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追梦人》麻辣兔头778

7、早春的车站

　　单独出行，没有队友或同伴，月野连买饭团、石榴汁和玉米沙拉，结账时都小心翼翼地拽紧钱包，生怕自己多掏几个硬币，还要被服务生给退回来。负责结账的服务生二十几岁，对工作充满热情，月野也不好意思冷脸。

　　天气昏沉，赶上一场阵雨，车站地面变得湿漉漉的。

　　“这天气，见鬼了……”维持地面清洁的工人不似刚参加工作的学生，对雨雪天的繁重活计哀怨不满，一只手支在后腰，用力捶打。坐在她身后，错过校队专用大巴的月野也想说“见鬼了”。

　　今天是冰帝作为客场，与立海大进行友谊赛的日子。月野两天前才接到通知，得知会占用周末休假时间比赛，月野心里不怎么乐意，但她更懒得找借口推脱。要遇上较真的人，追根究底地盘问，还得没完没了地敷衍扯谎。对她而言，那简直比上场比赛还麻烦。

　　月野是个怕麻烦的女人，结果自己睡过迟到，到了集合出发的时间谁也联系不上她。迹部按照她留下的号码拨过去，一连三回都是空号。现在他们能通上话，还是月野赶到新干线车站后才打过来叫他宽心的。

　　“我压力很大，昨晚临睡前吃了几片褪黑素……”月野如实解释。

　　常年征战世界赛的月野对参加校队赛感到压力，迹部认可她不轻敌的态度。但十五岁的年纪就要倚靠药物维持睡眠的这个借口找得实在不高明。他没打算责怪月野，因此对她编造的理由也不在意。

　　“到根府川站联系。月野遥，你一个人……”迹部欲言又止。

　　月野错过校车，又拒绝他安排接送的好意，声称想独自旅行。她一开口就使用敬语称谓，迹部的疑虑问不出口，显得多余。

　　事实上他的担心也不全无道理。前天，在食堂买饭的月野遥，付了钱，饭没拿。吃完饭，人走了包没拿。连办理一张学生卡都错跑几个来回，最后广末一通电话就解决了。要这样一个糊里糊涂、没有生活能力的人单独出行，迹部实在不能放心……

　　毕竟今天的月野虽不能算绝对的主角，可向来高姿态的立海大痛快接受赛程安排，与她并非毫无关联。迹部从来不是瞎操心而不作为的人，他查好月野乘坐的列车班次，连月台和轨道都在发给她的短信中标注得一清二楚。

　　月野不好意思说“我还是找不到”，回复了一条“谢谢”给敷衍过去了。

　　她正在地上三层、地下五层的东京站里穿梭。东京站作为多条干线的起始站，也是主要的交通枢纽之一。按照迹部短信中的提示，月野来到地下一层，寻找乘坐东海道干线的月台。又按照标识走到山阳新干线月台，结果坐错了扶梯，到了第二轨道的中央线。

　　进站列车错综交叠，月台播报班次的声音督促她加快脚程。井然有序的人流高速移动，仿佛只有自己格格不入。候车站台嘈杂慌乱，月野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坐上相反的列车。

　　她做不到心平静和地候车，指腹在通讯名单上游移，仿佛这个动作可以使她定下心来。

　　没一会儿电话就通了。双方都没有说话，似乎谁先开口，就是宣布认输、向对方投降一样。月野遥不想认输，又无法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只好在沉默中揣摩对方的心思。

　　他也没挂掉电话呀……月野大胆起来，她把手机拿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对方的背景音中击球、挥拍声不绝于耳，但月野能清晰的聆听黑部的呼吸。他肯定也没休息好，月野凭呼吸就下定结论。我又猜中了吧！月野脸颊染上一片红潮，她蜷缩起双腿，顺着椅背滑躺在长椅上，心怦怦直跳。

　　可他为什么失眠？工作压力很大？月野开始担心起别人来，情绪在不知不觉间得到缓解。

　　“二号球场洗牌战开始，请双方球员入场。”；“列车即将到站，请站在黄线后等车。”

　　两人几乎同时挂掉了电话。事实上只是月野遥在挂断的那一刻，也希望对方已经挂掉，以此来减轻她渴望依附、叨扰他人的罪恶感。

　　进站的是通往相反方向的列车。

　　精神紧绷、高度集中的月野瘫坐回来。她松了口气，精神一下子松弛萎靡，也有安眠药后作用的缘故。

　　东海道干线列车驶入月台时，月野正裹着外套浅浅入睡。手机隔着衣兜震了一声，否则她救得错过列车。

　　“注意安全。”黑部说完便挂了电话。

　　月野看着来电提示。她认清自己无法从过去的生活中抽身，也无法从被庇护的身份中独立出来。可眼下，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必须向前进！月野迈出给自己打气的第一步，她稳扎稳打地前行，迈过黄色的安全线，背着新买的双肩包，踏上了避难者号列车。

　　十五六岁的少女，出行用品只有一只白色的玩偶熊。月野灰衣白帽，惺忪睡眼，气质轻灵可爱。前座的小孩时不时回过头，想方设法得同她怀里的玩偶交流。“少打它的主意！”月野心想。她把软乎的北极熊藏到身后，同一个孩子较起劲来，困意全无。

　　列车员经过的时候，月野正在调节椅背角度。她半躺在座位上，坐垫坚实稳固，皮子柔软光滑，喝着酸甜爽口的石榴汁，滋润极了。

　　以往国内的比赛，球队也通常会选择乘坐新干线出行。可那时的月野一旦安顿好座位，就强迫症似地翻阅对手资料，闭上眼也净是些破解的招数，循环往复，一刻也闲不下来。现在，她难得有心情欣赏风景，结果却大失所望，极为扫兴。

　　一排灰秃秃的电线杆杵在站台外，不说美景，连一颗修剪得像样的花树都没有……月野后悔自己拒绝了迹部的提议。

　　事实上，她向往独自旅行，跟常听队友提起的前辈独览九醉溪的故事有关。我也想做一次不被束缚的月野遥！月野曾经这样想。可事实上，她连去个只有一小时车程的神奈川都要带上她的平安符。月野抱着北极熊，身处陌生环境的恐慌才得以消散。

　　月野有三个平安符，北极熊便是其中之一。它柔软厚实的绒毛在寒天能遮风挡雪，一到夏天就没它什么事了。夏天的月野有她的第二个平安符，一只棕毛的小浣熊。虽然毛感极差，可从小跟到大，感情比北极熊还好。即便如此，前座小孩勾搭北极熊的行为，仍然使她感到不安。这个充满魅力的小孩立刻被月野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您是月野遥吧？”男孩的母亲回头招呼自己的孩子。结果瞧见月野，惊讶地连用敬语，“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您去比赛吗？”

　　月野半站起身回礼，鞠躬时碎发垂落，沾上了嘴角边的沙拉酱。

　　途中偶遇名人，整节车厢的气氛都变得热络起来。月野成为了陌生人之间的沟通桥梁，他们找到话题，当事人月野却没能参与进去。她索性戴上耳机，一首歌没听完，就切换下一首，也有一段能来回循环四五站的时候。

　　坐在驰骋的列车上随心所欲地听歌，拘束的灵魂也热烈奔腾起来。掌控着音乐的月野，感受到了掌控人生的力量和不受拘束的快感。然而这时，她又翻出了资料夹。

　　月野的资料夹中只有一页纸。纸上画着羽田机场的平面图，下方是由文字标注的从神奈川通往羽田机场最快捷的线路。月野的电竞偶像鹿卡，将于今日乘坐韩亚航空oz3355班次，约莫下午1点40分抵达。

　　前座的小男孩拎着行李，随母亲在偶田川站下车的时候特意转过身来对北极熊说再见。月野抬起熊爪挥了挥，自己头也不抬，反复核对航班信息，对16条未读短信也视而不见。

　　“来回至少一个半小时。这样的话，我只有十分钟比赛时间……”

　　月野耳机里正在播放一首没有歌词，气势磅礴的交响乐。列车驶出黑暗的隧道，眼前赫然湛蓝一片。

　　“根府川站即将到达。”

　　月野夹着北极熊，临到站时慌忙跑回座位前，取回落在座位上新买的双肩包。她走下车，海风上前迎接，站台樱花烂漫。

　　“真够不容易的……”

　　迹部从月野被吹得松散凌乱的发型中感受到她发自肺腑的感叹。

　　“抱歉。”月野试图挽救发型，与海风斗智斗勇。几个回合以后，月野没了脾气，她双手箍在眼眶上，这才勉强看清迹部。

　　迹部带她走出站台，为了避免被迹部误解，月野补充解释说：“我看资料时候比较专注，没看到你的信息。”

　　“知道了，蠢女人。在这等我。”迹部转身走进不远处的商品店。

　　车站店能有入他眼的东西？月野感到好奇地等在商店门口。

　　“真好看……”她打量着进出车站的姑娘们头上的发饰。只要稍作用心，便使人觉着眼前一亮、别出心裁。

　　商店进来了一位神奈川姑娘。她一袭普通的长裙，纱巾系在发尾，妆容也只擦了温柔的朱砂色口红，模样极为普通。可一起风，她头上的黄色纱巾都忍不住上前搭讪。姑娘笑意盈盈，翘起小指，将它别到耳后，神态优雅自若。

　　入乡随俗，月野也被神奈川姑娘的仪态感染，迹部出来时，她正故作优雅地揩拭头发丝上的沙拉酱。

　　迹部把新买的白色发带递给月野。

　　迹部极度注重个人形象。出门在外，他把没穿校服的月野也当自己人。月野第一次坐迹部家的车，伸展空间比能半躺的新干线座位还宽敞，车内开着微弱的暖风。

　　“啊。以前也试过发带。不觉得头疼吗？说是吸汗，结果还没出汗，我先晕倒了。”

　　一坐上车，月野就试戴起白色发带，商标都没撕。她伸着脖子盯着后视镜，左右看了一会，气馁地缩着脖子说：“好看，但不适合我。”

　　月野把头发扎起来，露出脖颈和耳垂。迹部倒觉得，束着发带摇晃脑袋的月野更加灵巧动人了。

　　“跟我的北极熊挺配。”月野把发带套到了北极熊头上，又把它抱起来转了一圈。她操控着北极熊的爪子，朝迹部比了个心，

　　“谢谢迹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