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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天涯比邻(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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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十卫所查,徐征青,男,年龄不详,祖籍不详,父母不详,武功不详,甚至乎是连样貌也不详。
没错,那其貌不扬的刀把脸不过是张面皮而已,世上见过徐征青真面目的怕是只有他自己了。
徐征青,十五年前出现在严氏山庄,彼时严奉天在江湖上的地位还不如如今的崇高。在严府,徐征青非严奉天的徒弟,更非严奉天的义子,似乎严奉天只是给了他一碗饭一个可以栖息之地,不过徐征青在严氏山庄的地位却很超然,整日顶着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心情不好时贴上一道刀疤,但府内众人见怪不怪,始终尊称一声“徐少爷”。
纤尘坐在马上晃晃悠悠,奈何以前骑马的机会太少,以至于现如今如坐针毡。
今日纤尘仍旧一身白衣,上绣几缕金线,文雅中不失华丽,华丽中不带一分庸俗,最最重要的此衣甚是合身。
司马南偶尔瞥过头去望一眼纤尘,极为满意自己的杰作。青纺轩的出品果然是妙不可言,才一夜时间,竟能化腐朽为神奇。如此纤尘才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领到台面上说她是自己的远房表弟也不会失了身份。
此去清平,半日陆路,半日水路,上岸后再行一个时辰便到严氏山庄。
渡江的时候,慕容傲站在船头,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眉眼间的凝重。
纤尘歪着脖子,在司马南耳边问道:“西瓜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就是冰镇西瓜,今日压根就是冰冻的么~去见未来的媳妇咋就不欢欣鼓舞呢?”
司马南此时正在欣赏船外的风景,被纤尘这么一问,便看了一眼慕容傲,淡笑道:“不可说,不然木大小姐自个去问问。”
纤尘白了一眼司马南,迅速起身,蹦跶到了慕容傲身边:“西瓜啊,你何事想不通,本姑娘替你分担一下。”
嘎嘎。。。。。没有声响。
“西瓜,不要憋着,和我说说呗,我嘴巴很严实的。”
“西瓜丫,你倒是说话丫,不会中毒哑了吧,来来,把把脉吧。”
“西瓜啊西瓜,我好歹是楼主,我让你说你就得说。”
终于,纤尘打算施压了,而那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西瓜也终于嘴角抽搐了一下,“到了。”说完,冰冻了的西瓜便自顾地下了船,纤尘无限挫败啊。。。。。。
远远看见一队人马向着纤尘几人赶来,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麻布长衫,面容刚毅,若是年轻二十岁,定然也是个美男子。
中年男子见到慕容傲便马上作揖行礼,“慕容公子、司马公子,老爷特命小人前来相迎。”语调不卑不亢,平缓有力,待看见司马南后面的纤尘时微微一怔,但随即面容恢复正常。
慕容傲微微点了点头,司马南则笑得和煦如春风,同时将纤尘推了出去,“严忠叔,这是我的一位表弟,今日特意带她前来拜会严世伯。”说完,随即在纤尘地耳边轻轻说道:“此人乃严府管家严忠。”
严忠听闻白衣少年乃司马南的表弟,颔首便又作了一回揖。
待进严氏山庄,纤尘感觉唯有两字“恢弘”。严氏山庄依山而建,亭台楼阁林立,中庭之处有一方约有二亩之大的空地,上摆刀枪剑戟,应是练武之地,听闻山庄内客房有一百八十九间,练功房二十五处,伙食房五处,马厩藏马千匹,庄内藏书万本……
在纤尘无限感慨严氏山庄恢弘之际,严忠把纤尘三人带至了严奉天的书房,如此不见外,看来严奉天的确是很待见自己的准女婿啊。
看看这书房,也知道严奉天虽是练武之人,肯定非常喜欢看书,因此书房之内书籍众多,书香味也甚浓。
须臾,严奉天携妻出现。
严夫人很是热络地招呼,严奉天却严肃得不像话,不苟言笑,上下打量了纤尘好久,搞得纤尘直发毛。
但听闻纤尘是司马南的表弟之后,便直接忽视了纤尘,除了自己的准女婿,连司马南也不甚关注。
一番生活上的提问回答后,严奉天进入了正题,“我打算后日在裴儿的生辰上正式公布你们的婚讯。”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通知的语气。
司马南原本摇扇子的手忽然迟缓下来,而慕容傲则手握了握拳,依旧用他冷冰冰的语气说道,“全凭世伯做主。”
“我不同意。”
这一声从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便如一阵风一般的进了书房内。
纤尘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日的绿色劲装女子么。
“爹,我说过,我的婚事只能由我自己做主。”原来劲装女子便是严奉天的独女严语裴。
严夫人伸手想拉自己的女儿,却被严奉天给遏制住了。“胡闹,简直胡闹,来人,把小姐带下去。”
“爹,女儿的幸福该是由女儿自己决定的,慕容大哥与女儿不合适。”严语裴挣脱下人的手,直直冲到了严奉天的面前。
纤尘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了,如此女子,佩服啊佩服啊还是佩服啊。
严奉天挥起手,狠狠直落一掌,严语裴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味,严语裴没有伸手去抚脸,眼睛依然直直地看向严奉天,“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嫁给慕容大哥?征青不行么?您不也待他若亲子么?”终于在说到徐征青的名字的时候,严语裴的眼角划下了泪珠。
严奉天同样直视着自己的女儿,眉眼有一丝丝的不忍,但是回答却出奇地让严语裴伤心,“你只能嫁给慕容傲,其他人你别想,徐征青你更别想。”
啪,严语裴重重跪地,“爹~”眼泪犹如梅雨季节倾泻的雨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严奉天却背过了身,严夫人立在身边干着急,哭的泣不成声,“裴儿啊,你这是何苦。”
纤尘急急地想冲上去拉起严语裴,却被司马南给拉住了。
“世伯,让裴儿下去上药吧,后日裴儿生辰之前,我会好好让裴儿想通的。”慕容傲极力隐忍心中的起伏,波澜不惊地说道。
严语裴望向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慕容傲,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寻味。
严奉天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眉头纠结不已,终于他抬起了手,挥了一挥,“把小姐带下去吧,找个大夫来看看。”此时严奉天的语气较方才平缓的多。
严语裴本要挣扎,却发现了自己母亲鬓角的一丝白发,终于在母亲的搀扶下离去。
严语裴走后,慕容傲径直去看严语裴了,司马南则拉着此时一团火的纤尘匆匆离开,徒留严奉天一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房内。
后园内,纤尘狠狠地甩开司马南的手,“南瓜,你什么意思,严语裴多可怜啊,干嘛不让我帮她一把。”
司马南望着一脸怒火的纤尘,“如何帮?”
纤尘理直气壮,“直面严奉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哦,说理还是打架?若理说的通,语裴断然不会挨了那一巴掌,若打架,你确信你能打过严氏山庄严奉天?”
听了司马南的话,纤尘的神色不禁黯然了,是啊,我要如何帮。
司马南的手在纤尘地脑袋上蹭了蹭,温和地说道:“纤丫头,我知你本意是好的,但有时候做事,切记冲动。”
“你有办法?”纤尘的眸子亮了起来。
司马南摇了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一想到这铃系在严奉天身上,纤尘便觉得很无望,转念一想:“那西瓜不要娶严姑娘好啦,这样严奉天就只能将女儿嫁给徐征青了。”
看着单纯的有点无奈的纤尘,司马南叹了一口气,“若只有那么简单,傲就不会伤神,语裴也就不会如此了。”
原来落花流水都无意,神女襄王都无梦,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严奉天一头热。
慕容傲想拒绝,也尝试过拒绝,但是慕容傲不能拒绝,原因要归罪于一段伤心的过往,慕容傲不愿提及的过往。严语裴积极争取,据理力争,却把自己弄到遍体鳞伤。而徐征青,却一直躲着严语裴,但是不论徐征青用何种面目出现,严语裴总能在第一眼认出他来,于是你追我赶,三年了,严语裴伤痕累累。
纤尘无力地耷拉的脑袋,脑袋直直撞上了回过头来的司马南,在旁人眼里看来,纤尘是靠在了司马南的怀里,若此时纤尘着女装,无非是一副郎情妾意图,可问题是纤尘现在一副男儿装扮,在常人眼里,这分明就是断袖嘛。
纤尘本没有意识到,待看清面前这张脸是司马南时便开始昏昏沉沉,脸上绯红。
司马南摇着扇子,一脸无碍的样子,“我想说纤丫头,你的房间在隔壁。”
这一句话,叫纤尘脑袋没先反应过来,身体却先转身跑进了房间。
司马南望着纤尘房间的门,心想:本是来找严奉天质问的,现在却在担心严语裴,哎,纤丫头啊纤丫头,果然是性情中人。
夜里,下起了小雨,窗外淅沥沥的。
严夫人亲手喂严语裴喝下了宁神茶,希望严语裴能好好睡一觉。这个女儿,为了徐征青受了太多苦,可是此时,徐征青又在哪呢。
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黑衣人的手拂过严语裴的脸,为她轻轻擦拭泪珠,那么坚强的人,为了他却落了那么多次泪,值得吗?
摘下黑巾,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在严语裴的额头印上轻轻一吻,而后喃喃自语:寻好梦,梦难成,人能斗过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