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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同志片试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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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在这?”阮凡看见台上的贝诚,问江景深。
“我叫他来的。”江景深说,“你别多事,反正这戏你也不想要。”江景深低声警告,阮凡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因为同工作室的关系,最见不得贝诚好。
“哼。”阮凡用鼻孔做了回答,不说话了。
台上的贝诚感觉有数道目光看着他,都像利刃一样,要把他戳穿。
这次机会难得,绝对不能掉链子。贝诚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终于开口说道:“白导和各位老师好,我叫贝诚,隶属于景深工作室。今天我要试镜的角色是《起朱楼》里的浅泓。”
“贝诚,浦江电影学院毕业,演过挺多作品的啊。”白磊翻着助理给他的简历,上面列着贝诚参与过的所有剧集。
白磊语气和善,贝诚松了口气,却又听骆之明说——
——“可惜都是配角和龙套。”
那真是非常抱歉。贝诚狠狠在心里回答。
“你演过《侯门》?”骆之明翻到第二页,突然皱起眉,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贝诚。
“对。”贝诚被他看得一愣,“我五岁的时候参演的,不太记得了已经。”
“五岁?”骆之明轻声重复,听起来只是自言自语。
贝诚也不知道要不要接,干脆不说话。
白磊见骆之明没有再说什么,便指着贝诚身旁的桌子道:“那上面是电影片段的剧本,给你十五分钟准备,然后……”白磊左右看看,想指定一个助理跟贝诚对戏。
“白导,我来吧。”阮凡却自告奋勇。
“你?行吧。”跟谁对戏都可以,主要是看贝诚的实力,白磊不纠结,直接准了。
阮凡拿到台词,走到贝诚身旁,“阿诚,我们先来对一下词?”
贝诚见他过来,心里警铃大作。他这个同事,心眼比针尖还小,最见不得他一点点好,看来今天这个试镜他也想撬掉。
——自己不稀罕也不肯给别人,真缺德。
“行啊。”贝诚笑,不就是想让小爷出丑么?奉陪。
白磊坐在评审席上,跟骆之明说了两句,又看向正在准备的贝诚和阮凡——哪里不对?白磊敏锐地发现了不妥。
阮凡一直在跟贝诚讲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白磊去看江景深的神色,只见他专注地看着手机,人事不知。
“不太对啊。”白磊说,他的声音不响,只刚好让身边骆之明听见。
骆之明也看着贝诚和阮凡的方向,观察了一会儿,又看看江景深,自言自语:“真没点技术含量。”
“管么?”白磊问。
骆之明不置可否,白磊也干脆当做不知道。
这种低级套路在圈里只多不少,套路虽低级,但很有效。如果贝诚不能摆脱阮凡的骚扰,他这十五分钟就算白准备了,就算试镜的时候能拿着台词念,在理解和表达上也会大打折扣。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看出一个演员的应变能力。应变能力强,能轻松化解,弱一点,可就麻烦了。
“如果他刚刚自己站出来,随便指一个助理合作,就不会这么尴尬了。”白磊说。只要随便说两句客气话,然后再指一个阮凡以外的人对戏,这个小圈套就能轻松化解。
可惜,贝诚的应变能力还不到火候。
“时间到。”白磊宣布,“开始吧。”
阮凡停下话头,走到台的中央,好整以暇看着贝诚。他刚才一直在跟贝诚说话,看起来是商量剧本,其实什么也没说到点子上,倒是贝诚被他骚扰了十五分钟,大概没看进去几个字。
“嗯,开始吧。”贝诚拿着剧本走到中央。
“来了?”阮凡念道。
贝诚看着他,眼眶骤然红了,他紧紧攥住手上的剧本,举到半空:“你叫我来,是不是为了这个?”
这一段,是《起朱楼》中,一人要结婚,另一人拿着请柬过来,之后展开了一段关于理想和现实的争论。
“对,我要结婚了。”阮凡念道,他的语气平平,完全没有入戏。
可贝诚却瞬间落下泪来,仿佛真的听到爱人要结婚的消息,“你真的……要娶她?你爱她吗?”他攥着被当成请柬的剧本,手在颤抖。
“浅泓,除了爱情,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可以追求的东西。”阮凡说。
“对,对。”贝诚气极反笑,“对张总而言当然是这样,等你娶了她,便能在浦江市呼风唤雨,什么地皮拿不到?多少钱赚不了?还在乎爱情么,爱情又不能当饭吃。”
说到最后,贝诚哽咽失声,泪水随着话语一滴滴落下。
可他不低头,下巴高高扬起,看着眼前的男人。
白磊目不转睛地盯着贝诚,他居然都背下来了,演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剧本!虽然技巧上还有疏漏,但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灵气,这么好的演员居然连代表作都没有吗?
他忍不住看了眼江景深,只见他还在玩手机。
“张鸣风,我们不闹了好吗?”激烈的争吵过后,贝诚终于低下头,把“请柬”放到桌上,抚平褶皱,“我——”
“不好。”不等贝诚说完,阮凡抢步而上,“浅泓,我爱你。”
贝诚张开嘴,却没有吐出台词。
台下的白磊和骆之明都感到了不对,白磊对剧本更熟悉,立刻对骆之明说:“他加了词,打乱贝诚的节奏了。”
骆之明没有说话,目光还锁在贝诚身上。
只见贝诚短暂地错愕后,甩开阮凡的手,“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他不断后退,直到退到舞台的边缘,“张鸣风,我们分手吧。祝你从今以后,万事顺遂,幸福安康。”
贝诚转身,做出关门离去的动作,转身的霎那,他释然地笑了。
“卡。”白磊不由自主按照片场的习惯喊了卡,喊完才发现自己是在试镜大厅,实在是刚才贝诚的演技太有代入感,他不自觉以为自己到片场了。
贝诚停下,他的心脏还在狂跳,刚才阮凡临场加词,本来说完“张鸣风,我们不闹了好吗?”接着就是“我爱你,祝你新婚快乐,前程似锦。”而阮凡居然抢在他之前,说了“不好,浅泓,我爱你。”把整个节奏全都打乱了。
如果贝诚还按照原来的词去接“我爱你”,那这听起来就不是吵架分手,而是表白现场了。
所以他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
“贝诚,刚才最后一句词为什么全部改掉了?”贝诚还没从过山车的情绪里平复过来,骆之明不带温度的语调直直闯入。
“因为,阮凡……哥已经说了我爱你,如果我再说,气氛就不对了。”贝诚为了维护有礼貌的好形象,别别扭扭地加了个哥,自己听着都怪瘆人的。
“那之后的祝福语呢?为什么改?”骆之明又问。
——穷追猛打得,有意思么?贝诚腹诽。
“因为……我觉得这样更符合浅泓当时的心境。”贝诚说完这句,编不下去了,他就是临场发挥出来的,哪儿来的一二三四五?又不是写论文。
“你看过《起朱楼》的原著?”白磊问道,他的语气可比骆之明温和多了。
贝诚听到是他问,立刻笑了,“看过一点。”想当年《起朱楼》红遍大江南北,他嫌剧情太虐,躲在寝室的被窝里看了所有开车的片段,意犹未尽。
“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白磊又问。
贝诚想了想,说:“文笔优美,情节曲折,引人入胜。”——作者知道的姿势之多,描写之撩人,堪称小黄文里的战斗机。
白磊赞同地点头,觉得贝诚概括地很到位。
阮凡站在后面,看着贝诚在回答问题,心里嫉妒地要滴血!刚才他试镜的时候白导什么都没问,到了贝诚这里却一句接着一句,明明是他比较红,凭什么?
“你叫阮凡?”终于,骆之明的目光投向了他。
阮凡听到这声音,宛如听见了天籁,立刻上前道:“对,我就是阮凡。”
“你刚才在干嘛?”骆之明离开评审席,走上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阮凡,“说啊,你刚才在干嘛?”
“……我在帮贝诚对戏。”阮凡被看得头皮发麻。
“对戏?对戏是这么对的?你有没有信念感?张鸣风的痛苦、无奈、还有不舍你体会了吗?表达出来没有?电影学院白念的?!”骆之明音量不高,但字字掷地有声,震得阮凡面如死灰。
不论名气身价还是圈内的地位,骆之明都甩开阮凡N条街,他不敢明怼。
“骆影帝,这事情是阮凡错了,您消消气儿,我让他给您陪不是。”江景深连忙上前,想要打个圆场。
谁知,骆之明不买他账,冷哼一声,说:“该跟谁道歉他自己有数,别来我面前瞎晃。”说完,又坐回了评审席。
这么一来,阮凡必须跟贝诚陪不是了。
他狠狠白了一眼江景深,看看骆之明又看看白磊,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只好又看向贝诚,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然而,贝诚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平时欺压他的人们啊,终于尝到教训的滋味了,虽然骆影帝是他的黑历史,但是能怼坏蛋的黑历史都是可爱的。
贝诚什么话也不说,就喜滋滋地看着阮凡,等他过来道歉。
阮凡在心里亲切问候了贝家的祖宗十八代,翻着白眼走到贝诚面前,“对不起。”他飞快说道。
“诚恳点。”骆之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贝诚,对不起。”阮凡眼角抽搐着,咬牙又说了一遍。
“鞠个躬,再说一遍。”骆之明继续挑刺。
阮凡的忍耐快到极限了,如果不是有骆之明和白磊盯着,他大概立刻就要跳起来掐贝诚了。
最后,阮凡僵硬地弯下腰杆,一字一字道:“贝诚,对不起。”
他的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怨毒之气,但听在贝诚耳朵里,比最震撼的摇滚还令人畅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