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在水月天》麻辣小龙虾123

8、乱云飞渡仍闲悠1

　　向婉晴安顿好了老大爷，就心满意足的回了赫府，还没进门就被在门口火急火燎的老信拉到了花园之中，说是副司令章怀起的内眷，章夫人和若琳小姐来到府内做客。
　　“这个叫胭脂浓，红的最纯粹、旁边的粉色清新自然又脱俗是瑶池粉，那边的两盆一个叫醉谷华清，一个是蜀水清诗，颜色在菊花中算是艳丽的。还有这盆淡淡的莹白中泛着悠悠香气，轻触花瓣细腻柔软，最是珍贵。飞哥哥知道姨母爱菊花，就千方百计派人从潞南找来了种子，还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宿雨。”杜娇颖站在江湘妃身边为来客介绍着园中的菊花。无论什么场合，每当她提到赫飞的时候嘴边都会带着微笑，那种自豪、那种骄傲，伴着油然而生的幸福感让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她的飞哥哥如今已是她人夫。
　　可是当向婉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杜娇颖清醒的感觉到又被拉回了现实，所有的幸福感瞬间消失了。
　　“真是难得了少帅的一片孝心啊，先不说这些花儿有多金贵，一眼瞧着整个园中的布局和摆设都能感到用心良苦啊!”说话的就是今晚的贵宾章夫人，她忙着和江湘妃互相恭维，没有察觉到杜娇颖面色上的变化。
　　“夫人，少奶奶来了。”老信领着婉晴走到亭内。
　　闻声，江湘妃还没来得及介绍，章夫人和若琳小姐回头望向这位少夫人，几目相对的一刻，章夫人惊得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转刚才雍容高贵的气度显得惊讶而恼怒，身旁的若琳小姐更是不记得维护自己文静内敛的闺秀气质，龇牙咧嘴的直接叫道“是你？”
　　江湘妃望向对面的母女，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女主人风范，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变化，“怎么，大家认识？”向婉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瞪着面前的贵客，也惊讶着人间何处不相逢。
　　章夫人定了定神，略微一想，故作镇静的看了看身旁的女儿示意她不要声张，“哦，还真是巧了，今天跟少奶奶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以少奶奶尊贵的身份，只是见过而已，倒还没机会好好的聊一聊，小妇人至今都不知少奶奶贵姓芳名？”章夫人故意在提醒向婉晴淡化她们之间的过往，不提起今天中午醉仙楼外发生的故事。原因很简单，被一群妓女和老百姓用酸枣砸跑了，太丢人了。尤其她不想让江湘妃知道，他们这种人之间表面上情谊深厚相敬有加，实际都在等着盼着看彼此的不如意。她也料想向婉晴不想让赫家人知道，所以在告诫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向婉晴虽然倔强，却也不是傻子，她明白初来乍到不宜树敌太多，淡淡的说“我叫向婉晴。”
　　“婉晴啊，章夫人的丈夫就是章怀起副司令，为我们江东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老帅在的时候就视章副司令为知己好友，如今飞儿对他更是十分敬重，我们姐妹之间……”江湘妃说着还微笑着拉过章夫人的手，“我们姐妹之间更是不分彼此，相互扶持，说起来章夫人还是你的长辈，以后你就叫她章姨吧……”
　　“章姨？”向婉晴难以置信的望着江湘妃。
　　“对呀，”江湘妃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飞儿称章副司令都是章叔，你叫声章姨有什么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叫的。”向婉晴一时激动冲口而出，心想叫声章夫人都是客气的，尊重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教养，这种人配叫什么阿姨，简直莫名其妙。
　　“你……”江湘妃愤怒的看着向婉晴，她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当众顶撞她给她难堪，除了十几年前还未被收服的赫飞外，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夫人呐，今天不是特意请章夫人和若琳小姐来赏菊吗？咱们赫府和章府之间本来就亲如一家，叫什么都跑不了深厚的情谊。你看咱们的这几盆名菊好像都在欢迎贵客到来，开得更好看了。”老信看着湘夫人怒不可遏的表情，摇晃着手绢赶忙来打圆场。
　　“是呀，姨母，趁今天章姨和若琳都在，菊花开得又这么好，不如来玩点有意思的事情。”杜娇颖竟然也顺着老信的话说，她可不是想打圆场，只是想借此展示一下才华，也想试试向婉晴的深浅，“菊花一向都被视为隐者之花，淡然宁静，古人赞菊的诗可谓车载斗量，不如我们一人念上几句，不仅要讲明作者出处还要说出诗中的隐喻，说不出来的就罚酒一杯，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不错，娇颖真不愧是湘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赫府的才女名不虚传呀！”章夫人十分清楚杜娇颖对赫飞的心意，自然也能想到她和向婉晴的关系，这样的赞美杜娇颖和江湘妃都很受用，而且她好像也明白了江湘妃今晚摆这场宴会的意义，更不想在“章姨”这个话题上纠缠。
　　“念诗也好啊，小时候我和娇颖经常玩这样的游戏。”章若琳望着杜娇颖不甘示弱的说道，“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这样超凡脱俗的品格就算再怎么赞美也不为过。”
　　就在大家诗意盎然准备尽显才华的时候，一个破坏气氛的声音又出现了，“那你们玩的开心点，我回去了。”向婉晴转身欲走。
　　“站住”这次江湘妃是真的怒了。
　　老信赶忙上前拽住向婉晴朝她挤了半天眼睛。“干嘛呀，我很累的……”向婉晴甩开老信的手，嘟囔着，“留她们玩就好了，拉我干什么？”
　　“客人要念诗，您是主人，怎么能先走啊……”老信试着在提醒向婉晴，不住的朝她挤眼睛。
　　“念什么诗呀，我又不认识字！”
　　“啊？”一句话引来今天最大的惊讶声，亭中人无一例外的瞪大眼睛瞧着向婉晴。
　　“啊什么？不认识字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不认识字？你竟然不认识字。””杜娇颖听到这个消息都快昏过去了。
　　“是的，一个都不认识。”向婉晴还一字一句的强调了一下。
　　杜娇颖一双杏目中甚至闪出了泪光，“你知不知道飞哥哥他文治武功样样出色，说文锦心绣口，论武将略堪夸，是孙膑吴起一样的人物，可是他……他竟然娶了你这样目不识丁的女人？”杜娇颖的伤心是有道理的，在江湘妃的特意培养下，为了能和赫飞匹配，她自小下过无数苦工，不仅熟读诗书，而且能歌善舞精通音韵。如今想来多少日夜勤习苦练，成长到现在果真不负才女之名，却竟然被这样一个没有水准和教养的女人偷走了一生的幸福，她的气愤可想而知。
　　“那你得问他去，跟我说不着。”向婉晴本来就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尤其她不喜欢杜娇颖，更不会默默承受这左一句的质疑，右一句的讽刺。
　　此刻，江湘妃听着杜娇颖对赫飞的评价，看着她提到赫飞时眼中不自觉露出的光彩，她的心不自觉想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是否也如此一般？难道天下间的女子在谈到自己倾心爱慕的男子时都是一样的心情？她转头望着向婉晴倔强不羁的眼神，终于那尘封多年的回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或者在向婉晴出现的每一个瞬间，她都会看到自己终身思念的那个人的影子，只不过更令她难以承受的还是这个女孩身上那清新自然如雨润鲜花般的气质，太像那个她恨了一辈子的女人了。可是，不自觉中她哑然失笑，又有谁会想到，向淮远和陆青君的女儿竟然会是个目不识丁的粗鄙之人，宿命的轮转竟然还将她推到了自己的手里，看来是上天怜惜她多年苦恋相思之情，有意让她一泄心头之恨。
　　向婉晴肯定难以想象面前的这四个人，这四个女人，不管是明争还是暗斗，一个比一个恨她，都恨不得上来撕碎了她。
　　“哎呀，少帅来了……”正当老信为一触即发的战争担忧之时，赫飞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之内，老信高兴的手舞足蹈，终于来了主心骨，解了燃眉之急。
　　赫飞走入亭内，见江湘妃满面怒容坐在一旁，杜娇颖眼泛泪光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章氏母女面上更是丝毫没有赏花的愉悦心情，只有向婉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站在旁边，他眼角瞥向她，她毫不客气的还了个大白眼。
　　礼貌性的与客人问好过后，江湘妃还是没有答腔，老信赶忙上前小声给赫飞提醒：“说着品菊论诗呢……”本来老信是怕江湘妃的态度让赫飞下不来台，没想到一句话又惹毛了杜娇颖，她叫道“还品什么菊，论什么诗，字都不认识，怎么沟通啊……”
　　“谁要跟你沟通了，我说走，你们非得拉着不让走啊。”向婉晴毫不示弱，必须还击。
　　“有贵客在此，你毫无礼仪，不分轻重，随便离席，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娇颖”，坐在一旁的江湘妃喝道，“越来越没规矩了，少奶奶如此尊贵的身份岂是你能随便指责的，你的书都白念了，规矩都白学了，要让别人说我管教无方吗？”
　　江湘妃的话明显不是为了批评杜娇颖，赫飞当然明白，却并未接着话茬，笑着说道“湘姨，飞儿知道您今日在府中宴请贵客，特意带了一壶“菊香籽”来，清心润肺，降燥消火，还望湘姨笑纳。”江湘妃听着赫飞的话微微一怔，赫飞却依旧冷静自然，微笑着从身后的靖佐手中接过酒壶，亲自为江湘妃斟满佳酿。
　　“赫家哥哥你还真是贴心呀，难怪这么有女人缘了”章若琳一边笑还瞥了一眼杜娇颖。
　　“若琳，没大没小的，少帅一片孝心，你要是能学着一丁点，我和你爹也就省心了。”章夫人薄责道，转脸对着江湘妃说：“湘夫人好福气，有娇颖这么贴心还有少帅这么周到，真让人羡慕。”互相恭维是他们这种人最擅长的，说起来大方自然让人深信不疑。
　　江湘妃明白刚才赫飞是给了面子还搭了台阶，自己还是顺势而下的好，“你还夸他们呢，这儿俩啊，还真是，有的时候让我爱到心坎里，有的时候气得我恨不得把他俩打成捆丢出去……”
　　“姨母，您说什么呢……”杜娇颖娇嗔道，她听出章夫人和江湘妃话里话外都在把她和赫飞凑到一起，排除了此刻东瞧西望的向婉晴。赫飞在一旁也不由的笑了，并未说什么。
　　“哎呀，我可受不了了，你们这家人这么甜蜜，我都快嫉妒死了。”章夫人笑着起身，“若琳呐，我们还是快走吧，这在蜜罐里泡上一晚上，还不得变成花儿啊。”说着就向赫府众人道别，江湘妃再三挽留，可是早在向婉晴出现的那一刻，章夫人就巴不得早点离开，难得赫飞来了，还不赶紧走。一场宴会就这样散了。
　　撤去宴席后，江湘妃回到令姿馆内大发脾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哼，我还以为得打起来，没想到她们俩今天还长脑子了。”
　　“姨母，您什么意思？”杜娇颖不解。
　　江湘妃叹了口气，懊恼的说道“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我，今天中午那个丫头和章氏母女在醉仙楼门口打了起来，所以我才临时决定请她们赴宴，本来以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想到章氏今天还聪明了，枪没打成，还伤了自己的手。”
　　杜娇颖依旧不解，江湘妃看着她气也不打一处来，“娇颖啊，从小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就不开窍呢！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聪明点儿？你没听到赫飞进门跟我说的话吗？”
　　“飞哥哥不仅把珍藏的佳酿拿来，还亲自为您斟满，在章氏面前让您颜面有光啊。”
　　“飞哥哥，飞哥哥，叫的真亲热，你的飞哥哥进门就用话点我，让我降火消气，明里暗里还说他知道宴请的事情，倒酒只是打了一棒子再给我一个枣，你明白吗？娇颖，不是我说你，天天把你养在身边，在你身上我花了多少心思，诗词歌赋你学了，针织女工你也会，到头来就是得不到赫飞的心。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女人无数，怎么就单单对你无动于衷呢？”说着长叹一口气，“要是嫣儿还在，恐怕我也不会这么费心了……”
　　从令姿馆出来后，赫飞和向婉晴经历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可以想象必然没有新婚夫妻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