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似锦年》Su麽儿

2、Chapter 2 考试还是不考试，实力就在那里。

　　早晨散落在操场上的阳光驱逐着一连几日的阴霾气息。
　　高三数学办公室里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明争暗斗，笑里藏刀。

　　金鱼眼从今早起床时右眼皮就一直狂跳不停，因此，心情也跟着烦躁了起来。
　　大口灌下几口已经放冷的茶水仍不见成效，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来回的踱起了步。
　　“严老师，您今儿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隔壁桌坐的是新调来的年轻男老师，在学生中很受欢迎。
　　“哎！我也不知道！这眼皮儿跳了一天不说，心里也慌得不得了。”金鱼眼摸摸自己光亮的头顶，皱眉抱怨道。
　　“您别是因为这次统考心烦吧。”年轻老师笑着打趣着“这谁不知道您班上的颜素白……”
　　这话还没说完，正巧被一声清脆的报告声打断。
　　“呵。说曹操笑曹操到啊。”年轻老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女孩子，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金鱼眼坐回办公桌前冲颜素白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怎么？”
　　至此，金鱼眼总觉的有些地方说不上来的别扭。首先，这颜素白绝对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再者，更奇怪的是，自己之前的焦躁不安在看到她之后居然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严老师。我周六有事，要请假。”颜素白直截了当的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写好的请假条放在金鱼眼的办公桌上。
　　周六有事要请假？
　　这回金鱼眼总算是为这跳了一上午的眼皮和慌了一上午的心找到了正解。
　　颜素白的成绩一直是班里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高中三年，无论大小考还是竞赛，只要是有她参加，那么第一名的位置绝对是十拿九稳。
　　或者，百发百中。
　　她不参加这次统考，那这回年级第一的位置不就相当于是拱手让人了？
　　那么自己的奖金，不就也随之被他人收入囊中了？

　　“我先走了。”颜素白微微一欠身，转身走出办公室。

　　金鱼眼望着桌面上静静躺着的字迹清秀的请假条，独自凌乱了。

　　【1】

　　年级第一什么的，次数多了也会让人失掉最初的性质。
　　就好像阳泽高中毕业班的学生们，永远也不会关注大考年级第一是谁，反而对第二名的那一位更加感兴趣。

　　对于颜素白来说，最初拿到第一名是想从父亲那里得到期望的夸奖和赞许。
　　可是当她发现，无论是自己认真的考了年级第一也好，还是赌气不参加考试全科红灯也罢。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是那一副冷淡的无所谓的模样。
　　一次，两次。又一次，再一次。
　　那些心中曾有的萌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都成为了成长的陪葬。当然，还有那书柜最底层角落里的那厚厚的一堆红色废纸。

　　颜素白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后便径自回了教室，刚拐上楼梯，就发现自己班级门口围了一些人，手都里拿着一张白色纸条，隔着窗户对着教室里指指点点。
　　也不是第一次了。
　　颜素白小心翼翼的避开堵在门口的众人，钻进了教室。

　　“你坐这儿哎！地理位置不很好啊！”高声叫嚷的是同班的男生，好像叫何可来。“真弄不懂学校为什么每次大考都要换教室换位置的！每次发考条前都弄的心慌的要死。”
　　“你当是出彩票么？”

　　颜素白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那正站在她位置上的一个清瘦的男生的身上。
　　黑发，干净，线条明朗，没有印象的一张脸。
　　应该是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是来看座位的吧。

　　何可来看见女孩子站在讲台那里，忽的收了声，用眼神示意着那男生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喂。那是颜素白。”

　　颜素白。
　　安之在大脑里搜索着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
　　第一名。风云人物。还有，颜国栋的女儿。

　　安之一整个下午的走神，全部拜颜素白所赐。
　　只要想到自己即将和这位大小姐扯上关系，心里多少拧起了小疙瘩。

　　何可来见安之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语气不悦的念叨着：“来训练的话，你就不能认真一点么？拜托！体育成绩过不了咱们可就不能进一个学校的！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因为你而放弃读阳泽大学的！熊小竹她……”
　　安之面无表情的拧好手中的水瓶，一巴掌拍在了何可来的后脑勺上，成功让他闭了嘴。

　　【2】

　　“安之啊。你周六有时间吗？”安妈妈拿着筷子的右手，松松紧紧。犹豫了半天，看着对面的儿子小心翼翼的问了出声。
　　“周六考试。”安之埋首与自己面前的那盘青椒肉丝的挑挑拣拣中，简洁的回答者。
　　“考试啊。”安妈妈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遗憾之意。
　　“怎么了？”安之将挑出来的肉丝拢了拢，夹进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的碗里。
　　“你颜叔叔说，周六想请我们出去吃个饭，顺便让两家的孩子见个面。”安妈妈端着碗，语气复杂。
　　“见面？”安之语气微扬，透着一丝不屑。“他女儿难道不考试了么？”
　　“他给我说，他女儿是会来的。”安妈妈轻轻将碗筷搁置在桌上说。“那你……”

　　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就蹦出颜素白那副淡然的面孔来了。
　　然后又迅速模糊。

　　“还是考试比较重要吧。”低头匆匆将碗里的饭扒的一干二净，而后起身进了厨房。

　　安妈妈一脸担忧的看着男孩子回房关门的身影，一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边想着要怎么和颜国栋解释。

　　颜素白在晚饭的时候从父亲接电话的温柔语气中多少听出了点儿什么。
　　但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象的，还不敢追问。
　　这样子妄自揣测，也只能是放在心底的行动。

　　“嗯嗯。没关系。高三生以学习为重是对的。”也许连颜国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在自己脸上所浮现出来的，是足以让坐在对面的女儿感极涕零的幸福微笑。

　　颜素白的确是感极涕零了。自打开始记事，就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爹笑的有这么开心过。
　　对于自己的猜测的正确性，瞬时又提升了几个百分点。

　　颜国栋挂了电话，发觉自己的女儿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于是低头尴尬的咳嗽两声，掩饰般的用餐巾擦了擦嘴。

　　“周六的考试几点结束。”颜国栋抬头间，神色恢复如常。“下午的。”
　　“五点。”想了想回答。
　　“嗯。”

　　留下一个寓意不明的字，颜国栋径自起身回了书房。

　　颜素白此刻想起的却是金鱼眼的那张饱经沧桑的老脸在看到自己那张请假条时候的样子。
　　考试还是不考试，实力就在那里。
　　更何况，对于自己本来就没那么重要。
　　不过，即使能让一个人觉得重要，那到也算是有点儿价值的吧。

　　【3】

　　周六早上出现在班里的时候，金鱼眼看着女孩子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移动取款机。
　　颜素白直接略过他瘆人的目光，在座位上坐好。简单确认了一下考场用具是否带齐，便单手撑着脸颊等待早自习下课铃响。

　　理科班的男生总是性急，更何况是理科艺体班的这种放养型。
　　离进考场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教室外边就已经围满了等待的男生们。

　　像高三四班这种典型女生只手遮天的文科班，有个何可来这样的体育生算是班宝级别的了。这教室门口一下出现这么多校宝，是个女生也就都坐不住了。
　　所以说，除了一小部分，例如何可来这种，对学校的这种全部打乱分配考场教室的方法有些许抱怨的人之外，大部分同学们对此看来，更多觉得是带有某种随机交友的味道。

　　颜素白有些好笑的看着教室里突变的气氛，观察了一会儿，从笔袋中掏出木质铅笔，学着右边女生的样子，在桌角涂涂写写了起来。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原本叽叽喳喳的女生们在出教室门的时候，一个个都好像被施下了噤声法术一般。面颊上的一抹红晕，还有紧紧抿着的嘴唇，全部一副娇羞少女的模样。
　　安之走到座位上，正从背包里往外掏垫板，目光却被桌角的一行清秀的字迹抓住了。
　　淡淡扫过一眼，心中不禁嗤笑。

　　“关于地理位置不佳的忠告是：请安静低头装鸵鸟吧~”

　　【4】

　　上午语文，下午英语。

　　画下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颜素白握笔的右手忽然好似抽筋一般，猛然一抖，一道斜线跃然纸上。
　　然而在写英语作文的不大的位置，这道斜线正好从右下角划至左上角。
　　看起来就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横在了工整的卷面上。

　　为了让这卷子看起来不那么像打上了“此答作废”的标签。
　　颜素白准备举手示意老师换一张卷子，重新写一份。

　　无论是学校校规还是考场纪律似乎都有关于禁止在校使用移动电话这一条。
　　好巧不巧，颜素白和监考老师的目光刚刚对上，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在安静的考场中，嗡嗡的震动声和掀翻屋顶的DJ曲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差别的。

　　颜素白多少有些尴尬。
　　于是，放下举起的手，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具，拎起包，径自站起身拿起卷子交到了讲台上。

　　“不好意思。”抱歉的笑笑，走出了教室。
　　违反纪律这种事情，还是自己老实点儿的好。

　　颜素白低头快步从教室门口小跑到楼梯口，这才停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未接来电，老颜。
　　也对，能在这个点儿给颜素白打电话来的，也只有颜国栋了。

　　女孩子摁下通话键，给颜国栋打了回去。

　　“刚交卷从教室出来。”没等接电话的先开口，颜素白先解释了起来。
　　“恩。”颜国栋并不在意这个。“我在你们学校大门。”
　　“啊？”颜国栋和阳泽高中的大门。联系不起来。
　　“高三24班的安之。”听筒里一字一句的传出来的是自己父亲的声音没错，可是颜素白却觉得自己的身份应该是他的职员或者秘书之类的。“你和他一起过来。”
　　“高……”
　　连重复确认的机会都未有，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多余的信息没有。
　　高三24班。安之。
　　全校一共二十四个班，全年纪将进一千八百人。考试原因，这一千八百人被全部打乱安排进了各个教室。
　　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的人啊。

　　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五分钟。
　　颜素白靠在楼梯扶手上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