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脚下，有户人家》废材也会煮粥吃

16、第十六章

　　陆锦安家里也有十几亩的田地，分布在下洪村的周边，但从陆锦安母亲那个时候开始就是直接请下洪村里正给安排种植的，陆家给出了两亩田地的粮食作为帮忙的酬劳，这也够一个三口之家小半年的口粮了，其他的部分交了赋税后，里正都给陆家送到城里来。
　　往年陆家并不会存下那么多，只留下家里一年的口粮，剩下的就全部卖给粮油店。但今年陆锦安不打算卖了，一来是伍平的田地还没拿到，二来家里还多了个冬儿，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陆锦安打起了外面回廊的主意。
　　五月初农忙时段，陆锦源抽空去下洪村看了一下，没什么大错她就回来了。不过伍平不忙时却是到上洪村帮忙收了几天的田，顺便也学一些种地的技巧。
　　五月中旬，农忙收尾的时候，伍平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陆锦安就提到了外面那个回廊的事。
　　伍平想了想，这回廊也空了两个多月了，虽说是给城门军士用的，但恐怕所有人心里都是明镜，就连陶木言语中也会问她以后的打算。但按照大晋法典，她也不能不问由头就直接开始啊。
　　陆锦安：“再过几天城里会贴出今年的祭告榜文，祈求下一季粮食丰收。到时沈大人也会出四门到城外田地所设的祭坛处念榜，她出门路过咱们这里，也许还有希望。”
　　伍平想了想：“明天我去内城去买些茶叶回来，这几天多煮点茶水放外面，进入夏天后天气越来越热，陶校尉她们也不容易。”
　　陆锦安应了。
　　伍平想了想又说：“我看你们做菜是很好的，点心也不错，那种农家常吃的便于携带并可以多存放几天的饼子可会做？什么口味都行。”
　　陆锦安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冬儿。
　　冬儿停下吃饭的动作：“我在康府的时候，倒是看到厨房的人做过，我们却没有吃过。家主如果想卖吃食，我们可以卖其他的啊，非要饼子吗？”
　　伍平：“倒不是非卖饼子，卖饼子也不过是想趁着过几天缴纳赋税的时间，先试试水，贵的东西她们是不会买的。而且在东门这地方卖什么价格都卖不上来的，再说，我们这又不是店面，做不成太大的生意。”
　　其实伍平当初知道自己房子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计划卖个早餐啥的，每个月赚个几两银子管个温饱，也就行了。当然还要和城门兵士搞好关系。可谁知道后面会有这些事，要不然她可以重新规划需要辟出来的地方，这么宽一道回廊，愣是把家里的地方给占去不少，且这回廊能赚多少钱还得看以后的发展。
　　伍平压下心中的想法，回到了现实生活上。
　　去年田姑带她们来缴纳赋税的时候，就是自己带的饼子和水。虽然她们也可以买包子，可是都是些扛活的大女人，包子得吃多少个才能饱啊，终究没有自带的饼子实在。
　　冬儿：“那我明天出去一趟，到认识的其他人家里走走，去问下怎么做的。”
　　伍平：“好，那可辛苦冬儿了。”
　　冬儿端起碗来掩饰脸上神色：“家主说哪里话。”
　　也许是男子在这方面学习力比较强，倒还真让陆锦安和冬儿折腾出几种农家人吃的饼子来。单饼，菜饼，油饼等。这里卖的饼子是两文钱一个，伍平看了看自家这饼子，比其他的厚一些，卖两文钱基本也就没有钱赚了，如果卖出的多也许能余下一些买柴的钱来。
　　伍平先拿了一些陆锦安和冬儿的饼子，拿到切开四瓣，放入一个小框里端了出来。
　　陶木和几个来早的等着换班的姐妹正在回廊下坐着休息，见伍平来了，笑眯眯的打招呼。
　　伍平：“陶姐，来，我拿了家里刚做的饼子出来。夫郎他们今天在家琢磨的这些东西，我看着倒是新鲜，就拿出来给姐妹们尝尝，来来，不是那些精细的东西，姐妹们可不要嫌弃。”
　　伍平跟陶木混了几个月，混出了一个‘姐’来。跟大家都熟了后，基本也姐妹相称了。这些人见她拿出的东西，也没客气，一人拿了一瓣来，也幸好伍平是切开来的，要不也不够分。
　　“这饼子里加菜倒是挺好吃的，就是菜有点淡了。”伍平确定是这人口味重。
　　“我觉得这油饼好吃，香，你家用的油是在那康家粮油店买的吧，改天我也要让夫郎去这里买。”伍平听了嘴角就抽了抽。
　　“别都说那好听的，我就觉得这单饼也好吃，虽然没有啥味道，但是实在，我这会可正好饿了。”这个说着又灌了两碗茶进去，想来当真是饿了。
　　伍平笑了：“都是些农家的吃食，虽然是粗糙了点，但是还真是能垫垫肚子。姐妹们饿了，我再去看看，你们人多我管不饱，但是垫垫肚子还是可以的。”
　　众人赶紧想拉，伍平已经拿着空筐子回了家，留下身后众人损刚才那个说‘饿’的大个子女人的混乱声音。等伍平再来，大多却不再吃了。大个子看了一圈，伸手拿了两瓣：“我就说你们真不实在。平姐都能从自家辟出来这个回廊来，还能因为这半个饼子对咱们说什么吗。”大个子吃着饼子喝着茶水，空下来还要说话：“你不知道啊平姐，她们有些人还好，我可是那怕饿的，饭食时间结束不久就肚子空空的了。”
　　被这么一说，伍平就有点脸热，她其实可没有那么好心，但是：“那你在这也不说，我家里可就在墙里面，你真是饿了，就在外面喊一声，我就给你送来。看你吃的样子，慢点。”
　　大家却一致鄙视大个子起来。
　　大个子只嘿嘿一笑。
　　陶木接过话说：“这一次也就够了，哪能每次都这样。”
　　伍平玩笑道：“陶姐说的也是，偶尔几次的我倒能承受，若真是多次，我也承受不起了。”
　　说完众人哄笑起来。
　　众人说着就说到了沈大人外出祭神的时间，陶木道：“农忙结束了，估计过几天沈大人就会出门到外城去了，然后就是等下一场雨，就可以播种了。”
　　伍平：“那倒是。”
　　可是陶木也不知道沈大人什么时候会出城。这事就先放下了。
　　后来伍平并没有等到沈大人出城回来碰面的机会。沈大人出东门那天已是月底，伍平在店里做结算，而家里是陆锦安和冬儿两个男子也不能随意出门去跟兵士攀谈，后来虽然听说沈大人路过东门的时候看到回廊，也进来喝了茶，但对伍平来说，这终究是错过了。
　　伍平现在就差这一步，她不能私自用回廊。想去营市司挂牌，但她这是家住占地，大晋法典明确规定把她盯的死死地。
　　伍平盯着回廊许久，还是准备找康怡竹，那人既然是她名义上的合作伙伴，就不用白不用。
　　祭文祭出没几天，真的下了一场大雨，趁着这场雨播种都完成了。然后就到了交赋税的时间。东门依旧停了不少的车，上洪村里有不少人伍平都是认识的，就连下洪村的里正因为陆锦安的关系也跟伍平打了招呼，所以伍平家的回廊下，陶木就让姐妹们空出三张桌子给伍平用于接待村里的人。
　　村里人自然是舍不得买这里的饼子和包子吃，基本还是自带，到了伍平这，伍平供了不少的茶水出去，也有那其他村的人，过年时在伍平这买过春联的，也讨走了不少水喝。田姑她们一些相熟的，自然是被伍平带回家吃的。
　　这段时间伍平没有赚钱，倒还赔出去一些买柴的钱和买茶钱。
　　伍平也有点着急了，想着得赶紧找康怡竹。她这边还没决定，那边却有府衙的人来找她了。
　　伍平被带到了营市司。
　　伍平是一头雾水，进门就对见过的营市司的人解释：“各位大人，小民可没有违反大晋朝营市的规定啊。从没有私下设摊位做经营。”
　　营市司也无语的看她：“但是在缴纳赋税那段时间，倒是有不少摊主跟我们说，你可是卖了不少的茶水出去。”
　　伍平：“这话就不对了。我家这回廊自从建成，设了不少桌椅板凳给东门陶校尉那边兵士使用，至于茶水也是全天供应的，可从没有收过钱。就是缴纳赋税的这段时间，我也没卖过茶水。只是有不少村里的亲戚和朋友来，这水是送出去不少，可从没想过卖啊。大人不信，可询问东门陶校尉她们。”
　　营市司的人却是眉毛都纠结在一起了：“你这么说，我倒信你这话。不过，你的做法却还是影响了那些做经营的。”
　　伍平无语：“那大人，这事该如何处理？”
　　伍平说完就看到营市司的人都抓头，嘴角就抽了抽，最后伍平还是被罚了银钱，并勒令不准再这么做了。
　　当然营市司的人想法是：不准伍平把茶水供给那么除了城门兵士外其他的人。但这就是她们的一厢情愿了。
　　伍平皱着眉头回家后，就带着陆锦安和冬儿把所有的茶壶和茶碗都搬回了家。伍平是皱眉不说话，陆锦安冷着一张脸，冬儿虽然看起来稳重，但也不过十几岁，也是个机灵的，收拾茶碗的时候，竟然还瞪了陶木那些人一眼，一扭身走了，这一番小男儿生气之态，看的陶木那些女人是目瞪口呆。而自那天起，伍平也基本不在回廊下和陶木她们聊天了。
　　陶木她们也是真傻眼了，伍平再见她们的时候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以前那种熟悉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紧接着东门口挂起了一家专卖茶水的摊位。
　　伍平走到门口看着那家茶水摊叹气，陶木和几个姐妹却看了伍平一眼，皱了眉头。
　　陆锦安对伍平说道：“那茶水摊位如果免费给兵士们提供茶水怎么办？”
　　伍平：“那就提供呗，这个地方如果不是集市时间就没多少人。茶水又能卖多少钱。就算我当初想做的，每个月也不过是想赚点口粮罢了，也从没想过能赚多少。”
　　伍平可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没什么野心。
　　陆锦安：“那你把家里辟出去一部分，到底是为什么？”
　　伍平：“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以为我会一直一个人，就想赚点小钱，养活自己呗。再就是想跟大家打好关系，毕竟一个人没有个关系有什么事比较难办。”
　　还有一个念头是，跟城门口的人拉拉关系，等万一有什么事，好保命，可是这话没法说，自己想来都觉得脑子肯定不正常。
　　陆锦安看了伍平一眼：“那这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伍平：“我觉得那家茶水摊开不起来。”
　　陆锦安：“我想也是。”
　　那家茶水摊当真没有开起来，中间发生了啥，伍平也没有问过。
　　没过几天，伍平又被叫到了营市司。
　　伍平看着营市司发给她的一个府牌：“这个是？”
　　“挂上府牌，你就可以经营生意了。”
　　伍平只是稍微愣了下：“我没说我现在要做经营啊。如果我要做自然会来申领的。”
　　“这个你就拿着吧。这个是一年期限的。到明年再来续。”
　　伍平拿起一看，上面果然有个牌号，再看营市司的人对她的态度，也料到这中间是有人说什么了，不管是康怡竹还是陶木，而最重要的是这事成了。
　　伍平回去又让冬儿把茶壶茶碗洗干净拿了出来，陆锦安还专门泡了最新的茶水。伍平向陶木道谢，陶木却对她说了恭喜，而那些姐妹们都嚷着要倒茶来喝。大家一闹腾，以往的尴尬也没了。
　　陆锦安自是高兴的，拿着府牌想着卖些什么，他可是没忘伍平说过的那句话，如果这一年她们那……没有希望，宋康两人可都是要转过头来对付她们了。哪怕现在还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在这地方卖的东西也赚不了多少钱，可是多一文也有多一文的用处不是吗。陆锦安觉得以前自己从没有在乎这么一文一钱，现在都算着过日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伍平没见过以前陆锦安是什么样子，所以她不知道陆锦安的变化。她其实就想卖个早餐得了，那样下午还能有点时间休息。早餐就卖以前吃的饼加菜。这里的饼子两文钱，她们就做成一半大小的，卖一文钱，然后烧两个菜，加一种菜一文钱，一个饼子最多也就加两种菜，最多三文钱。五文钱两个。按季节每天的菜换着做，也不至于会让人口味疲倦。伍平算算成本，五文钱能赚两文钱都是好的了。
　　一天如果一百人，两百个饼加菜，应该能卖的出吧，这样一个月也有六两银。或多或少的，也差不多够一家人开销了。
　　伍平把自己的想法跟陆锦安和冬儿说了。
　　陆锦安自是不反驳的。冬儿就更不用说了。
　　伍平隔天就去找个了打铁的铺子，定了一个薄薄的圆形的中间带点弧度的铁片，回家在挨着厨房的回廊那用泥土垒起了个简易的灶台，把铁片安在上面，下面可以直接烧火，等试了一下后，简单方便。
　　因为夜里发酵面粉早上做有时候会赶不及，所以饼子挺多时候是提前一天做好的，早上时加热一下就行，早上的菜都是新鲜的。
　　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伍平的早餐摊开了，只卖饼加菜，茶水免费。在外面卖的人一般都是伍平和陆锦安一起，如果忙起来冬儿也会出来，月底伍平不在的时候，陆锦安就和冬儿一起在外面。
　　最初伍平她们不敢做太多，而客人也只是东门的姐妹，慢慢的还有那正东门许江那里的姐妹早晨换班的也会来买一些，一个人两个三个的吃，两百张饼子不到百人就没了。后来两个城门除了下午换班的一波，其他人都提早在这里定了饼子加菜，光是这些人一天下来就能下去两百张。而对于陆锦安给她们卖饼子一事，因陶木一众人的引导，并没有人说过什么闲话来。
　　没有集市的时候，伍平每天定量两百张，卖完即止，就是早上卖不完的等下午和晚上也都是给城门姐妹们吃了。碰上集市的时候，一天卖五六百张也是有的，能翻个倍。
　　做这个最累的是揉面，所以伍平下午一般没事就在家帮忙做这个，陆锦安不愿意她做，被伍平以锻炼身体为由就这么定了。
　　月底，伍平又是忙结算又是忙家里的早餐，却是早早的上床休息了。陆锦安却是每天晚上都会把银钱数好。
　　伍平迷迷糊糊的看着灯下的陆锦安的侧脸：“锦安，别忙那个了，这几天我忙着店里，你在家里那么累，还是早点休息吧。”
　　陆锦安还是等都做完了才换了衣服上床。
　　伍平在陆锦安刚到床边的时候一把揽过他的腰，把人放倒在床，扯过薄被盖上：“那才几个银钱，以后别这么做。”
　　陆锦安动了动身子跟伍平面对面：“妻主，我知道了。”
　　伍平半睁开眼看着那人的眉眼：“你要真听话就好了。”
　　陆锦安轻笑一声。
　　伍平就感到陆锦安的手慢慢摸到了自己的手臂上轻轻按压起来，伍平从薄被里把那人的手拿出来吻了一下：“今晚不要按摩了，你也累了。”
　　本是关心的话，却因俩人是紧挨的，伍平就觉得陆锦安因这一吻，连带着呼吸都更热了，她就直接凑近吻上陆锦安的唇，俩人重重的呼吸声之间夹着陆锦安发出的几声‘嗯嗯’的声音。
　　陆锦安还是没有太主动，只做到了搂着伍平的脖子。待伍平放开他的唇，陆锦安直把自己往薄被下面缩，伍平就揽着不让他动。
　　伍平迷迷糊糊：“锦安，你再主动些就好了。”
　　陆锦安：“妻主……那样不好。”
　　伍平却是连眉毛也不想动了。
　　被逼迫时大胆，骨子里却还很保守，想打破规则，却又严格恪守规则，构成了陆锦安这个矛盾体。他关心着自己，爱护着自己，只是这其中到底是愧疚心理作祟，还是陆锦安还只想着要一个孩子证明他自己……
　　伍平困得只觉得脑子也不够用了，也就不想了，搂着陆锦安沉沉睡去。
　　反正来日方长。