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天阁》漠漠五十弦

10、迷路重逢

　　去源城的路显得格外平坦，今天的天气也格外的好，鸟语花香的，在这个炎热的八月里，已经开始透出一丝丝的凉意。
　　乐音驾着马车，发现司马南从出发开始似乎一直是微笑着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他和连家姐妹是一直奇怪着的，这四位小姐和这司马公子似乎是有点神神秘秘的，司马南出手阔绰，应该是大富之家的公子，不过司马南又不似平常的阔少爷，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内有乾坤，有大将之风，而四位姑娘貌似是初来江湖，却各有智慧，心地善良。这五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什么关系，这让乐音真的很好奇，不过蝶恋说他们现在已是寄人篱下的身份，既然主人家不想说的他们也不该问，做好该做的事情就行。乐音虽然好奇，但是对于蝶恋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况且经过了失去食肆、被人劫杀之后，安稳是他们三个唯一所求的事情了，现在还是做好马夫的事情吧。
　　车上，四朵小花一个个拖着腮帮子，蝶恋则认真的翻看芳菲给她的医术，紫衣实在是闷的慌，“四位姐姐，你们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巴豆的种子是个什么样子？”纤尘依旧拖着腮帮子，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芳菲。
　　芳菲看了看依旧低头看医书的蝶恋，心想这丫头也够用功的，伸手合上她的书，“蝶恋，我考考你吧，你告诉我巴豆是个什么样子？”
　　蝶恋微微一笑，“这个不难，巴豆的树大约我们四五个人那么高，幼枝为绿色，二年生枝灰绿色，会有不明显黄色细纵裂纹。花梗细而短，花为绿色，较小，花瓣反卷，它的种子长卵形，是淡黄褐色。花期是在3～5月。而果期是在6～7月。野生于山谷、溪边、旷野，有时亦见于密林中。我们国家主要常见四川、湖南、湖北、云南、贵州、广西、广东、福建、台湾、浙江、江苏。晒干后的种子呈椭圆形，略扁，很小的，表面灰棕色至棕色，平滑而少光泽。巴豆的根、叶、以及巴豆壳还有它的种仁都可供药用，小姐，我说的对吗？”
　　纤尘的脑袋处于爆炸状态中，不就问个巴豆长啥样么，蝶恋说的那叫一个复杂啊，完全听不明白么。偏偏芳菲还一副“不错不错”的表情，纤尘纠结啊。
　　蝶恋心下开心，因为得到芳菲小姐的表扬了，不过看到纤尘一副纠结的模样，“纤尘小姐，我说的不清楚么？”
　　“额？不是，不是啦，是太清楚了，我的小脑袋瓜一时记不住么，嘿嘿。”纤尘的笑容有些尴尬啊。
　　宁凝捂着嘴偷偷笑，宛初也忍不住了，“纤尘，不是你记不住，压根是听不懂是不是？”
　　“吼，小初初，你不要揭穿我么~”纤尘“柔情似水”地看着宛初。
　　哈哈，车内一阵爆笑，车外，乐音开口说道：“几位小姐好像很开心呢，蝶恋自从和几位小姐在一起之后笑容多了好多呢！”
　　“乐兄喜欢蝶恋姑娘。”司马南不温不火的说道，可是乐音却是吓了一跳，手中的缰绳也抖了一下，“司马公子说笑了，虽然我们都已追随几位姑娘，但是，蝶恋在我心里永远是小姐，在下是配不上她的，在下亦从无这种非分之想。”
　　“乐兄莫紧张，在下也只是有话直说，感情的事情何苦那么在乎身份呢，在下看得出蝶恋姑娘也属意与乐兄。”
　　乐音的脸微微涨红。
　　司马南继续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道理想必乐兄应该明白，我也不多说什么，好好抓住，莫要后悔。”
　　乐音看着司马南深邃的眼睛，突然觉得在司马南曾经的岁月里应该有着什么刻骨铭心的故事，因为此时司马南的眼睛望向的地方似乎已经穿越了时空。
　　突然，咯噔了一下，“司马南瓜……”是纤尘惊天动地的声音。
　　“纤尘小姐，是乐音我不小心，不关司马公子的事情。”
　　“额，那乐音你不要不小心咯。”纤尘马上缓和下来，司马南心想这待遇怎么差那麽多啊，纤尘那丫头有那么痛恨我么，哎，哥哥我的人缘向来好的不得了，现在这样还真伤感。。。。。。
　　车内，宁凝对着纤尘说：“你这表现也太明显了吧。”
　　“明显点好啊，要划清界限，他是内应，和我们不是一国的。”纤尘很认真的说。
　　“额，紫衣不明白。”紫衣插话。
　　宛初摸摸紫衣的脑袋，“以后会明白的哈，我们聊点别的吧，芳菲，讲讲你姑姑吧。”
　　众人一致点头。
　　芳菲的姑姑袁沫是袁行的小妹妹，据说也是个出水如芙蓉的美人儿，不过却是个江湖儿女的脾性，喜欢行侠仗义，其实这也没什么，虽然袁家是医药世家，但是有了袁行这个继承人之后，袁沫也不用背负什么家族使命，任意的纵情江湖，不过后来遇上芳菲的姑父，竟然就收手归家洗手做羹汤了，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一听这个众人纷纷对芳菲的姑父感起兴趣来，是什么样的人这样大的魅力可以是江湖小女变成温柔小女人呢？不过芳菲说自己也只是在去依山前见过她的姑父一面，怎么说呢，看着很严肃，给人的感觉却很温和，照她姑姑的话说是面粉做的木头。
　　于是带着好奇大家对源城越来越期待。

　　今夜，注定要露宿荒野。司马南很识相地拾柴、生火、打猎，把烤得熟透透的美滋滋的食物递给几位姑娘，话说其他人也实在是不得不佩服他的野外生存能力，这个貌似浮夸的富家公子的确不是一般人。
　　纤尘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想起来如厕，却看到司马南正在“观星”。
　　说是“观星”只是因为他的视线是望向天空的，但是眼神却是有点空洞的，思绪飘得很远。纤尘感觉到了散发在司马南四周的孤寂，虽然司马南整日嬉皮笑脸的，对她们似乎也不够真诚，但是他是个好人，这点纤尘是明白的。纤尘突然有种想和司马南结拜的冲动，想把那孤寂的气息淹没。
　　纤尘正感动于自己的主意时，司马南竟然转过头来，“怎麽了？”
　　“没……没什么啊，我要去……”说着一溜烟的跑开了。
　　司马南嘴角荡着笑意转过头去，笑意渐渐散去，忧伤爬上脸颊。
　　纤尘或许是跑的太快了，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反正当她如厕完毕，心里怨恨司马南没事转什么头的时候，她发现她看不到火光了，也就是说她迷路了，因为如厕而迷路了，天很黑很黑，四周只有风声呼呼的，纤尘没遇过这种状况，丢脸丢大了，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心想：完了。。。。。。
　　眼泪就那么自然的流了出来，越想是越害怕啊，纤尘告诉自己要坚强，一边找寻出路，一边叫大家的名字。
　　司马南保持他“观星”的姿势很久，没听到任何纤尘回来的声音，心里不禁开始有点担心，别看司马南像在神游，但是能坐上揽楼左使的位置自然是有三两三的，这个耳朵可是非常之灵敏。
　　司马南喃喃自语：“不会是迷路了吧。”
　　司马南拿着火把向着纤尘刚才跑去的方向深入，慢慢的，好像是听见了低低的哽咽声，终于是发现了正蹲在树下哭泣的纤尘。
　　似乎是感觉到了火光，泪眼婆娑的纤尘抬起头，第一个反应是愣住，第二个反应是傻笑，第三个反应是：“南瓜，我没迷路。”
　　司马南大笑，“恩，没迷路。那你要不要在玩会，我可是困咯。”说着打着哈欠回头走。
　　纤尘抹了一把眼泪，马上跟上。心里倒是有点感谢司马南。话说其实纤尘的胆子是没那么小的，黑是不会让人害怕的，但是孤独寂寞无依的感觉突然袭来的时候确是令人心底犯凉意的。
　　司马南一步一步地向着马车走去，听见身后的纤尘喃喃自语“路神啊，路神啊……”，司马南微微一笑，说了四个字，“北斗七星”，这四个字着实令纤尘抓狂，用北斗七星辨位的方法当时凝儿有说过，四个人捧着星象书对着夜空好几晚，咋今天就没想起来呢，还搞的自己那么狼狈，丢脸啊丢脸啊~

　　翌日，暖暖的风，暖暖的阳光，把大家从美梦中叫醒，司马南和纤尘很有默契的对昨晚的迷路事件保持沉默。
　　一大早，在四朵小花依旧苦思冥想巴豆计划的时候，司马南邪邪地对四朵小花说：“四位姑娘，今天天气很好，不要皱眉头啦。还有两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们会进源城，还是很有机会的。”
　　很自然的，司马南遭到了强而有力的白眼，不过司马南倒是不介意自己真的会中招，这次的打赌纯粹是好玩罢了，人有时候不能太安逸。
　　进了源城，司马南直接把人带进了藤原客栈，对着四朵小花说：“我们在源城停留最多一日了，袁姑娘可以去见姑姑，宁姑娘可以去找梅先生，至于其他人可以自由行动，至于我么这些日子倒有些累了，在客栈小憩片刻就行了。”
　　蝶恋、紫衣和乐音被四朵小花打发去买特产了，四个人则商量着怎么趁最后的一个时辰扭转乾坤。
　　纤尘提议去药铺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未晒干的巴豆的种子，她就不信司马南瓜能认出未经处理的巴豆种子。其她三朵小花也同意这个想法。
　　走了好几家药铺，都没什么收获。倒是在一家铺子门口听见管事的很凶很凶的骂着一个小姑娘，大抵是因为那个小姑娘把上面东西错当成松仁入了货，让铺子损失了点钱，小姑娘蜷缩着身体，不停的抽搐着，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但是那个管事的却不依不饶的，要小姑娘赔钱，那小姑娘一身粗布麻衣，哪像是有钱陪的样子，那个管事的竟然还想打那个小姑娘，纤尘一个箭步抓住了管事的手，瞪着大眼睛，管事的倒也就安静下来，“这是我家铺子的事情，你一个黄毛丫头插什么手啊？”
　　宁凝、宛初和芳菲走到纤尘身边，宛初淡淡的开口，“不是一个，是四个。”
　　宁凝接着说：“有事慢慢说，打这姑娘也解决不了问题。”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管事的仔细地瞅了瞅四朵小花，慢悠悠地说：“怎么，你们打算替着丫头赔。”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这怎么一回事情啊？”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附手而立，身边还站着一个白须爷爷。
　　管事的见了立马点头哈腰，“老爷，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小丫头今天把巴豆错当松仁收了，还收了20袋。”
　　“老爷，我……我只是见那几个小孩子……可怜”小姑娘梗咽着声音回答着。
　　中年男子温和的说道：“慢慢说，没事的。”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那个小姑娘叫小蓝，她爹是这里的长工，但是今天病了，小蓝就来代工，刚开店门，就见几个小孩子和20袋巴豆放在门口，说是辛辛苦苦捡了好久的，希望卖个好价钱，可以给病了很久的母亲的治病，小蓝也是生活在贫苦家庭，知道生活的不易，也就没有特别仔细的检查袋里的东西，因为小蓝也不是第一次来替工，所以收货的事情大家还是放心小蓝处理的，不过后来管事的来的时候发现松仁成了巴豆，顿时就火了。管事的脾气有点暴躁，大家多是对他敬而远之，小蓝虽然情有可原，可是店里也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话。
　　芳菲看着那个中年男子，总觉得好熟悉。纤尘则想着，哈，我亲爱的巴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中年男子听完，说：“小蓝，是吧。这事的确是你不够仔细，无论那些孩子有多少可怜，作为我们铺子的人，你应该把铺子放在第一位，东西要检查清楚，如果这些巴豆我们买了出去，有多少人要为此拉肚子。你要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念在你也是无意的，而且也是好心，这次也就算了，不过千万不可再犯。”
　　老爷挥了挥衣袖，“好了，没什么事情了，你今天先回去好好照顾你爹，如果明天你爹还不能来上工，你再替他来，去吧。”
　　“老爷，”管事的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那个老爷挥一挥手，管事的便大气也不敢出了，小蓝感激地给老爷磕了几个头，不停的说“谢谢老爷谢谢几位姑娘”。于是乎那位老爷也看到四朵小花。
　　芳菲终于记起来了，几乎同时，“姑父”“菲儿”！！！！！
　　搞了半天，亲戚一场，这没晒干的原始巴豆还真就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