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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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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子蜷着小拳头在小床上睡得香甜,不晓得梦到什么,小家伙唇角露出甜甜的笑来,叫人瞧着只想香他一口。
小小绕着木床强行压住心中尖叫,双眼冒金光,对着小世子怪笑。
沐言将她拉回桌边坐下,免得她扰了小世子清觉。小家伙睡着时乖巧,醒了可就是混世大魔王。
顺王妃去佛堂休息,她三人便回了这里,小世子睡着,虽然有心腹在旁守着,但她还是不放心。非常时期,小心为上。
小小平复了下心绪与二人小声分析起局势来。她着实想不通夏承恪怎么说反就反了。
子怡不言语,起先这些事情她是知晓的,后来怀了小世子,夏承守怕他操劳过度伤了身子,就不再同她说起。她那时孕吐厉害,顾及不得这些。后来小世子降生,她恨不能全身心都扑在儿子身上,哪还想得起夏承恪这号人。
沐言整理好言语才小声道:“夏承恪贪墨筑堤银两百万,又叫人换了并州几城仓廪中急救用的粮食。并州水发,内阁首辅与户部尚书前去清点粮食察觉不对,将这事秘报与那位。”
剩下的不用多说,小小二人也懂了。
“那他连夜归京,岂不是大司马他们……”小小横手在颈间拉了一下。
子怡想了想摇头道:“大司马是什么人,身经百战,哪那么容易被杀。更何况还有个比泥鳅还滑的首辅。夏承恪应是避开几人偷偷回来,想在密折进京前逼宫。”
沐言认同子怡的说法,凭夏承恪的能力杀掉大司马三人,绝无可能,但在这三人眼皮子底下回京倒还是够的。更何况,这三人在这场逼宫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也只有夏承卿几个知道。
“哇哇哇哇……”忽而小世子醒来,打断了三人谈话。
小小在子怡起身前掠到他身边,笑着将孩子抱起哄:“哦哦哦,我们小世子醒啦。嗯?哭什么呀,哦哦,不哭了不哭了。”
小世子睁着一双迷蒙的眼凑近小小的脸,婴儿特有的柔软与奶香贴面而来,叫小小的心化成一团。他嘴里哼哼唧唧不断,小手搭在小小高/耸的胸/部上,小脸在她脖颈间贴着。
小小僵住,不大敢动,只得抬高下巴朝子怡求助。
子怡笑着捂唇,起身过去接过孩子,侧身喂奶。小世子终于找到想要的,舒服地眯起眼,翘起脚丫,在母亲怀里吃/奶。
沐言坐在子怡身侧,取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轻轻垫在小世子胸口。小世子睁开黑白分明的眼,嘴里也放开了子怡,冲着她响亮地“啊”了一声。
子怡将东西塞回他嘴里,笑着逗道:“真聪明,会认姨妈了。”
沐言笑着捏捏小世子的手,不想被他攥住一指。小孩子力气不小,拽得紧紧的不放。沐言不敢强拉,也就随他去了。
倒是小小弯腰瞧着小世子作出个苦巴巴的脸假哭道:“小世子偏心,只认得阿言。”
“你啊。”子怡嗔了她一眼。
沐言就笑道:“这会子不操心你家子奕了?”
小小顿了顿道:“嗯,你说得对,我哭瞎了眼也于事无补,反倒叫人担心。他会回来的,我还没给他生闺女呢。”
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笑起来。那笑虽短促却叫人精神一震,打破了王府沉闷一夜的气氛。
子怡沉沉舒口气,像是要把所有郁结于胸的浊气都吐出去,尔后笑着抬眼对二人道:“他们会回来的。”
他的妻与子在这里,夏承守怎敢不回来。
小小大大应一声,像是要说服什么一样。
沐言笑着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明媚,春色正好。
正午阳光耀眼却照不进大殿。百官上朝,跪在冰冷的地砖上瑟瑟发抖。昨夜二皇子夏承恪逼宫,事败被武帝射杀在御书房阶下,随即德妃吊死在佛堂。
十二琉珠遮住武帝面容,自上朝起,这位帝王便一动不动坐了近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大皇子夏承恩意气风发,拿着一叠厚厚的账本历数夏承恪罪状,看样子已是准备多日。
随后五皇子夏承仁出列,言辞诚恳,就大皇子所列罪状加以补充。令人惊讶的是素来以“贤者”自居的二皇子居然包藏祸心,贪墨银两,暗藏粮米,铸造火器,还将火器兵器神不知鬼不觉运进宫中,就藏在后花园山中。
若不是六皇子夏承礼与四皇子小舅子承恩伯在后花园闲逛撞破秘密禀告武帝,只怕大夏就要变天。
回想起那惊人的火器数目,众臣心下一片寒凉。大皇子的人挑眉看向素日拥戴二皇子的政敌们,心下只想举酒齐欢。
至于那些曾经以二皇子是瞻的人,不敢四处乱看,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万万不可叫人揪出来。
大殿中除却夏承恩与夏承礼还有几个披头散发被御林军押着的大臣,瞧官袍补子上的图案,皆是三品之上大员。这些人参与此次宫变,或是给夏承恪搭线,或是给夏承恪备钱,还有的给夏承恪宫中御林军防布图。如今全被夏承恩两人揪出来。
“父皇,罪臣夏承恪多年来结党营私,搜刮民脂,私囤精兵,罪不可赦。”夏承礼一字一句给夏承恪定罪,每一条罪状都为皇帝所不容。
跪在最前排的大臣企图辩解,方开口就被武帝喝住。武帝看也不看他,寒声道:“拉出去五马分尸。”
那大臣连嚎叫都不曾发出就被人堵住嘴,死猪一样拖出去。剩余的人也像死狗一样颤颤巍巍等着来自帝王的判决。
下午晌,顺王府终于等来了宫中消息。
二皇子夏承恪自皇家玉碟除名,尸身同废德妃尸首扔到乱葬岗。其家眷驱赶出京,贬为庶民,永世不得为官。其党羽按律诛九族,求情者同罪。
堂中一片静谧,顺王妃念了声佛,对立在那不知想什么的女人们道:“往事已了,多想无益。子奕他们就要回来了。”
沐言三人低声应是,同顺王妃道别后,在各家暗卫护送下回了府中。
傍晚夏承卿回来,来不及同沐言说上几句话,匆匆换下沾血的袍子又走了。
白安倒是被留了下来给沐言细细讲昨夜今晨之事。听到武帝亲手射杀夏承恪,沐言愣了愣,旋即又道:“这才是武帝。”
白安点头道:“可不是,那位放箭之时,小的就在旁边,心里拔凉拔凉。”他没说的是难怪主子母妃会好端端没了,这个男人铁石心肠,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理理思绪又道:“说来也是惊险,庶人夏承恪居然将火器藏到了皇宫里,幸好被咱们舅老爷发现。”
“什么?”沐言大惊失色,沐子衡还是参与到这场搏杀中么?
白安一愣,不晓得自家娘娘怎么突然急起来,想了想道:“舅老爷同六皇子逛园子无意发现的,不敢跟人说,悄悄报给那位。”
沐言不自觉捏紧桌角。哪有不经意发现这等事,分明是夏承卿他们早就知晓刻意演戏给武帝看。只是夏承恪既敢将火器这种绝密东西藏到宫中必是万事周全,而宫中有武帝眼线,沐子衡和小六必然不会轻易就捅破这等秘事。
“你可知子衡与小六现今如何?可有受伤?”沐言连连发问。
“不曾,小的出宫前还见舅老爷和六皇子朝御膳房厨子要吃的。”白安暗暗打量沐言脸色。忽而,他在心里狠狠给自己一嘴巴。娘娘同舅老爷姐弟情深,必然担忧,都怪他傻兮兮的只顾着替主子们大业将成而高兴,忘了这茬。
沐言一颗心才放下来些,她呆坐了一会对白安道:“我一会儿做些吃的,你给殿下送去,还有也给子衡那边送一份。”
白安不敢再多言只连连点头,活似被人掰倒的不倒翁。
是夜,夏承卿三兄弟收到自家女人着人送来的晚膳。夏子奕早饿得半死,从昨夜到现在他一滴米都来不及沾。他率先打开自家食盒,随即大喝一声:“好,我媳妇儿就是疼人,知道我想吃肉。”
小小难得给他备了荤菜,随着食盒盖子被掀开,香味争先恐后跑出来,勾得人胃中馋虫翻滚。
夏子奕肚子响亮地叫了两声,他也不在意,拿起筷子朝夏承卿兄弟道:“我就不跟你们客气,先开动了。”
夏承守也打开了子怡叫人送进来的食盒,三荤一素一汤一点心,似乎顾及他昨夜刚见血,那三盘荤菜贴心地被处理成粉蒸、藕夹以及面皮包酱肉。夏承守心中一暖,示意夏承卿他就不与弟弟分食了。
夏承卿不甚在意,心中满含期待打开白安送进来的食盒。沐言的手艺他是知道的,不晓得她会给他备了什么。
偌大的食盒只有一碗白米饭以及一小碟酱菜,那酱菜还不是沐言亲手腌的。
出人意料,夏承卿再三翻过盒子,空空如也,只有那一碗白饭和一碟子腌菜。他略一皱眉思索片刻便明了,他招来自进屋就不敢正眼瞧他的白安道:“让你给阿言报平安,你倒是报了什么,叫你家主子晚膳只有一叠酱菜一碗白饭?”
白安缩着肩,抖出个谄媚的笑:“小的谨遵殿下吩咐给娘娘报了平安……”他拿眼嘘夏承卿,见自家主子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身躯一震,不敢再瞒,声若蚊吟自嗓子眼儿里挤出句话:“娘娘晓得大舅爷同六殿下……”
夏承卿垂眼瞧瞧那碗一枝独秀的白饭又抬眼对着白安那张丑脸,想想家中那位夫人,只得老老实实端起白饭在兄长与夏子奕调笑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地享用晚膳。
夏子奕幸灾乐祸得不行,端起那两盘肉打夏承卿面前过,贼兮兮笑:“如何,叫声哥哥就分给你。”
夏承卿不搭理他,夏子奕就越来劲。夏承卿不甘其扰,对候在一旁的白安道:“去给顺王府世子妃传句话,她家世子爷肥膘渐长,跑两步都喘得不行。”
夏子奕闻言笑容顿敛,自他减重以来,小小可是严格控制他的饮食,这好不容易有肉吃,可不能被收回去。他狗腿的抬手示意夏承卿慢慢享用白饭,自个儿端起两盘菜飞奔回座位上,不敢再作妖。
夏承守笑着看两个弟弟斗法,就着子怡准备的小汤,十分愉悦,鼻尖萦绕的那股子血腥气散去不少。他素来冷面,这时也未露出多少笑意,只一双眼里划过暖波,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