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鹤婶]深巷》押弥

19、猎豹

　　猫是有野性的。

　　在这一个小时里莲实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即使面对的只是一只奶猫，它也有力气给你的手添几道新的血痕，旁边蹲着的女孩子对着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熟稔的从背包里拿出创可贴递给她。

　　“它在这里都几天啦，还是不给任何人碰，平时呆箱子里还好，有很多人会过来送吃的，但今天下雨了，稍微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了。”

　　女孩子栗色的发丝上沾染了一点水珠，红色的发卡系住了额前不听话的碎发，她看着被伞挡得严严实实的纸箱，放下心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莲实瞧着她，不自觉的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她在女生中算是高挑的类型，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只到她的胳膊处。

　　女孩子看她的时候要仰起头，一双灵动的眼睛熠熠生辉。

　　即使知道这样打量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来说太过失礼，但对可爱类型的事物毫无抵抗力的莲实来说。

　　眼前的小姑娘，实在太可爱了。

　　和那只猫给人的感觉一样。

　　要不是出现在大学里，莲实一定认为她还是初中生。

　　直到目送她踏进大四的教学楼，莲实还是一脸懵逼的不敢相信。

　　“学……学姐？”

　　女孩子看着她两秒，似乎秒懂了什么，脸色从阳光明媚变成锅底一般的黑。

　　“你一定在想我长的像初中生对吧？”

　　“……”

　　“果然，我可是大四的学姐哦，比你大呢！”

　　她生气起来也像只炸毛的猫，头上的毛都要竖起来了，莲实不自觉的对她露出慈爱的表情，从背包里拿出一盒奶油蛋糕递过去。

　　“不好意思啦，当做赔礼，请你吃蛋糕好不好？”

　　女孩子:“……”这种完全被当成小孩哄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蛋糕很精致，漂亮的外型加上还点缀着沾有水珠的草莓，包装是普通透明的塑料盒，无论怎么看都十分勾人食欲，原本就不是真的生气，但对甜食的热爱导致她没把持住，还是收下了。

　　“谢谢，我是（x）班的晴羽，你叫什么？”

　　莲实和她交换了名字，并了解到晴羽每天都会来学校凉亭那边喂猫，已经持续了三年多了，这个习惯大概会延续到大学毕业。

　　“这孩子是这几天才来的。”晴羽指了指那只缩在被单里的猫又，她笑起来时脸上有两颗小酒窝，眼睛会眯成月牙状，“不过它和谁都关系不太好，不亲近同类，也不亲人，连喂食都要放在一边，等我走了，过会才会吃。”

　　是只非常孤僻的猫。

　　“不过也非常温柔，看似每次都狠狠挠我，但没有一次真的挠伤了我。”

　　莲实和晴羽告别后，没过多久她们就又遇到了，因为手受伤的原因，莲实必须去医院开点止疼药止疼，那天鹤丸陪她去了，结果就碰见了晴羽，擦肩而过时晴羽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们是在医院的精神心理科碰见的。

　　晴羽看上去是独自一个人来会诊，出来时神色疲惫，完全和在人前时阳光乐观的模样不一样，显得麻木又迷茫，她在大厅发了会呆，才缓慢去楼下的药房拿药。

　　等莲实会诊完毕，下楼时晴羽刚好排队到了，她不经意的瞄了一眼放在窗口的几种药物。

　　帕罗西汀，舍曲林……

　　她垂了垂眼眸，放弃了上去打招呼的意图，并在晴羽回头时，伸手把鹤丸的兜帽带上了，黑色的卫衣帽遮挡住一头显眼的白发，他俩都没有交流很有默契的同时低下头装作在玩手机，晴羽刚好走过来与他们再一次擦肩而过。

　　等晴羽出了医院大门，莲实松了口气才眼神复杂的抬起头。

　　那些全是治疗抑郁症与焦虑症的药物。

　　她也吃过很长时间。

　　鹤丸摸了摸莲实的头，再捏了捏她的脸:“喂喂，打起精神来啊，不然我亲你咯。”

　　她拍开那只手，表情严肃正经的像个老干部，就差没说大庭广众别闹了。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排队就轮到了他们。

　　过得开不开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表开朗的人不一定真的阳光灿烂，阴沉的人不一定内心不乐观向上。

　　鹤丸是真的小太阳，而莲实就是快烧没的蜡烛。

　　她在没遇到鹤丸前和晴羽是一类人，油尽灯枯还勉强发光，不知道哪天就撑不住熄了。

　　此刻看到了当做不知道，就是对晴羽最大的温柔。

　　她站到前面准备拿药，本来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从手机屏幕移开视线她看着放在面前的东西，冷静的后退了一步，顺势靠在鹤丸身上。

　　“我要晕倒了。”

　　鹤丸国永:“……”你好歹装得像点啊。

　　“我得了一种每次去医院肯定就会出事的绝症。”

　　原本用来放药的篮子里，现在堆满了人类的手指，血液还未凝固顺着冰凉的大理石桌面蔓延，莲实上去捏起一根仔细查看，奇怪的是黑气并不是从皮肉里散发出来的，也没有任何要开始腐败的迹象，干净到让人吃惊。

　　她换了个角度观察，看到手指断口处雪白的骨头，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在骨头上面避开了皮肉。

　　“应该是真的手指，不过好奇怪……”莲实皱眉打算和鹤丸商量一下，身体原本是靠着他的，此刻搂住她腰部的手却太过绵软，余光瞥过发现那只手湿漉漉的，抱着的地方都沾了一层淡淡的水迹。

　　不是鹤丸，又被调换了。

　　习惯这种事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她不动声色的微微回头，在感受到对方的发丝擦过脖颈，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脖子滑落到衣领内，打了个哆嗦她轻轻推了推腰上那只手，理所当然的纹丝不动。

　　“好冷啊，放开。”裁纸刀毫不留情的砍断盘绕其上的一段黑气，那只手吃疼的放开，挣脱开来的莲实这时才清楚的看到，那只手没有指头，十个原本是手指的位置此刻只余白骨，她握着刀收敛起所有温和的情绪，眼底平静甚至带上一丝看蝼蚁般的冷漠，这种模样在鹤丸国永面前是不可能看见的。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为什么你们还敢招惹我，以前欺负我没记忆就算了，不知道说你们是没智商好，还是真把我的情趣当真。”

　　莲实喜欢鹤丸保护她，所以从不出手，只是鹤丸不在，就没必要装下去了。

　　她在废了人家一只手后，装作哭哭啼啼的在意自己又崩掉的形象，只不过没人理会她，眼前的怪物发出一声尖叫，完全被激怒了。这是一个男人模样的怪物，绵软的身姿与白到透明的皮肤，他没穿任何起遮挡效果的衣物，鼓起的肚子大到透明，莲实能透过皮肤看到里面都装着什么。

　　全是手指，那些手指拥挤到随时能把他的肚皮撑破，而且诡异的蠕动着，好像即将会破肚而出。

　　莲实一不做二不休，怪物的行动有点缓慢，他比起本体更像是被贡献出去的祭品，刀尖刺进皮肤里触感宛如棉花糖，用力割开一刀口子，他的肚子就仿佛气球破开的景象，数不清的手指汹涌而出很快就在他面前堆砌出一座小山。莲实敏捷的跳到一边啧啧称奇，甩了甩刀上面沾染的液体，没想到怪物下一秒发疯般的动起来了，他抓起那些漏出去的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无奈肚子已经穿了个洞，他吃多少就漏出来多少，却还是不停的想去填补那些缺失，看着都让人觉得有些可怜了。

　　【不够……不够……漏了漏了！】

　　他意识到填补只是徒劳后，呆滞泛白的眼球缓慢移到莲实的身上。

　　【只要吃了她！只要吃了她！！】

　　“不知死活。”莲实决定把这只东西送去见阎罗王，还没出手，一道巨大的黑影就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走眼前还在死死挣扎的怪物。

　　那是一只在捕猎的巨大猎豹，它实在是太大了，背脊几乎能碰触到医院的天花板，黑色的豹纹宛如镶嵌进皮毛里的一个个怒吼挣扎的人脸，黄色皮毛油光水滑看着就让人想摸一摸，脚上踏着紫色的火焰，最重要的是它有两条尾巴，尾巴尖端也同样燃烧着紫火，它只是把一只前爪踏在那个怪物身上，那些火焰便蔓延过去，没有烧起来却让怪物痛苦不已。

　　那些是业火。

　　下一秒猎豹开始进食，它看都没看那东西一眼，吧唧吧唧都吞下去了，觉得还不够顺手把篮子里的东西也吃了，翡翠色的眼睛眯了眯十分人性化的表现出对食物糟糕透顶的味道感到厌恶。

　　那只大猫猎食完毕还在医院巡逻了一圈，基本上遇到什么就吞什么，莲实非常担心它这么吃会吃坏肚子，但显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它就是只吃脏东西，被扫荡过的医院从未有过的干净。

　　吃完后它打算离开，从头到尾都没理过莲实一眼，结果在踏出医院门口时僵硬住，它庞大的身躯面前是一个与之完全相反的娇小身影，那个身影僵硬了一下，很快调整过来，晴羽看着那只猎豹，眼神却透过它看向后面的墙壁，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只猎豹松了口气，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莲实却没放过晴羽那僵硬的一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晴羽还没走，她在那只猎豹走后几乎是瘫软在地上，用手捂住脸轻轻发抖。

　　她都看到了，却当做没看到，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自我保护机制，曾经的莲实也这么做过，因为只有当做没看到，才会像个正常人，才不会被普通人排斥。

　　晴羽不吸引鬼怪攻击，却能看见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