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很好哄》林缈缈

3、第三章

　　方荨再次半眯着眼补瞌睡，任丫头们给她揉脖子贴膏药。折腾好一会儿，肚子都给她整饿了。咕噜咕噜的，一点都不能挨饿，她睁开迷茫的眼瞥着嘴说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没睡醒的人，说话没力气，眼睛里泪水汪汪的，像受了欺负一样，特别惹人怜惜。

　　两个丫头看了，笑了，点头安抚她稍等，一溜烟就跑出去给她准备食物去了。

　　再次回到房间，丫头们手上端着丰盛的早餐，方荨还是在床上坐着，只转头看了她们一眼，意思是等着送过来。

　　饭送到面前，一个丫头给她喂饭，一个丫头擦嘴，方荨就只管吃。

　　“夫人，慢点，烫。”

　　第一口瘦肉粥送到嘴里，味道香浓，唇齿留香。如此美好的味道，瞬间就把方荨的味觉打开，同时瞌睡也清醒不少。她吸吸鼻子，想多闻闻饭菜香，可仔细一闻，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还夹杂在其中。那感觉，就像……“什么味？臭臭的……”

　　两个丫头愣住，皆看看手里的饭菜，狐疑的说道。“臭，哪里臭，宋大娘做的饭味道一直都好，怎么会……”

　　话没说完，方荨已经被那味儿搞得全身不自在了，她东瞅瞅西看看，抓耳挠腮，在身上翻了半天，又扣扣鸡窝似的头。挠了几下，头顶上一坨软软的东西被她挠了下来，是白色的，黏糊糊的，软，特别软，夹在指甲缝里，她又闻了闻，看不懂是啥，又抬头问两个丫头。“这是啥？”

　　“这是……”丫头们狐疑的看着，认真的思考，慢慢瞳孔放大，眼睛里都是惊讶的眼神。

　　“是啥？”有种不好的预感。

　　“鸡……鸡屎……”丫头们口吃的说了出来。

　　闻言，方荨坐不住了，猛的跳起来，在床上蹦哒几圈，鸡飞狗跳的，急得都要哭了，连说话也是带着哭腔。“……快，快……打水，打水，我要洗头……还有手……快快……给我弄掉……”

　　在床上折腾好一会儿，两个丫头终于把她弄下来了，先给她把手上的东西弄掉，又给她挠了半天头发。最后打了一大桶水，给她把全身都泡温水里，人才正常了些。

　　“夫人，没事了，没事了。都洗干净了。”丫头们给她抽背，洗头，重点是还要哄着。

　　方荨趴在木桶上，眼泪汪汪的，一脸委屈，吸着鼻子，又恨恨的看看两个缺心眼的丫头，抱怨道。“有人……哦不，有鸡，鸡，在本夫人头顶上拉屎，你们俩就没看到吗？”

　　丫头们默默的低下头，做贼心虚的回道。“夫人昨晚上摔花台里，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弄回来，后来又是给你换药，又是照顾你睡觉，我们真的没注意到你头上的……那坨……屎……”

　　方荨吸吸鼻子，指着自己的头顶质问到。“那么臭一坨，你们就没闻到？”

　　末末脸微微红了，低下头，嘤嘤的说道。“我最近凉了……鼻子不太通……真没闻道……”

　　七七附和道，“我也凉了，鼻子也不通。”

　　方荨歪着头，认真的瞧了瞧两个丫头，“是吗？”

　　两个丫头同时点头，异口同声的答“是是是”，样子还挺老实的。

　　方荨没有继续追问，懒懒的趴在木桶边缘，一会瞌睡就来了。“我睡会儿，你们给我把头洗干净了，再叫醒我。”

　　两个丫头松了口气，答应下来，又勤奋的给她撮着背。一会见她呼吸声轻了，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又小声嘀咕起来。

　　七七道，“头上有坨屎，居然还能睡得那么香，夫人也是前无古人了。”

　　末末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凉了？我怎么不知道？”

　　被姐姐拆穿了，七七尴尬的低下头。

　　她们的话，方荨都已经听不到，她真的睡着了。有丫头们伺候着，舒舒服服的，要是没人叫她，可能会睡到第二天天亮。

　　而有一件重要的事，她也从来没记起过。

　　水温渐渐变凉，一直守在木桶的边两个给方荨搓背的丫头也是腰酸背痛。

　　瞧了一眼方荨，还没睡醒，末末无奈的摇摇头，站起来捶捶胳膊，捶捶腿，哈欠连天的说道。“把夫人叫起来吧！水凉了，待会别着了风寒。”

　　七七正有此意，同样累得腰酸背痛的她，一边自己捶腿一边晃着方荨的手说道。“夫人，夫人，起了，该起了。”

　　被晃了好久，方荨才睁开迷离的睡眼，“恩～好舒服呀！”

　　正要起身，门外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方荨素来胆子小，一感觉门外有“杀气”，她就又缩回木桶里了。同样听到那脚步声的还有两个丫头，她们倒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奇怪方荨怎么突然就怂了。忙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果然外门的人来者不善，只听得里面的两个丫头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严谨的说，是踢开的。

　　“砰”的一声，房子都抖了抖，可见来者戾气有多重。门打开时，明媚的阳光照进来，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可光亮只持续了一瞬，一个漆黑的人影就立在了门口。她吼道，“夫人，你把老夫人弄哪儿去了？”

　　吓死人，吓死人，是容嬷嬷来了，方荨最怕的容嬷嬷。条件反射一样，方荨只看到容嬷嬷黑着的一张脸，就吓得缩到水里，所以，容嬷嬷具体说的什么话，她根本就没听到。

　　末末七七终于反应过来。她们想着方荨还光/溜溜的在水里，赶忙就去拦着容嬷嬷。“夫人还在洗澡，嬷嬷你有事等待会夫人穿好衣服在说吧！”

　　容嬷嬷年纪虽然大，但力气不小，面前这两个丫头，如小鸡一样，根本就拦不住她。“起开！”

　　推开两个丫头，容嬷嬷撸着袖子就到了木桶边，她双手把着木桶边缘，半倾身子，对着水里的怂人说道。“起来，赶紧起来。快告诉我，你把老夫人弄哪里去了？”

　　岸上的人急得不得了，水里得人却一点都感受不到。

　　“不，不出去，死都不出去。”方荨在水里，憋着气难受，仰头看着容嬷嬷的脸，又黑又臭。可能是由于水中光线折射，容嬷嬷的脸扭曲的跟鬼怪一样，有时有形，有时无形，脸上长了长长的触角，在方荨头顶上舞动，“扑通”一下伸到水里，吓得方荨脸都白了。

　　直到肩膀被拧起来，头露出水面，方荨才知道，刚刚看到的触角是容嬷嬷的手。她第一反应是从容嬷嬷手上挣脱出来，然后又往木桶边上游去，嘴里念叨着。“嬷嬷饶命，饶命……”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人心都化了。

　　容嬷嬷叹气，强咽下怒火，好声说道。“夫人，别闹了。你赶紧告诉我老夫人去哪儿了？”

　　提起奶奶，脑袋像被撞了一下，方荨扑腾着就站了起来，奶奶，奶奶啦？去哪里了？

　　脑子一片空白，像失忆一样。

　　只站了一秒，方荨突然意识到自己光/溜溜的，又羞得缩了回去。反应迟钝的她，呆呆得把着木桶边缘，认真的想了好久，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厨房，走廊，花台，奶奶跑了，不见了。

　　见她不说话，容嬷嬷急了，拉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吼道，“哎呀～你快说呀！老夫人到底去哪儿了……”

　　悔上心头，方荨脸红得跟盛夏树上摘下来的苹果似的，泣声说道。“丢了……丢了……奶奶丢了……”

　　方荨支支吾吾的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才把奶奶最后丢的地方说出来，最着急的容嬷嬷听后，第一个按耐不住，一边骂她不懂事，就一边出了房间，着急的去找老夫人去了。

　　容嬷嬷前脚走，方荨后脚就被同样反应迟钝的两个丫头从木桶里捞了起来。二人收拾她着，动作飞快，给她穿了衣服，头发都没擦，三人就一起出去追赶容嬷嬷的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