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丧尸末日》硕鼠菌

56、孤岛惊魂（7）

　　第二天，燕昀醒过来时只觉得天旋地转，鼻子堵得死死的，喉咙也像是给被谁摁着做了一晚上的深喉，咽口唾沫都抽抽着疼，几乎发不出声音。

　　应该是昨天在海岛上吹冷风着凉了，所幸没有发烧，燕昀自己爬起来泡了一壶刺玫果茶，给自己灌下了两大杯热汤，身上才稍微轻快了一些。

　　昨天晚上他太累了，只能隐隐约约知道韩清君给他洗了个澡，但知道归知道，各种细节他完全没印象了，更不记得自己在浴室里被调戏的事儿。

　　现在是早上八点钟，他起来的稍微有些晚，隔壁床的那位大爷更是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燕昀慢吞吞地换上衣服，顺便将攒在背包里的几件旧衣物拿到浴室的洗衣机里绞上，定好时间后，便出门觅食了。

　　走过住宿区，楼下就是用餐和娱乐的地方。他在健身房里捡到了一个姐姐，在游戏室的台球桌上捡到了一个韩小怂，三个人低声谈论着朝餐厅走去，才刚到餐厅门口，就闻到了阵阵饭菜的香气。

　　学霸之所以是学霸，无非是他们的学习能力异于常人，这种能力放在实验上有用，放在厨房一样有用。

　　跟昨天一模一样的菜式，一模一样的味道，甚至是一模一样的摆盘，三人回到餐桌上时，甚至有种一不小心穿越回昨天晚上的错觉。早饭是小胖和另外四个中年生物学家做的，四个人做好饭后便毫不客气的端起碗筷吃了起来，看见三人组来了，随手一指厨房说道：“你们昨天晚上熬得那个汤定时不够，半夜好像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去看看吧。”

　　燕昀闻言立刻进了厨房，只见昨晚熬得蛇骨汤已经凉透了，六个小时熬炖的白色汤汁乳酪般贴在锅底，用筷子轻轻一戳，便荡漾着弹动了起来。

　　晾了一晚上，果然已经成冻了。

　　“史莱姆的胶质比预想中的还要好啊，弹而粘，又不会因为温度过低而变得僵硬，看来有空可以拿它当明胶试试。”

　　脑中计划着吃怪物的一万零一种方法，燕昀满意地把把汤冻分成四份，其中一份拿出来放入冰箱冷藏上，另外三份则用小刀轻轻片开，切成了均匀的小块，然后简单地撒上一点蒜末和酱油，便端了出去。

　　“加餐？”

　　出门的时候，餐厅里的人差不多都要到齐了，除了三个值早班的警卫和赵云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到齐了。燕昀扫视了一圈，看见了两个眼熟的古生物学家，和几个不能出国的生物学家。

　　这几位可谓是重量级人物了，他们手里都是有仓库权限的，能舍下研究过来吃早饭，估计也是听说研究所内来了新“厨子”了吧。

　　这些想法都是一瞬间闪过的事儿，燕昀把手里的两排肉冻放到桌上，随口打了招呼，便自顾自低头吃了起来。

　　其他人一看那肉冻，顿时觉得新鲜了起来。

　　只见巨大的盘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排排晶莹的肉冻，颜色层次分明。奶白色的汤料下是一层红白相间的肉渣，这些肉渣原本都是鸡骨和蛇骨上面的，经过八个小时的小火慢炖，已经完全软烂到脱落，细绒般的铺到汤底。

　　肉沫下一层被剁碎的白色胶状物质，看上去比汤料要更透明一些，而且弹性十足。

　　只不过，这东西看着有点奇怪啊，能吃吗？

　　老生物学家储可是个出了名的老餮，据说那一张嘴被他家老伴喂的刁钻无比，十多年前他那位脾气暴躁的糟糠妻去世后，他也几近抑郁，几乎一病不起。当时有不少人想要他劝他看开点，甚至试图给他介绍几个厨艺高超的姑娘娶回去当媳妇，结果这老头闻言立刻精神抖擞的去相亲了，然后在经过一系列严格选拔后，他如愿选中了一个厨艺最好的姑娘。

　　——给他当厨子。

　　这老不正经的生物学家跟燕昀也算有一面之缘，不过他显然已经不记得这个后辈了，倒是燕昀手里的菜他是非常熟悉，看见后眼睛顿时一亮，直接说道：

　　“呦，这是肉皮冻啊，没想到能在这儿吃到这个。我先来一个尝尝味。”

　　储老夹了一筷子囫囵个吞进了嘴里，嚼了嚼后突然整个人突然顿住，坐在他身边的袁雪甚至能清晰看见他的脸都红了起来，心下里有些担忧，生怕嘴刁的储老会骂燕昀，不由得小声哄道。

　　“储老，是不是不合您胃口？要是不好吃咱就放下吧。”

　　“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储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扯着嗓子打断道：“问那么多干嘛，我还没尝出味儿来呢！”

　　他说完，又慢吞吞地下了一筷子，在众人不明觉厉的目光中，泰然的嚼着。

　　不知道为何，看着储老这张面无表情的菊花脸，小胖莫名其妙的对那一盘淋了蒜酱油的奇怪食物产生了食欲，他有点馋的问道：

　　“储老，尝出味儿来了吗？”

　　“没呢没呢，急什么急！”老头一脸烦躁的挥开小胖，手里的筷子却半点不迟疑的夹向了下一块肉冻，这下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老头贼着呢，肉冻肯定很好吃！

　　这下大家可不管储老尝没尝出味道了，嚷嚷着一拥而上，都要去尝尝那盘冻是啥味的，结果他们刚一凑过来，储老便从兜里掏出一把上了膛的qiang，拍在桌子上，慢慢悠悠道：

　　“我看谁敢动这盘菜！看 ”

　　众人：“……”为了口吃的至于吗！

　　韩清君：“……”文化人，惹不起惹不起！

　　好在除了储老那一盘，桌子上另一侧还放着一盘肉冻，就摆在燕昀三人正对面。跟储老坐在一起的几个人撇着嘴委屈巴拉的来这边蹭吃，结果那在筷子里颤颤巍巍的肉冻才一入嘴，他们便在心里疯狂呐喊道：

　　“储老，我理解您！至于！绝对至于！”

　　虽然能够成冻，甚至能用筷子将其完整夹起，但肉冻的口感却并极为弹滑。从食物中熬出来的脂肪和胶质，远比鱼胶粉这类食物添加剂更软糯易化，刚吃进嘴里时，口中只有蒜酱油的味道，但随着舌温将肉冻初步融化，那属于肉汤的绵软醇香，也随之爆发了出来。

　　浓稠的汤，细绒的肉，爽口的酱，这一瞬间带给的味蕾的冲击，不亚于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脸上那种如获新生的感觉。然而口中的肉冻，却如昙花一现，被初阳灼伤后迅速凋落，只剩下口中一缕残汤，以及喉管中流过的冰凉。

　　当真是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好好吃！”

　　“再给我盛碗饭，我不减肥啦！”

　　“房企新你都快胖成个球了，别吃了！”

　　肉冻的成功显然超出了燕昀的想象，没了被储老霸占的那一盘，剩下的另一盘根本不够二十几个人分的。于是厨房锅里剩下的那点也被分刮一空，如果不是燕昀嘴巴严实，估计冰箱里那一盘肉冻也要保不住了。

　　早饭就在一群人热闹闹的打闹中结束了，储老一个人清空了一盘子肉冻，还吃了一大盘照烧鸡腿饭，胃口好的简直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他吃完后，心满意足的漱了漱口，然后对燕昀道：

　　“那个长得挺俊的小伙子，你跟我过来一下。”

　　储老一路将他领到了自己的实验室。推开实验室的门之后，燕昀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只见正对门的墙壁上，放着一个三米高的透明玻璃管，里面泡着一句半腐烂的尸体，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头发如海藻般浮在水中飘荡，露出颈侧一直延伸到胸膛的腮孔，随着水波流动缓缓煽动着。

　　这是一具人鱼的尸体！

　　不，是人鱼的丧尸！

　　“很漂亮吧。”储老像燕昀一样，将脸贴到玻璃管下，如同两个正在逛水族馆的小孩子一样，痴迷的盯着海水中从未见过的绚烂生物：“我们在去年年初捕捉到的这只人鱼丧尸，当时还以为人鱼就是这样一种残忍无脑的生物，直到它开始腐烂，我们才意识到，它们其实是丧尸。”

　　“去年？”燕昀惊讶道：“我以为丧尸爆发是在今年一月份才爆发的。”

　　储老笑了起来，这使他过于凶悍的脸看上去终于像是个寻常老人家一样慈祥和蔼：“人类的丧尸爆发的确是在今年一月份，但对于这个星球而言，变异早就已经出现了。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陆地上最早的变异出现在沙国的阿福瑞卡洲，一只动物园里的幼狮长出翅膀飞了出去。而海洋的案例则要更早，或许十年前就已经有变异生物在我们人类不知道的领域出现了。”

　　燕昀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您觉得，这种变异会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吗？”

　　储老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能将变异生物纳入食物链，甚至捕猎他们做成汤羹食物的人，是绝对不会问出这种问题的呢！”

　　看来这个精明又睿智的老头，早就看出自己那锅冻里，熬得是什么了。

　　燕昀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几分。一路走来，他见过指着变异生物喊怪物的罗教授等人，也见过一听到吃怪物就惊恐脸的韩小怂，唯独这位鸡皮鹤发的老人坦然接受了这个怪物横生世界，并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变异没什么可怕的。生命的诞生是宇宙在既定走向‘毁灭’的规则里，产生的美妙的‘秩序’，神学者们将它称之为造物主的馈赠，而我们科学家将它称之为涌现性。它是奇迹，同时也的的确确是一种变异。”

　　从书桌上翻出一本装订成册的打印本丢给燕昀，储老慢悠悠地说道：“人类作为生物霸主的时间虽然短，但我们以及我们的祖先对蓝海星造成的生物大灭绝，却不亚于小行星的全力一撞。时至今日，这个星球几乎已经被人类这一种单一生物占满了，我们习惯于奴役整个生态系高高在上的生活，却忘记了每次生物大灭绝的重点打击对象，都是星球上最强大的生物。”

　　他指着那本册子道：“这本手册里，记录了包括龙国在内十六个国家的科学家，对于三百多种变异生物的归纳和总结，希望能给你和你的小伙伴们提供一点帮助。”

　　说到这儿，老头脸色一变，严肃道：“当然，这个可不是白送给你的，今晚我还要吃好吃的，要是没有肉冻香，我可是要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