，把那身白衣映照得分外好看，夏鱼扶起那公子，见他依然昏迷不醒，气若游丝，似乎立即就要断了气息。夏鱼心内大惊，没由得多想深吸一口气，拨开那公子嘴角，对着他口里吹了进去。

　　敖烈觉得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元神，一时天上，一时人间，一时蓬莱，一时西海，越来越游离，越来越散荡，几乎就要魂飞魄散。突然间一股真气吹入丹田，敖烈回过灵神，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一位女孩正挨着他的嘴唇。

　　他定睛看到女孩相貌，全身有如电击，恍若似在梦里，寻她千百度，这正是龙宫那画中仙女！“你。。。”敖烈心中欣喜，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