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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哈哈哈哈哈哈……
      林海青说对了,我真的是个傻瓜,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林海青那骄傲的脸,那张即使是被我打得扭曲也依然会高高抬起的脸,我真的太可笑了,我把林海青打了个半死,最后的挫败者却是我!
      我愤怒的握紧拳头,刚才对他的愧疚徒然转变成了怨恨。
      见到我的样子,李清哲笑得更残忍了:“你还知道吗?其实林子健他所有的计划我都知道,包括他在暗中偷拍我们的事,林子健从莫萧然那里逃出来,为什么莫萧然翻遍了帝凤也找不到他吗?把他藏在‘海社’的基地,即使他是‘凌社’的老大,也不敢乱闯……”
      “啪——”李清哲的话被一记清亮的巴掌声打断,我愤怒地盯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以前曾在我脆弱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扶过我的男生,曾让我刮目相看的男生,也曾悄悄住进过我心里的男生……我的身体愤怒的发抖,原来以为他的心机和莫萧然一样,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李清哲的手段和残酷比任何人都深,为了一个名义上“胜利”的目的,与莫萧然争夺,可以不择手段。有时候,人真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固执的毫无预兆。
      李清哲的脸被我打得微微侧了过去,左颊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阳光下很是显目,他脸上残忍的笑容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眼底是很暗很暗的蓝色,暗得深不见底……
      “处心竭虑计划一切的林子健也成了你扳倒莫萧然的一个工具,你以前和我们相处的时候,到底说过哪句真心话,为了扳倒莫萧然,你连我也利用了对不对,说什么爱我,呵呵,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强忍着气愤快要流下的眼泪,以前我和他相处过的情景全部在我的记忆中裂成了碎片,败了一地……
      我僵硬地转身,背对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我不想再看到你!”然后飞快的逃开。
      世界很安静,我想我永远也见不到了李清哲当时的表情,又僵又硬,又沉又暗,仿佛是一个已死去的人,身后的阳光,死寂般跳动着,似一支决裂的哀歌……

      我逃命般的回到了莫萧然的病房,蹲在角落里抱紧自己的身子,开始流泪,开始颤抖,开始心痛……
      床上的莫萧然依然以同一个姿势似有似无的沉睡着,仿佛一点儿小小的声音变可让他崩溃。
      我努力站起来,坐到了床边,突然瞥到了他病床上的那只兔子布偶。
      那个是我送给他的,他的兄弟昨天才送来,说:莫萧然离开自己的公寓去别的地方的时候,除了这只布偶什么都没带。
      我轻轻抱过那只兔子,抚摩着他依然干净的绒毛,然后将脸埋进布偶里,无声地哭起来。大概是脸碰到了它的鼻子,录音开关被打开了,我自己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布偶里跳了出来。

      “祝莫萧然和果子交往纪念日愉快,果子永远爱莫萧然!”

      呵呵!当时有谁能想到,结局会是这样的呢。我和他交往了三年,其中谁也没有对谁敞开过心扉。我们都是笨蛋!
      录音机传来了一片盲音,我伸出手去关它,没想到,在盲音之后,又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我竖起了耳朵,感到不可思议。

      “果子……”
      居然是莫萧然的声音。

      “……咳咳咳——喂,陈果欣,和一个玩具说话真的很别扭耶!”
      他沉沉的声音突然高扬了起来,我知道他一定是害羞了,他只有在害羞的时候才会故意大声嚷嚷。
      对啊,对啊,和布偶说话真的很别扭啊,那时我为了录下一句话,都重试了很多次呢。
      “咳——果子,我和你在一起已经有三年了吧,时间过得好快啊,你给我做早饭,和我一起晨跑,这样的日子居然一下子过了三年,真的好快啊,好像我早已习惯了有你在的生活,所以当你突然离开我的时候,我感觉生活中有什么东西一夜间空了……”
      萧然……
      “果子,我记得你经常吵着要我和你一起上街,一起买东西,为了这件事,你经常跟我闹,其实我又何尝不想那样呢,但是果子,你知道吗,身为‘凌社’的人,我连这个众人眼中的‘莫萧然’维护的都好辛苦,我真的害怕,我身边最亲的人会因为我的关系受到伤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是在保护我,一直都在保护我,我以为他不愿意将我和他的关系公布开来,是为了保住他的荣耀,我根本没想到他是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我这个傻瓜……
      我将头埋在兔子身上,无止境的流泪。
      “……我以为你会懂的,可是我错了,你不了解,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家伙了吗?你真的爱上了他吗?果子,我以为我是不会心痛的,我和我的兄弟们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的时刻,流血流得满身都是都不会吭一声,可是为什么在我听到你说分手的时候,心痛地快要死了呢……”
      “兔子啊,兔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把从果子那抢来的发夹都藏在我最宝贝的箱子里了,等集到521个的时候,再全部送给她,她看到了一定会很吃惊的,而且我可能还会挨打,因为我总是找借口抢她的发夹,谁叫她的发夹每只都这么好看……兔子啊,你说我是不是傻瓜,明知道她不在了,还在做这么美的梦……”
      “果子,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对,我再也抱不到你了对不对,我再也吻不到你了对不对……果子,没有你谁还会在我晨跑的时候给我递毛巾?没了你,谁还会给我做好吃的饭菜?没了你,谁还会为我这样的小流氓掉眼泪……果子……我、想你了……”

      听到莫萧然最后的声音渐渐变成了空腔,周围安静的空气也仿佛哭了一般,变得好湿润。
      莫萧然的话好像山谷的回音,不停的在我耳边回响,像梦一样的呓语,一次次唤起我最柔软的心扉。
      我抬起头,伸出手试去眼角的泪水,可是却怎么也抹不完,泪水积极成河不停地流。
      泪光中,我突然看到了莫萧然的脸,是我哭糊涂了吗?莫萧然都五天没有睁开眼了,一定是我眼花了,我想努力甩开我视线中那张脸,可是却怎么也甩不开,当我确信这不是梦时,惊喜地扑向他,他真的起来了!
      五天没有进食的他,脸看起来即苍白又憔悴,一双黑色的眸子暗淡无光,他已经坐了起来,那双暗淡的眼睛正紧紧地看着我。
      “莫萧然,你醒了,肚子饿了吗?口渴吗?脑袋疼吗……”我顾不上满眼的泪水扑了上去,欣喜的向他甩出一大堆问题,也不管他是否回不回答,“我去给你拿吃的。”我正想离开他向门跑去,却感到一只虚弱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把我扯入他的怀里,沉默地拥抱着。
      “萧然……”我在他怀中,抬起头看向他,他还是沉默无语,轻轻闭上眼睛,又仿佛睡着了一般。
      算了,这样就够了……
      我满足的轻叹一声,乖乖的躺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一刻。

      接下来又是一个星期,莫萧然开始吃饭,虽然还是不愿意说话,但是至少会回应别人了,他的每顿饭,就是我亲自精心为他准备的,他很听话,一口一口吃得一点儿也不剩。
      我也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第一我不想见到李清哲,第二回家真的很麻烦,来回要好久的路程,我借了医院的厨房,准备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住在了医院里,这样更能照顾好莫萧然,他额头上的伤口流血过多,必须仔细照顾,否则可能会影响大脑。
      日子过得很平静,如果按照这样下去,他很快会好起来的,可是随着七月八号的接近,每个人的心也变得敏感起来。
      七月八号,就是南野际的生日,平时他们这一帮兄弟都会凑在一起喝酒,取乐,可是今年,他还没等到这个日子就先离开了。
      在这个星期里,我也知道了在我被绑架之前,那个和南野际经常在一起的野猴子蒋生,已经在一次事故中,不幸摔下悬崖死了。莫萧然在这几天,连续失去了两位好兄弟。
      下午六点三十分,我捧着新做的盒饭,朝莫萧然的病房走去,刚进大厅,就被一个从旁边蹿出的人给抓了过去。
      我一看,居然是老妈。
      “恩……老妈,你怎么会在这?”我惊讶地看着他,一个星期没见,她好像也憔悴了不少,这几天,每个人都变了。
      “走,跟我回家去!”老妈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抓着我就往外拖。
      “妈,你干什么呀!”我努力挣扎,可是老妈她天生就是个无敌的大力女,尤其是手劲,大得惊人,我就像是一只毫无抵抗能力的笨蛋动物,被她拖着走。
      “跟我回家!”老妈一声低吼,语气从来未有的僵硬,我不由的咯噔一下,这样认真的老妈,我从来没见过啊。
      “我不回去,我还要去送饭。”
      “我可不管你最近跟哪个野男人在一起,但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家!”
      “萧然不是什么野男人!”
      “都一样,快跟我回去!”
      “不要!”
      “你再不回去,阿哲那孩子会疯的!”
      李清哲……
      听到这个名字,我愣了一下,随即又飞快蹿上愤怒,朝老妈大吼道:“我不要回去,看见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就想吐,我讨厌他!”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飞快地闪过我的脸颊,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妈,只见她愤怒的眼中间接有着鲜红,眼眶中隐约闪着泪花。
      “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都知道些什么啊!”老妈撕心裂肺的朝我吼着,“你小子知道李清哲他伤得有多严重吗,整条手臂差点废了!”
      “哼,那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我冷冷地出口,没想到又遭来老妈的一巴掌,我的脸颊飞快的红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痛。
      老妈呲牙裂嘴的不停向我咆哮:“你这混蛋,你知道阿哲这几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一个蹲在房间里,一步也不出,嘴巴里反复叫着你的名字,他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我咬咬牙,僵硬的别过脸去,爱,别笑死人,他根本就是冷血!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会不知道啊,笨蛋啊——”老妈突然间泪水夺目而出,哭得抓住我的双肩,泄愤似的摇晃着我的身体,“阿哲他,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喜欢上你了啊,呜——”
      什么?!
      我颤抖地嘴唇发白,迫不及待的问老妈:“你知道李清哲的事情吗,你知道他以前来到中国?”
      “我怎么会不知道,早在多年前,我就和他认识了,因为喜欢这孩子,所以想让他做自己的女婿,不断的跟他说关于你的事情,终于在三年前,他一个人跑了回来,说是想看看他的果子妹妹,然后就跑到你学校里去找你了,过了大半天,他回来了,突然就笑着告诉我‘伯母,我喜欢上果子妹妹了,我可以娶她吗?’……”
      “那孩子早在三年前就喜欢你了啊,为什么你还感觉不出来呢。”
      我看着几乎崩溃的母亲,终于忍不住问道:“妈妈,你一直都知道的吗,他是……”
      “他在做什么,我都知道,‘海社’的老大就是他,他平时在做什么,我也知道,那孩子从一生下来就在英国,你知道他在那里过得有多苦,英国人根本看不起中国人,所以他小时候无论是在上幼儿园还是上小学,都被别人欺负的好惨,被关进厕所里,东西被人抢,路上被高年级的人打劫,周围人都不愿帮他,原因就是他长了一张中国人的脸,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小时候因为没有能力,又不能在人家面前哭,所以忍着,渐渐的,他学会了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别人的嘲笑,别人的唾沫吐在他脸上他也能微笑地擦去,他的成绩一直都是全校第一,为学校赢得很多很多的奖,他的体育也很好,各类运动都擅长,经常是各种比赛的主攻队员,他就以这样的面目让他的同学和学校接受了他,因为肯定他会给他们带来莫大的荣誉。但是童年的生活,给他造成的阴影却永远无法弥补了,别人的夸奖来得都太迟了……”
      “妈妈……”
      “你快跟我回家,他这样不吃不喝的,真的会出事的。”
      我听了老妈的那番话,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第一次见面,穿着白色的衬衣,笑得一脸温柔的李清哲;那个在早上,披着宽大睡袍,性感至及的李清哲;那个在广场上帅气的跨下摩托车的李清哲;那个笑得一脸邪气对我说喜欢我的李清哲;那个在学生会办公室豪爽的向莫萧然挑战的李清哲;那个在我一次次摔倒的时候在背后扶住我的李清哲;那个醉了的睡得一脸香甜的李清哲;那个因为我的一句“谢谢”就开心老半天的李清哲……天啊,我的脑海里有这么多的李清哲,可是你告诉我,哪一个才是真正你的……
      就在我被老妈拖着向家走的时候,医院里突然跑出一个男生,他大叫我的名字,朝我这边跑来:“不好了,大姐,大、大哥他、他不见了……”
      莫萧然……
      我的手一紧,手中的饭盒掉落在地,“平——”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什么,莫萧然不见了……
      我一把甩开老妈的手,转过头,看见她那满眼泪花的样子心突然酸酸的,但是我还是对她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病房跑去,只留下老妈孤寂的站在那里。
      一推开病房,果然病床上空荡荡的,被子被掀起一个角,白色的床单有点凌乱。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转身回头问身后的男生。
      “就在刚才,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不见大哥了。”
      “快,派人去找,他应该还在这附近!”
      那男生急忙的点点头,说了声“是”撒腿就跑。
      我脚一下子没了力气,坐在了那张床上,两只眼睛没有光彩地盯着床头的兔子,我尽量睁大眼睛,似乎要把这空气里的尘埃都看透,原本以为不久就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大姐,大哥找到了。可是一直到了晚上,依然没有人给我来消息。
      窗外的天静静的暗了下来,换上了夜的背景,一片白色流莹洒满大地,病房里静悄悄的,静得可怕。
      莫萧然,你到底去哪了啊……
      一个星期里,你都几乎没离开过床,谁也没想到你会突然失踪!
      萧然,你跑到哪去了……
      我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脚底一阵酥麻,差点绊倒在地上,原来我都已经坐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管不了这些,推开门就跑。
      夜里的风,似乎有了冬天的寒意,我打了个寒噤,没命似的跑了起来,我不禁苦笑了一下,原来我们还是要这样相互追逐对方啊,我这样没命的满大街寻找他,到底有多少次了呢……
      医院的每个角落,外面的酒馆,他的公寓,我几乎把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但是依然不见他的影子,等待我的是尘埃还是尘埃。
      我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脑子不断搜索着与他有关的地方,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我的脑袋痛得要炸开。
      不会是在那吧!
      除了那地方,不会再有别的地方了。
      我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哎呦——”脑子因为供血不足,一阵晕旋,我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我的屁股火辣辣的痛,在自己站起来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背后,还有一会儿的恍惚,对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一个人总在我快要摔倒的时候从背后扶住我了。
      在路上叫了一辆车,我还没上车,就急促的对着司机喊道:“去墓园!”
      “小姐,你大半夜的去墓园干什么,你不怕鬼啊!”司机不可置信的转头看我。
      “少废话,叫你开你就开!”我气得踢了他的座位一下,大骂道,“否则我就让你先变成鬼!”
      司机转回头,不满的嚷了一句:“小美女真凶!”然后发动车子,一路狂飙起来。
      到达墓园之后,付清了钱,我急忙往墓园里跑。
      千千万万个墓碑顿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喘着粗气,站在高处,望着这片墓园。墓园里的坟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一排一排的,望也望不到尽头,宽阔的场地,像是另外的一个世界,有一股苍凉感。
      一股阴风吹来,我颤抖了一下,眼睛四处搜寻着,果然不出所料,在千千万万的墓碑之中一处,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我急迫地向那个身影跑去。
      莫萧然,你果然在这!
      只见他整个身子歪歪地靠在墓碑上,借着月光,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他的身旁,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啤酒瓶子,深绿色的瓶身,东倒西歪,在月光之下,泛着深绿色的冷光。
      我悄悄走到他身后,轻轻的叫了他的名字:“莫萧然……”
      他没有看我,一贯是这一个星期零五天来的沉默,他一瓶接一瓶地喝,溢出的酒水顺着他的下鄂不断地滴落,稍长的长发凌乱的垂着,几屡鬓发被沾在脸上酒水浸湿,贴在了颊上,他的黑眸暗淡无光,眼眶处是深深的黑眼圈,下鄂处还长出了细细小小的胡渣。我和他分手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以往的神采不再,残留的只是无尽的忧郁与颓废。
      他不停的在喝酒,背靠着两座墓碑中间,他的身影在漆黑的夜下,显得异常的寂寞。
      我看了看墓碑上的字,右边的一座是蒋生的,左边的是南野际的,那两个无论何时都会陪在他身边的兄弟……
      我不再说话,径自在他身边坐下,拿起地上的一罐啤酒,打开瓶盖,仰头就喝,酒的辛辣让我一下子呛了出来,忙着咳嗽,咳嗽完后,我又继续喝。
      被呛了一口,发现原来酒的味道还真不错!
      我的手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被抓住,那只手阻止了我继续灌酒的动作。
      我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脸阴霍的莫萧然,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给……我……”老半天,他沙哑的喉咙才发出两个字。
      “你不是打算喝死吗,我陪你喝啊!!”我大声的吼出这几个字,然后又要往自己嘴巴里灌。
      他一用力,一下子夺过了我手中的酒瓶子,然后放到自己的嘴巴里,猛灌起来。
      “你这混蛋,把酒给我!!”我气愤地扑向前去,想奋力夺下他手里抓着的酒瓶子,可他死死地抓着,像是在灌毒药一样往自己嘴里灌酒。我边抢边大喊大叫,“你他妈的,你不是想死吗,好啊,我陪你死,但是,你以为自己死了可以让那两个家伙活过来吗,你以为你死了,就解脱了吗,莫萧然,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
      “啊————”听到我口中说得“那两个家伙”,莫萧然突然悲惨的大叫了起来,抓着手中的酒瓶子一把就摔在了其它的墓碑上,“哗啦——”一声,在寂静的墓园里发出一声脆响。
      他抱头开始大哭,哭得声撕裂肺,他的身体在地上痛苦的弯曲,双手死死的抓起脚下的泥土,捏碎了又捏,尖锐的石子无情的插进了他的肌肤中,手心鲜红一片。我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泪流满面。
      “我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这个没用的东西,啊————竟然让他们都死了,我这个没用的东西,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悲愤的哀嚎声,不断的在这个墓园里响起,他一个星期零五天的声音,充满悲伤、自责、愤怒、伤痛……满耳充斥的狂乱声音,将我割得体无完肤。
      他的头用力的去撞击着地面,额头上的伤口如狰狞的野兽一般又裂了开来,鲜血……在银色的月光中竟然轻轻如烛光般摇曳起来,月光照在墓碑上,寒光凛凛,他瘦削的身影长长的拉在了地上,随着月光一起剧烈的颤动……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我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看着那个发狂般的他,心都快碎了,我所喜欢的莫萧然,那个神一样的莫萧然,骄傲的男人在今晚,如一块玲珑剔透的玻璃般的——崩溃了……
      我曾经疯了似的想要他对我卸下面具,以为那是一种真诚,可是今天,当真实的莫萧然完全展现在我眼前时,我看到的却是锥心般的痛苦。
      我什么也做不了,和他跪在一起,流泪……
      漆黑的天空也在这时飞快的闪过两颗流星,瞬间的消逝,留下美丽的痕迹,天堂里的南野际和蒋生,你们听到他的声音了吗?他在哭啊,这么坚强的他哭了啊……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听他的劝告,不单独跑来,他也不会担心地追上来,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他们也不会死,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我闭上眼,他的狂叫声对我来说,是个最大的折磨,当我认为这种折磨会无穷无尽的时候,疯狂的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切归于寂静。
      他喃喃的念着:“……他妈的,臭南瓜,死生姜,你们两个在故意逗我是不是,你们给我出来,我们一起去喝酒……”
      他无力的扑在那两座墓碑上,喃喃自语:“我们去喝酒,蒋生,你小子别想赖,上次你摔了一只杯子,是我帮你陪的,你还欠我五块钱,还有你臭南瓜,我们比赛喝酒还没分出胜负来,我们今天再比一次,我们先在就比,你们快出来啊……出来啊……”
      当他的话语渐渐停止时,他的声音又变成了哭腔,他趴在墓碑上痛哭流涕。我终于压抑不住,用力地抱住了他,他额头出了好多的血,猩红的血液沾在了崭新的墓碑上,触目惊心,静静的夜空仿佛也哭泣了般,下起了细细的小雨……
      他梦呓一般唤着他们的名字,仿佛那两个已经沉眠地下的两个人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无赖的对着我们笑:走,我们去喝酒!
      走,我们去喝酒……
      一起去喝酒……
      在寂静的雨丝中,他们的话像丝一样缠绕在我们身边,时光重叠,我仿佛也见到了这样一个场景,在亮亮的阳光下,有三个少年,毫不顾及的开怀大笑着,仿佛那就是永远……
      我仰头迎着淅沥的雨水,任雨水打湿我的脸庞,分不清哪个是水哪个是泪——
      “萧然,你还有我啊……”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身体,哑着嗓音叫着。
      “果子……”他沙哑的嗓音传来,我愣愣地看向他,只见他安静的闭着眼睛,柔和的容颜像是还沉浸在一个美梦中,他嘴角有着满足的笑,“我又见到他们了……”
      “萧然,你还有我啊,你要喝酒,我陪你喝,你要打架,我陪你打,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任性了,也不会再要求你带我上街,在别人面前说爱我,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我一口气快速吐出这么多的话,然后慢慢将泪流满面的脸贴上他的背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啊……”
      “果子……”莫萧然沙哑的哭声又传来,在他安静的容颜中突然流下了两道清泪,他一把将我带到怀中,两人双双倒在了墓碑上,莫萧然不再咆哮,不再哭喊,只是无力的倒在了墓碑上,用那双深沉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我,手却缓缓抚上了墓碑上南野际的照片,细长的手指顺着那张照片摸过每一寸地方。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们呢……”
      像是梦一般的呓语,沙哑的声音却如歌儿一般回荡在整个墓园之上。
      “为什么,你们要在乎我呢……”
      “如果没有你们,我会一个人活着,谁也别来打扰我……”
      “为什么上天要让我碰到你们呢……”
      莫萧然喃喃自语着,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放在了我的脸颊上,手指的冰冷通过我的皮肤,涌进了我的心中。
      “果子,你知道吗?野际他其实深爱着一个人,爱她爱到连心都碎了……”
      “‘她很像她。’他那天见到你之后,回来就对我说,你像那个他爱的女人,一样都是倔强的个性,总是不顾一切地跟在我们后面,怎么甩也甩不开,也让人怎么疼也疼不够。而他妈的南野际是个大混蛋,明明爱到心都碎了,可每次都把那个女人往绝境上逼,因为自己的身份,随时都会有危险,为了保护那个女人,他那小子竟然把她往别人怀里推,那个笨蛋,那个笨蛋……”
      “……”
      “果子……”
      他又喃喃的轻语,抚着我脸的手慢慢顺着我的身体往下移,来到我的手心处,然后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的,紧紧地……
      我的右手被他抬起,来到他的唇边,他那干燥的唇在我的右手的无名指上,轻轻的印下了一记吻。
      我的泪又开始泛滥了,强烈的痛苦着,天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等待他对我敞开心扉,将我融入他的生活,将我融入他的生命……
      这一夜,我和他就在这一吻间,仿佛是两个连生的个体,再也不分开;这一夜,也定了我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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