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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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叶孤城用一条红得发亮的缎带系在了一个驼背老头的脖子上，将缎带往两边拉扯，这时，他身后突然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往后看去，原来是凌玲铃。
她从一棵树后走出，但并没有质问他什么，只是默默地接过叶孤城手中的缎带，重重一扯，这驼背的老头子头颅一歪，便默无声息地死去了。
二人对视一眼，正有话要说，但听见后面传来了孩子的惊叫声和奔跑声，知道此时此地并不是最好的说话时机，便施展轻功，在空中轻点几下，双双离开了。
凌玲铃追着叶孤城的身影到了京城外一个小庙，这座庙宇坐落在荒郊野外，占地小，香火也十分冷清，里面也只有一个穿着青色袈裟的中年和尚在。
那中年和尚见叶孤城来了，便向他恭敬行礼，恰如昨日所见的黑衣人，凌玲铃便猜想，这个人应当也是叶孤城的手下了，但也疑惑，平日只听说叶孤城是白云城主，却从不知道他在京城也有这么大的势力。
不过，今天叶孤城的行径就已经足够独特了，凌玲铃回想着自己从中午到现在的所见所闻，更不用说刚刚还替叶孤城杀死了一个驼背的老人家，凌玲铃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是她在杀死应行云后所杀的第一个人。
凌玲铃跟着叶孤城进了禅房，这房间也十分破败简陋，潮湿阴暗，房间中只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凳子罢了，还勉强算得上干净整洁。
叶孤城在床上坐下，凌玲铃本准备坐在凳子上，叶孤城却招招手，让她和他一块儿坐在床上，可是那床怎么能算得上是一张床，根本就是一块木板上面铺了一条床单罢了。
凌玲铃有些小心地坐下，怕自己坐得太重了，把它给压垮了。
叶孤城看她坐下，先是盯着她看了一眼，之前就见到她今天装扮和往日不一样，赞到：“你今天，很美。”
“其实，我刚刚装扮出来的时候更好看，可惜，经过一下午的奔波，汗水都把妆弄花了，衣服也已经是有些皱皱巴巴的了。”凌玲铃说。
“一下午，你都跟着我，这么说，你都看见了？”叶孤城说，但是语气中并没有那种秘密被发现的愤怒感，反而更加温和。
“你从春华楼离开后，我去找你，却发现你去了妓//院，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也不敢去一探究竟，总怕尴尬，就在外头待着，远远地看着，然后，谁知又撞见你杀了一个年轻的剑客，让白马驮着他冲入闹市去了，最后，也就是在树林子里头，看见你想要杀死一个驼背的老人家。”凌玲铃很诚实地回答。
“她可不是什么老头子，她是公孙大娘，当然你可能还听说过她的一些别的名字，桃花蜂、熊姥姥、女屠夫……她最喜欢在月圆之夜的时候杀人。”叶孤城说。
凌玲铃有些惊讶，因为她并不知道公孙大娘为什么要把自己扮成一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叶孤城为什么杀死公孙大娘，然而她是沉得住气的人，所以她没有问。
“原来如此。”这是凌玲铃说的话。
叶孤城看着她，知道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死公孙大娘，她只是走上前来，接过缎带，了结了自己要杀死的人。这种想法让叶孤城心头有些火热。
“你不知道她是谁，你却帮我杀了她？”
“我不必知道她是谁，我只要知道她是你想杀的人就可以了，而且，我不愿意看见绝世剑客用除了剑以外的方法杀人，总觉得，可惜了。”凌玲铃执起叶孤城的手。
叶孤城反手握住她的手，“这没有什么可惜的，我诚于剑，并非是诚于人，只要不是和我的对手决战，至于用剑杀人或者用别的东西杀人，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
将她拉起，又细细地打量着，“我想这件桃粉色的衣服还不算太衬你，你要是穿上红色的衣服，会更好看的，再戴上金钗玉冠。”叶孤城突然又评价起了凌玲铃的装扮。
这句话虽说讲得有些没头没脑的，到没有说错，凌玲铃常年穿着披风，带着面具，不见阳光，所以皮肤十分白皙，但有些苍白，少了些血色，如果换上大红色的衣服，再抹上胭脂，应当也是难得的美人了。
凌玲铃却有些怔愣，因为她不知道叶孤城的话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意思，还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
“我今天去见了南王世子，他是我的徒弟，你知道吗，其实他长得很像宫里头的小皇帝。”叶孤城叹息，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说出来了。
画家也好，作家也罢，画了一幅画、写了一本书，心里所盼望的，无非是拥有一个能够欣赏自己成果的人，在叶孤城的心中，他现在所做的这件事情，就像是画家的画、作家的书一样，是一件艺术，他也同样盼望着一个知音。
凌玲铃是不是他的知音呢？他不知道，他希望她是，又害怕她是。
凌玲铃会怎么样？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指责他“谋朝篡位”，还是不屑于他作为一个江湖人却去掺和朝政？叶孤城想，如果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他就会送她到她该去的地方去，和张英风、公孙大娘一起。
然而都没有，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她只是突然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问他说：“他们逼迫你帮助他们篡位了，是不是？”有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滴落在他的脖颈中。
“还好你答应了，幸亏你答应了，答应了就好。别人怎么想其实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我总是会帮你的，我总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凌玲铃心脏抽痛。
不是，不是，没有人逼迫我，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不然人生就太没意思了。叶孤城想。
但是，即使再愚笨的男人，也知道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讲这样的话的，所以他只是温柔地回抱她，任由凌玲铃将一颗颗眼泪洒落。
是夜。
陆小凤在一个穿青色袈裟叫胜通的和尚的帮助下，来到了这个郊外破庙，心中情绪复杂，因为他实在不能想象，白云城主叶孤城居然会在这里养伤。
寂寞荒寺，断井颓垣，一灯如豆，叶孤城就在寺庙的厢房中等待着陆小凤的到来，他知道陆小凤是为了欧阳情的伤势而来的，他以为自己解开了唐门毒砂的毒，认为自己能够救那个被蛇咬伤了的欧阳情的命。
可是，当陆小凤走进来，他就会发现，这里有的，只是一个饱受唐门毒砂折磨的可怜剑客的身影，伤口已经溃烂，这样的一个剑客，自然不可能当街杀死张英风，自然也救不了那个可能听到了自己和南王世子、王太监密谋的欧阳情。
寺庙中的对话正在进行，而凌玲铃在离寺庙不远的树林里头赏月亮。
坐在树干上，天上的月亮已经很圆了，月过中天，今天就是九月十四了，而明天大概会更圆，一切都会有结果的，只希望是圆满的结果。
每逢佳节倍思人，凌玲铃又想起了应行云，她想，应行云为什么不能像叶孤城那样答应别人的邀请呢？
她是不想杀死他的，可是，这是命令啊，如果不去做，就会受蛊毒的千噬百咬，肠穿肚烂之苦，她本来想着，或许同归于尽也算是一个好结局，所以当应行云的剑刺过来的，她也将自己的手中匕首掷了出去，将应行云穿心而过，应行云的剑锋却偏了三寸，没有刺中她的要害，只是剑气划伤了她的脸。
如果他也肯像叶孤城那样去帮助别人，就不会死了，更不会死在自己手里，也许他们还能成就一对神仙眷侣呢！
可惜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凌玲铃往腰间摸去，然而没有酒，她突然想起，为了换这件衣服，她把酒壶取下来放在叶孤城的别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