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山河此去应无恙》砚楼

38、阡陌之言

　　外界的嘈杂忽的停止，一道苍老而如煌煌明日的声音响起：“静心明德，慎思！”
　　仿佛一记大锤击中天灵盖，一时之间眩晕非常，待那段眩晕过去，觉得眼前混沌的世界，好似突的被一把斧头劈做了两半，眼前清晰现出万物的模样。然而清醒只存在一刻，他看了一眼众人，恍惚之中也难以思考什么，而后毫无征兆晕死过去。晕过去之前，听见有稚童清亮的声音：“曾师祖，顾先生怎么啦？”“无妨，他睡一觉就好了。”

　　季拂衣再次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阡陌。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和暖意。
　　季拂衣撑起身体，甩了甩头，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阡陌，你怎么下了论剑台？”当年她将自己封印于论剑台上，后来解了封印，她依旧将自己困于论剑台上。而现在她终于从论剑台上走了下来，不再终日待在上面做一场无谓的等待。
　　“你出事了啊。”阡陌眉间有着浓浓的忧虑：“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那你不再等待了？”季拂衣问道。
　　“在哪里不是等呢。”阡陌歪了歪头，应道。意料之外又仿佛意料之中的回答。她依旧在等，只是不再将自己禁锢于方圆之地了。这样，也算进步了吧。
　　“你来看我又能怎么样呢。”季拂衣微笑，脸色苍白透明。
　　“你可别忘了，我也是阴阳上尊哩！死了的阴阳上尊那也是阴阳上尊！”
　　“你又何必多提你所做的那件事，你是知道我是不爱听的。”提了“死”字，就难免想起眼前人因何而死。
　　“是了。你老是想抓住机会，狠狠大骂我的。可是阡陌太可爱了，你没狠下心下去口，我说的是也不是？”阡陌微带了俏皮道。
　　季拂衣知道阡陌实在逗他开心，只是他实在笑不出来，他扯了扯唇角，微带涩然道：“是啊，阡陌很可爱。”
　　阡陌见了季拂衣的模样，也敛了笑容，面上出现了几分正色：“我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季拂衣唇瓣更白了些，他应道：“是否觉得可笑？我寻觅数月的人，倒最后竟是我自己。无论深爱，无论痛楚，无论其他……而这些……俱是一场虚假的笑话。我自己莫不是也是虚假的？这世间，真假何辨？”
　　“你当然是真的，这世间也是真的。你的爱与痛也俱是真的。假的只是你自己的认知。你道是自己灵魂一分为二，可有想过，若不是一分为二，而是你要找的那人的灵魂本身就寄居在你身上呢？”阡陌仿佛漫不经心丢下一个大炸弹，炸得季拂衣脑中轰然一响。
　　“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阡陌轻描淡写堵住了季拂衣的话：“若灵魂寄居你身上，我怎么可能去探测你的灵魂？如此可就说通了为何我纯阳上下找不着他的原因。患有离魂之症的人，我也曾见过，万没有离魂其一同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性情全然相似的，离魂分出的，多是根据本体衍生而来的。万变不离其宗，到底本质还是本体一样。自身异变的离魂，只有越来越强的理，毕竟它依附本体而活。而寄居的灵魂，却只会越来越弱，毕竟，再如何契合，到底是两个灵魂。如此，可解释了那人魂魄不定，仿若即将消失？”
　　季拂衣凝住神色，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好了很多，他慢慢的点了点头，算作认同。
　　“道长，你自己不能动手，我却是可以帮忙的，可要阡陌帮你解决？”
　　季拂衣抬眸看着阡陌，他的面色苍白，眼神却很亮，仿佛两颗星子一样。
　　“你若是不解决，他的灵魂也拖到了极点，迟早要消失的。我替你解决了这桩陈年往事，你也可以放下，继续做你心怀天下，为他人解执念的高冷道长。”阡陌继续道：“天下执念之人，何其之多，痴念这种东西，哪里自己想得开，到底需要旁人开解才能想通一二。但愿，这世间能够少几个痴儿，也算功德一件。”阡陌无比认真，她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平静无波，这个时候的她，像极了当年那个持剑闯荡天下的清冷道姑。
　　“好。”季拂衣应道。

---

作者有话要说：　　阡陌可以说非常厉害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阡陌说的当然是……骗季拂衣的，她自己做为灵魂，若是一个人身上有另一个灵魂波动她绝对是第一个发现的，什么不会去探查，不存在的，她自己不用看，仿佛雷达一样，就测出来了。更别说她本身还有一个阴阳上尊的身份。
所以说真相其实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