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L*十七

16、唯一•可以继续爱

　　再回到古华，是依昔的迎新晚会。
　　一切都显得那样熟悉而陌生。
　　我静静走着，终于走进那片树林。关于这片树林的传言已经成为过去，那些曾经年少轻狂的人也纷然离去了。在这场盛大的爱情葬礼中，我洒下大把的眼泪，为过去祭奠。
　　程继飞以习惯性的姿势坐着，我安静地走过去，同样是习惯性的姿势。
　　“我一直在等你。”他没有看我。
　　“你……考试怎么样？”我问。
　　“动人曾经告诉过我她在英国的生活。你一定以为她很幸福吧？”他不出所料地没有回答我。于是我静静聆听。
　　楚动人同样把关于我的一段记忆抹去了。她没有告诉程继飞关于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她只是说在英国的生活很疲惫。
　　一个没有爸爸的人不会比一个没有妈妈的人忍受的痛苦少。在英国，东方人无形中会受到轻视。她只有用自己骄人的成绩来反击。
　　她尽自己的能力去学习所有她能学到的，而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在英国人面前昂首挺胸。她为这一切所付出的代价根本不是常人能够体会的。
　　她执意要求妈妈带她回中国读书，她想考入中央外语学院为中国的外交事业做贡献。但是因为我，她却放弃了。
　　原来她才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她时，她眼中不尽的悲伤与绝望。直到她做的那一刻，我也没有告诉她我原谅她了。

　　“可爱，真的不能放弃吗？”
　　“那一天……就已经放弃了啊。”我的眼中噙满泪水。我想我欠楚动人最多的，应该是十三年来，不曾叫过她一声姐姐。
　　“可爱……”他的声音低沉而绵长。
　　“继……”我轻唤出这个久违的名字。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可爱吗？”
　　“因为喜欢我吗？”我笑着问，却用不确定的语气。
　　“不！因为可爱，就是‘可以爱’。”我突然想起继的那个“不可以爱”的心结，他是真心喜欢我吗？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继’吗？”我是故意为难他的，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知道。”继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
　　“为什么？”我问。
　　“可爱——可以爱；继——继续。是说我们‘可以继续爱’啊！”继的目光注视着我，我的眼泪开始泛滥。
　　他擦着我的泪说：“可爱，我答应过你会永远守护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哭。这个师姐上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他流泪，因为真正值得你为他流泪的人，永远不会让你哭。”
　　我的眼泪刹时绝堤，原来曾经没有听完的这句话，却是奶奶口中的唯一。
　　我想起盛夏对我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是用耳朵，而爱一个人是用眼睛。所以当你为喜欢的人伤心时，只要捂住耳朵就可以了。而你为所爱的人伤心时，就算闭上眼睛也会流泪。”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继吻掉我的泪。

　　就让我最后一次痛快的哭一场，作为我为爱的殉葬。

　　20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