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皮且入骨》一曲倾慕

3、君子疏狂

　　大厅也没多远，不一会就到了，但整个用膳时，百天琛颇为出神，蒹葭夫人用手肘碰了碰老爷，用眼神示意的问，难不成选个人还出什么乱子了？

　　百里子摇头，纯当是自己儿子年少，许是第一次有了自己选的仆从，惊讶的。

　　很快百天琛就用完膳，对长辈们说想在看看那三个随侍，百里子也就由他去了。

　　百天琛心不在焉的原因，纯粹是因为看见那小孩衣服底下的微露的伤，作为一个老师，当然是很不乐意有人欺负小孩子，何况是这么小的幼童，当时看见时心就梗了一下，把气藏下去，就想把人先带出来，别再被欺负了。

　　在未安排好住所，小厮们都住在大厢房里，离正院甚远，百天琛先是会自己院子里取了瓶上好的金疮药，而后才来到厢房。

　　还未进厢房，一旁的下人赶紧将小少爷拦住了，忙不迭地道：“少爷呀，您怎么来下人呆的地方呀？”

　　百天琛让下人先松开，稚声稚气道：“我是来拿人的。”

　　“您等会，您想见谁，我给您叫去！”

　　下人也是怕他们那糟糠之地脏了小少爷的鞋子，不然一定会被管事的骂，千劝万劝才把人给拦住，知道少爷找谁后，赶紧溜了进去，把那几个人给带出来。

　　虽然时隔不长，但依旧能见的百家的丫鬟手脚麻利，原本略不干净，短衫还带布丁的三人，各个都收拾好了行头，整些人改头换面，尤其是那个小的，当时灰不溜秋还看不清原来是个白净的模样，可爱极了，又将长衫加起，显得正经多了，当然也是为了别着凉生病过给小少爷。

　　“你们三个就先来我院子里住着。”

　　“好的！”

　　回答的仅有那俩村里来求活的少年，一个赛一个活泼，不过见着身边更小的弟弟竟然默默将头垂起，回也不回答，也是担心他让少爷气着了，悄悄弹了下身边人的脑袋，但被人轻巧躲过了。

　　“好了，现在都跟我来。”

　　看着最小的那只摇摇摆摆，百天琛特意放缓了步子，虽然他两年纪差不多，但百天琛总带着长辈心。等过了浮竹小落，踏入青石板的道上，便入百天琛的院子。

　　虽说百天琛的院子下人是不少，但身旁随侍且仅有他们三人，所以住所离主间也不远，为得就是随时听候使唤。一路上下人们请安倒让他们看的瞠目，但小少爷却见怪不怪了。小院的老管事见少爷亲自把人带回来，连忙跟上前。

　　随侍们住的也是好房间，三人还是分房住的，虽不见什么贵重物，但微弱的檀木香若似有闻，再仔细打量打量，他们可没睡过这么好的木床，进了这房间内，三个小的身子骨都僵硬起来，怕事把东西弄坏了，把自个儿卖了都赔不起。

　　“赵管事。”百天琛在门口停了下来，叫住一旁的等候的老人家说：“这两人，一个叫李枣，一个叫林姚，就先托你管教一二了，他们都是我的随侍。”

　　赵管事拱了拱手道：“好的少爷，那这个呢？”

　　他一抬手，便指到了那个最小的，打小调（哟）教的话规矩更容易教些。

　　“这个无妨。”突然百天琛伸手握住了那小男孩的手，小男孩身子一僵，但也没选择避开或挣脱，只是静静的听候差遣。

　　“有空您在给他说说教，我还有些事找他。”

　　“好。”

　　百天琛拉着小孩走了，仅留管事的和剩下两人说规矩。

　　这是要去哪儿？

　　男孩望了望身边的，又觉得去哪好像也无所谓，随波逐流而已。

　　百天琛倒是把他带进了自己一厢外室，难得有小孩这么乖巧安静，心里也软了几分，虽然在他人眼中他才是那乖巧安静的小人。

　　少爷的房间果然与下人的房间差距甚大，古董摆件呈列其中，但更多的是书台，磊这各样的书帖，抬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像是个书房。

　　书房通常是不让丫鬟们接近的，所以也更清静的几番，把人拉进门后，便对着人说：“你先坐这。”

　　黄雕木椅上还有垫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坐的，男孩一动也不动，结果便被百天琛晃晃悠悠抱上去了。

　　哎哟，这么轻，他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抱一个半大的人。

　　百天琛摇摇头，将房门合上，然后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这孩子道：“把衣服解开，不用脱下来，披着。”

　　这是做什么，男孩无法理解，但却听话的解开衣服，越往内解，伤口便一一流露出来，有些伤口看得出很新，才结疤没多久，剩下的都是陈年老疤，看得百天琛手微抖一下。

　　他将金疮药拿出来，给男孩的伤口抹上，疼痛已经是常事，而清清凉凉的感觉着实新鲜，男孩眼神不动的望着百天琛的手，有一种想把这手藏起来的冲动。

　　“好了，我在帮你擦擦背面。”

　　他还是一动也不动，仿佛等着百天琛给他解衣衫，百天琛当然不会生气，给他解下后又给他倒披上，好在背上的疤虽多，但都结好了，新伤寥寥。

　　擦好药，给眼前的人穿好衣服，百天琛把剩下的药塞到男孩手心说：“剩下的地方你自己记得上药，知道吗。”

　　也不打算问男孩伤怎么来的了，过去的伤就让他过去，百天琛想了想，轻声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过了一会，没有动静，就当百天琛以为男孩不会回复他的时候，便听见一抖抖略沙哑的声音。

　　“林、林二狗。”

　　“唔，这名字可不好听。”

　　男孩心里一惊，他什么也不怕，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怕，小手紧紧的握住，想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我给你再取个名字好吗？”

　　映入眸底的，是眼前人的笑容，他好似斟酌了许久，才道：“夫君子疏狂而不拘，乃仙流一辈，就叫你子疏好吗。”

　　半响，林子疏抖的嗓子，略带干哑的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