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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还不是因为看脸(04) ...

  •   安安头一次觉得,学校里“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听起来这么急促,这么刺耳。
      景云深显然极其清晰地听到她刚才骂他时的妙语连珠了,坐下以后,一改之前的高冷、冷静,脸绷得紧紧的,不停地喝水,不停地拿餐巾纸擦拭脸上的汗水。
      其他跑步归来的同学三三两两地从前后门鱼贯而入,景云深终于喝够了水,打开抽屉,看到里头端正躺好的三封粉红色/情书,神情无变,径直将它们拿了出来。
      对这种事情,他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了。
      安安以为他至少会打开看一看,谁知他竟连捆绑在三封信外的粉红色蝴蝶结都不解开,直接将它们用力揉成一团,投篮似的,扔进了垃圾桶内。
      情书进了垃圾桶,他有些凌厉的眼神,才温和了许多。
      好像完成了一件让他颇有解脱感的事情。
      陈澜一眼看着他完成这一连串连贯的动作,连着“啧啧啧”了三声,暗暗斥责那三个女生道:“我们来学校,就是要来好好读书的,搞七搞八地做其他不该做的事情,最后还不是害自己伤心?那么喜欢他,他却把她们写的情书当垃圾呢。”
      她为她们不值,摇头道:“但一码归一码,那六十块钱可不能少了我。”
      下一节课是叶老师的语文课,知道她习惯课前提问,陈澜一也没时间管其他事情了,飞快回了自己座位,翻开书开始复习上一节课的知识。
      安安转回身,觉得景云深,可真不尊重人。
      顺带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两道刀锋似的眼神,在她背上刮来刮去,钝钝的疼痛感,让她浑身难受。
      她奇怪地回头,却又见景云深低着头,眼神牢牢地钉死在课本上,完全没有向前看。
      一定是幻觉,安安想,她又没骂错他,他凭什么拿眼神剐她?
      也是奇葩。

      ***
      周四周五期中考试,安安一起床,就被她妈灌了一碗鱼汤。
      这鱼的内脏好像没有彻底清理干净,鱼汤腥得不行,但怕被她妈唠叨,安安还是捏着鼻子,稍有些痛苦地喝了小半碗,“妈,我太饱了,喝不下了。”
      “吃鱼补脑。”她妈满怀期待地托腮看着她,“昨天晚上看书看到那么晚,大脑一定很累了。现在一定要趁考试之前,多喝一点下去,补补脑子。”
      又被灌了小半碗。
      实在喝不下去了,安安半弯着腰,冲到玄关边拎起书包,“时间快到了,我该上学去了。”
      她妈忙起来找车钥匙送她出门,到了公交车站,安安知道她妈铁定要唠叨成绩的事,连忙主动先说了,“妈,你放心,这次考试,我一定认真仔细,争取不掉出年级前二十五。”
      他妈满意地点点头,放她下了车。
      站在公交车站台上,迎着凛冽的寒风,安安那颗紧张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想给那只总是等候在垃圾桶边的小土狗喂食,嘴里发出“咄咄咄”的声音许久,却迟迟没有等到那只小土狗。
      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了。
      只好把剥好的白煮蛋扔进垃圾箱。
      她侧头看到马路的另一边,有几个年轻白领在给流浪猫喂食,一个拿着猫粮,一个嘴里喊着“小苗”,不过多久,她们在等那只流浪猫,果然竖着尾巴,“喵喵喵”地冲出草丛,向着她们走来了。
      她也应该给那只小土狗取个名字的,不然,倘若它也在附近草丛中,听到她喊它的名字,也会默契地走出来吃食了。

      思绪纷杂中,她等的公交车来了。
      眼见景云深早已站在后车厢过道上了,安安连忙戴上耳机,裹紧围巾。
      今天这趟公交车上的乘客,比之前几天还要多。到处都是人挤人,人推人,好好的一辆公交车,硬生生挤成了一个沙丁鱼罐头。
      安安一开始就没占住上车门附近的宝贵位置,以至于公交车每停一站,她就被新上来的乘客,拥着往里面走。
      一直到了景云深的前面。
      她的屁股,与他垂着的手,仅剩下五六厘米的距离。
      安安一阵恶寒,想逃想躲,四周围都是乘客了,根本动弹不得。虽然周围有男有女,但她已经咬定,景云深就是变态咸猪手。
      为防患于未然,她转过头,抬起下巴,恶狠狠地瞪了站在身后的景云深一眼。
      回过身,悄无声息地挪了挪背上书包的位置,好让它挡住她稍显扁平但最起码也是一只屁股啊的屁股。

      公交车磕磕碰碰地往前开,罐头里的沙丁鱼们,随着它刹车或起步的动作,摇摇晃晃地向前倾或向后倒。
      人潮拥挤,安安仍能敏感地感觉到,有一只手,悄悄地掀开了她的书包,似有“啪”的一声,一只手掌,结结实实地罩在了她的屁股上。
      果然!即使是扁平的屁股,也会有被变态光顾的时候!
      猛地转了身,安安急于抓到景云深咸猪手的证据,还是慢了一步。
      他早就好整以暇地收回手了,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果真是一个经验极其丰富的变态咸猪手!
      安安气得直咬牙,胃里一阵一阵地泛寒恶心,想趁着他们之间这么近的距离,伸手给他一巴掌,又考虑到自己和他毕竟是同班同组同学。
      他又那么高大,她的头顶甚至不到他的肩膀,来硬的,肯定打不过他。
      五指齐齐张开的一巴掌,挥出去之后,只好软软地斜过他的衣襟,化作一个只存警告意义的中指。(〝▼皿▼)
      景云深的嘴唇,明显可见地稍抖了抖。
      安安抿着嘴不甘地收回手,感觉到公交车要停下来,连忙拢好围巾,不管不顾地推开堵在下车门前的人群,冲了下去。
      公交车迅疾开走,决定剩下几站用走路去的安安,真是一身舒畅!
      果然不用背书包,两个肩膀就是轻松。
      等下,书、书包?!Σ(⊙▽⊙\\\"a
      看着疾驰而去的公交车,安安简直欲哭无泪,恨死景云深了!
      ***
      还好跑得快,没有迟到。
      安安空着两只肩膀,颓丧着走向教学楼。
      教材没了还好说,再买新的就是了,书上她辛苦做下的笔记,可怎么办。
      大概得连补好几个周末。
      稍抬起头来看今天特别蓝的天空,安安真的连想把景云深活生生撕碎的心都有了。
      她低着头耸着肩到了教室门口,原先不想走后门的,却被陈澜二喊住,“安安!安姐!看我这儿!”
      安安猛一抬头,“怎么?”
      见他黝黑的脸上满是疲惫,他两手各握一杯咖啡,正输液似的给自己猛灌咖啡。
      不用细想,安安就知道,他肯定是为了今天的考试,昨晚上熬了一夜了。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还把书包放我桌子上了,赶紧拿去啊!”陈澜二灌完咖啡,扔掉空瓶,和她傻笑。
      哈?书包?!
      安安一惊,快步从教室后门口走到他的桌子前,拽起他桌子上的书包猛看,真真切切,还真是她丢在了公交车上的那个。
      陈澜二瞎揉她头顶的碎发,“来这么早还一副便秘的痛苦表情,今天早上又被你家那两位小学老师轮番轰炸了?”
      “没有。”安安推开他的胳膊,抱着书包,喜开颜笑,“然而,谢谢你啊。”
      陈澜二呆愣,“谢我干什么?不是你自己把书包放我桌子上的吗?”
      又说:“喂喂喂,把rl分清楚好吧?老子叫澜二,不叫然而!”
      安安也没多和他解释,拿了自己的书包,眼神瞟到景云深那儿。
      他直直地坐着,一手搁在桌子上,另一手插在裤子口袋中。
      这书包,应该就是他帮她从公交车上拿到教室里来的。
      原来这人,良心也还未泯啊。
      对事不对人,往自己的座位走去,经过景云深那儿时,安安停下脚步,轻声和他说:“谢谢你帮我拿回书包。”
      ......对方没有一点反应。
      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安安尴尬极了,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挪着步子快速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面红耳赤,心跳得特别快。
      和变态咸猪手说谢谢,真刺激。

      ***
      期中考试结束,周六的早上,安安依旧六点钟起床。
      她妈不断催她吃早餐,她爸坐在沙发上看F市晨间新闻。
      安安间或听到几个关键词“公交车色/狼”、“咸猪手”、“当场抓获”、“当事人采访”......
      她爸从眼镜后面向着安安坐着的地方闪过一道视线,“六路,终点站是F大附属
      高中,安安,这就是你每天早上坐的那辆公交车啊。这个咸猪手被抓获是上周四的事,你之前有遇到过他没有?”
      安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景云深被警察当场抓获了?报应来得这么快?
      她放下手中瓷碗,没控制好力度,瓷碗和大理石的桌面一碰撞,发出“砰”的一声。
      还好没碎。
      没来得及理会她妈的怨言,她冲到她爸身边坐下,往前看去,但见那个被抓获的公交车咸猪手,有一头油腻腻的短发,低垂着头,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但这被抓的人竟不是景云深。
      难道她之前一直认错人了?!
      安安汗颜。
      电视里,抓获他的便衣警察,手里拎了一顶劣质的女性假发,和记者介绍,这个咸猪手,平时是如何装扮成女人,混在人堆里,对公交车上那些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性下手的。
      安安抿住了唇,回答她爸之前的问题,“没有,爸,我没遇到过他。”
      她爸放心地点点头,她妈冲她喊:“安安,快点呀,还干什么呢!妈妈要送你去补习班了呀!”
      安安忙灰溜溜地站起来,正要走,又见新闻里那记者采访了事发时,正在公交车上的乘客。
      ——一位不愿意透明姓名但脸部没做马赛克处理的景云深同学。
      眼看着景云深简单明了地和记者介绍着咸猪手被抓时他看到的情景,安安屏住呼吸,脸上慢慢洋溢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
      她真的认错人了,咸猪手确实不是景云深,而是那个假扮女人的矮个子油腻中年男。
      之所以她会误将景云深认作咸猪手,是因为他很不凑巧地,每次都站在咸猪手身边而已。
      安安开始回忆,怀疑自己第一次遇到咸猪手时,如果不是景云深带着那堆人群往后退,自己很可能会被摸第三次、第四次......

      在去补习班的路上,安安小心翼翼地问她妈:“妈,要是错怪了别人了,该怎么办?”
      她妈没多想,“知错就改,去和她道歉呀。怎么?你和班里同学起冲突了。”
      “嗯。”安安开始编瞎话,“上周三,我以为澜一把我的试卷弄丢了,说了她几句。昨天晚上才发现,其实是我自己把试卷落在家里了。”
      到了她要去的补习班所在的大楼前,她妈踩了刹车,回头看她,“澜一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这样,下周一,你先和她道个歉,然后再买点零食给她,算是赔礼。”
      安安咧唇点点头,“我知道了妈。”
      背着书包下了车。
      陈澜一确实不是小气的人,但那个景云深......却好像是。

      一幕幕回忆着之前自己错怪景云深,甚至怒骂他时的情景,安安按电梯上楼去补习班时,直感觉自己的脚重得灌了铅似的。
      根本抬不起,也挪不动。
      好不容易到了补习班门前,她打了卡,找到自己班所在的教室,推门进去,见有人站在黑板前。
      背部挺得直直的,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比她高出很多,是个男的。
      他背对着她,手上持着黑板擦,正在擦拭、修改黑板上的一道复杂几何题。
      她看不真切他的全部长相,只觉得仅从背影看,这人的气质颇好。
      “老师,抱歉。”以为他是新来的老师,安安下意识地和他说话,“我今天迟到了。”
      站在黑板前的男人放下黑板擦,转过身来,眼神清冷,“我不是老师,你也没有迟到。”
      安安拉开椅子,正要坐下,见这转过身来说话的人,居然是景云深!
      一下没坐稳,连人带椅子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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